论一只羊的自我修养

　　杜哲问：“这里是哪里？”
　　“你有病。”
　　月球上，一只羊驼答道。
　　“……”
　　“啊呀，一只会说话的小畜生？”
　　“咩，你有病，可能是精神类疾病。”
　　羊驼大约二十五岁左右，从声音中可以听出了。
　　一听就知道是该去投胎的岁数，杜哲阴毒地想。呸，老山羊。
　　“……”
　　“你有精神病，咩。”
　　杜哲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谁来告诉他，踩个香蕉皮为什么能踩到月球去？
　　谁来告诉他，现实中有穿宇航服的畜生？
　　谁来告诉他，主角穿越时，会没有新手指引？
　　真是草泥马了……
　　最重要的是到月球了，谁来该诉他，不在地球了，还怎么吃火锅啊？
　　杜哲看着阿波罗留下的红色脚印，瞪了眼穿着银色宇航服的羊驼。他望了望远处那个蓝汪汪的水球，想起那个让他超越光速，转换时空的水果皮，只感叹人生如此丰富多彩，总有人要倒霉。
　　而这个人，正好是自己。
　　上帝在关上你好运的一扇门时，往往还会堵死你的窗和出气孔。
　　杜哲已经困在这里半天了，而这只羊驼，只会说，你有病。
　　他扶了下额头，他一点也不好奇真空中为什么能传递声音，一点也不好奇畜生都能说话，在穿越如此普遍的现代世界，出一只不礼貌的神兽没什么的。
　　他凝视了环形山几分钟，再次朝面前的神奇动物，十分礼貌地问道：“畜生，我问你，我这是穿越了吗？”
　　那神兽顶着俩颗黑葡萄似的眼睛，嘴一咧，口吐人言：“你有病。”
　　杜哲在心里默念一遍佛语，思维触角终于崩溃，他端起一张太阳花似的脸，再次问道：“有羊肉吃吗？”
　　“你……你”
　　神兽再也不能正常的口吐人言，因为它遭到了刁民的暗算。杜哲掐住了这只神兽的脖子，阴沉沉地威胁道：“不管你是姓杨还是姓曹；不管你是神兽还是畜生，你要不是把我弄回去，只要你是肉，我就让你变成烤摊上的串串。”
　　杜哲见神兽的眼睛温柔的眨了眨，料想这畜生是答应自己了。
　　羊驼人性化的咳嗽几分，换了个低沉暗哑的声音，说道：“你讲真吗？”
　　杜哲可耻的脸红了，不过料想这低级动物不会懂人类如此复杂的情绪，温柔的笑道：“当……啊！”
　　杜哲被送回了人间，但是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他在剧烈的疼痛中灵魂离体。
　　他忘了他穿越之前是踩着超高速香蕉皮！
　　他的灵魂也再也回不到他身体里去了，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他看见自己的脑袋扭曲成奇怪的形状，豆腐般半流体与鲜红的血混成难看的泼墨画，超光速香蕉皮滑到了人行道草泥马脚边。
　　女人的尖叫声，尖锐的鸣笛声，小孩的哭泣。
　　很讨厌的感觉，干燥的空气被血液湿润了，太阳依旧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杜哲朝人行道上望了望，那羊驼甚是欣慰的裂开嘴，露出蠢萌蠢萌的微笑。
　　公元2017年10月一日，死者杜哲，死亡原因：根据监控录像，死者由于踩到香蕉皮滑到急速行使超载卡车轮底。
　　死者家属：无
　　死亡抚慰金及司机赔偿共计二十万元，已投入福利院。
　　处理单位：特殊调查处
　　处理人：黑猫
　　同一时间，某类月星球。
　　“你……你……我，我现在是鬼？”
　　杜哲露出仿若见鬼一样的表情，指了指那只面露深沉的神兽，又看了看半透明的自己，不知说什么好。
　　“咩~咩~~”
　　那羊驼欢快地叫了几声，朝远处跑去。
　　杜哲心里转了半个圈，回过神来，看着脚下的红土地，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只神兽一定非常美味！
　　神兽的臀部在被某高级幽灵袭击后，开始了疯狂的逃窜
　　“我亲爱的串串，你等等我！”
　　杜哲不知道在月亮上跑了多久，也许是半天，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几年，也可能是永远永远那么久。
　　没有对比，那些珍贵的东西就会像时间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杜哲实在是跑不动了，于是他停了下来。
　　他站了很久。
　　后来，他站不动了，于是他坐在了红色的土地上，静静的看地球。
　　“你好啊。”
　　杜哲一个激灵，他的羊肉串回来了？
　　杜哲慢慢地转身，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红色的月亮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天，这鬼都没有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瞧那光华流转的眼睛，瞧那挺括的胸膛，可是，可是……
　　“阁下，可是那只会跑的羊肉串变的？”
　　杜哲吞咽了一下口水，问了个弱智般的问题。没办法，杜哲一低血糖就变弱智儿，尽管他现在应该是一只鬼。
　　黑袍嘴角抽了抽，有些尴尬地说：“再下是守护者。”
　　鬼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解地问道：“可是我已经饿了很久了，为什么你不能是羊肉串串？”
　　黑袍人笑了笑，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遮住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我这就送你去吃羊肉串串的地方。”
　　杜哲感觉有凉风吹过他的鼻尖，眼睛一睁，天，好多羊。
　　草原上，天蓝蓝，水清清，一只只膘肥体壮的羊肉串原料正快活的在进餐，还有吹着悠扬乐曲的牧童。
　　杜哲吸了吸羊鼻子，仿佛闻到了麻辣的鲜香，它一口咬住面前的羊腿，啊，鲜……呸，什么东西这么难吃。
　　“咩，美人对我有意吗？”
　　杜哲的低血糖一下子被治愈了，它瞪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只油水很足的山羊，它开口说了话。
　　那被亲吻大腿的公山羊看着那黑黝黝地、如黑珍珠般的羊眼睛，看着美人眼中流窜的美丽雷光，它第一次体味了什么叫做羊之间的亲密交流。
　　喔，上帝，你看，美人对本羊方放电了！
　　公山羊欢快地叫了一声，在杜哲彻底适应新身体之前，他欢快地舔了美人的嘴唇，伸出细软的舌头，来回滑动。
　　杜哲，第一次知道羊舌不一定是美味的，青草的气息不一定是好闻的。
　　“咩！”
　　杜哲发出一声惊天惨叫的羊咩后，再菊花未开之际，开始撒丫子在草原上奔腾。
　　据说吃啥补啥，敢情他杜哲吃了怎么多年的羊肉给补出了羊头、羊尾巴？
　　它逃过荆棘的纠缠，逃过万千同类的拥挤，逃过了狗假狼威的牧羊犬，逃过了追赶他的羊小二，历经半天时间，终于从草原逃进了森林。
　　杜哲回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恩，首先他女票不跟他好了，然后他兄弟也跟他前女票跑了，再后来他的牛股也崩盘了。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打击到他。
　　他还是过着一如既往的生活，早餐吃羊骨汤面，中午吃羊排，晚上吃羊肉火锅，深夜看《论俩脚羊的一百种吃法》。
　　好像是前天午睡，他做了个梦，一只小羊排哭唧唧的让杜哲放了自己。
　　杜哲心说，你都熟了，放了也没用，于是默念了一句得罪之后，十分高兴的将那块鲜美的小羊排拆吞入腹。
　　再然后，在买羊肉的路上顺走了杨小弟的一只香蕉。
　　然后，他就穿越了，穿越成了一只羊？
　　走在森林的小路上，杜小羊懊悔不已，下背子，咱走路不吃香蕉，吃香蕉不走。
　　咕嘟，杜哲努力克服自己对美食的欲|望。
　　不行，作为一只正常的羊，吃草是不对的。
　　喔，他忍不住了。
　　这久违的味道，这微微的苦涩，这甜美多汁的原生态食物是多么的美味。
　　月光下，一只叫杜哲忍不住吃了第二口，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这时，森林里，杜哲的背后亮起一只只绿幽幽的眼睛，也许是他们的光芒太炽热了，吃了一百口草的杜哲终于发觉，妈呀，这森林里有狼！
　　杜哲再次开始做一只奔跑的羊，虽然我是一只羊，但是我也要好好的活！
　　杜哲越跑，身体越热，可是那些狼并没有停下来！
　　杜哲看着眼前的山崖，喔，好高。
　　它回头一看，那些狼已经跟过来了！
　　它向后退了几步，一颗小石子被它踢下了山崖，许久，没有落地的声音。
　　杜哲看着那些狼白森森的牙，绿莹莹的眼睛，想了许久，喔，他不是羊，是披着羊皮的狼。
　　杜哲仰望那如玉盘般的，在死生存亡之际，突破物种的限制，终于用羊的嗓子发出了狼嚎的声音。
　　嗷呜！
　　众狼：“……”
　　众狼身后的人：“！！！”
　　“天啊，一只会和狼一样叫的羊！”
　　黄解露出吃了人参果一般的表情，很快反应过来，急急的拉住他师兄的袖子，叫道：“难道是百变兽，师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百变兽！”
　　隐藏在夜色中的夜星默默无语，百变兽，做梦呢。
　　这分明是人啊，一个被魔羚兽寄生的少年。
　　只是，他记得被魔羚兽寄生的人，神智是清醒的，人怎么会去吃草，吃的还是淫羊藿！
　　人，是人！
　　杜哲感觉它看到的不是一个大胖子，而是救苦救悲的观音大士。
　　你看，月光下，那个俊美的少年是多么的伟岸，那圆润的大脸，那英俊的刀疤，那粗壮的腿，那不知装了多少慈悲喜心的肚子。
　　杜哲心说：亲爱的小胖子，我允许来救我！
　　悬崖上的羊急切地叫道：“咩咩咩咩~”
　　可是杜哲没有等到它要的救助，那些狼围得更紧了一些，在杜哲还没反应之际，它听见那菩萨说了一声。
　　“师兄，你不要它，我可就收了！”
　　黄易兴冲冲地掏出一张鬼面卡，在夜星还未反应之际，将卡片甩了出去。
　　“我黄易也要拥有神兽了，去吧，魔鬼的卡特，封印它！哈哈。”
　　杜哲不可置信的看着和他一起飘落山崖的卡片，草泥马，你妈妈没有告诉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吗？
　　这是正常世界吗？
　　一张卡的力量能够推一只羊掉落山崖
　　难怪歪国人没有盗墓的小哥，牛顿大人，请打开你的棺材板板吧。
　　“那张鬼卡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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