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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雨
一场阵雨突如其来,蓝蓝把小白车停在一边,从双肩包里掏出雨衣穿上,幸好出门前看了天气预报,否则肯定得淋成落汤鸡。
A市今年的雨多的让人烦闷,早上新闻里还在播,A市的降雨量已经达到了历年来最高,这种下雨天对戴眼镜、又要骑车出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红灯,蓝蓝用脚撑在地上,停在斑马线最靠前的位置,等待着红灯跳绿,就可以第一时间冲出去。左转弯的车开过,溅起了不少水花,这条路在修路,平时还好,顶多就是吵一点、灰尘多一点,可是一到下雨天,因为地下管道被挖过,导致下水极慢,只消下一会会雨,路面就开始积水。
这条路又是交通要道,前面2公里处是本市最有名的A市人民医院,从本市再辐射至周边城市,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名医院。患者从全国各地而来,拥堵可想而知。
修路,赶上下雨,真是苦不堪言。
蓝蓝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五分钟,带教老师李丽的查房,要是迟到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李老师,蓝蓝不由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再有两个转弯就到了。
“吱嘎…”
一个紧急刹车,龙头还是碰到了突然出现的阿姨,蓝蓝吓了一跳,赶紧把车停在一边:“阿姨,对不起,伤到哪里了吗?”
阿姨看上去50岁左右,身高165上下,体重大概53kg,肤色白皙,眼神明亮,唇色红润…
不小心职业病又犯了,蓝蓝甩了甩头,这么突然出现的人,刚才第一反应就是—遇上碰瓷的了,可近身看了后才否定了自己,这阿姨的气质绝对不是尔等之人。
蓝蓝看着阿姨手臂上红色的印子,有些庆幸,还好还好…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刚才走路急了点。”
阿姨温和地笑着,说话的语速很快。
蓝蓝为了自己刚才的第一反应羞愧难当:“阿姨,是我不好,除了手臂还有哪里受伤吗?”
这一问是关心,也是严谨。
阿姨挥着手说没事,“妈,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蓝蓝应声回头,必须跟人家儿子道个歉。
隔着模糊的镜片看过去,伞下的男人,年龄…似乎很难判定,也许二十六七?也许三十?身高倒是一目了然,183的高个子站她161的人面前,显得她就是个小矮人,五官端正又精致,但,浑身上下的气质完全应了那句—生人勿近。
蓝蓝有些紧张,马上道歉:“先生,对不起,刚才雨大不小心撞到了阿姨。”
男人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问他的母亲:“妈,伤哪了?”
阿姨笑得很和善:“没撞哪,就手臂上蹭到下,你看,表皮都没破。”
蓝蓝尴尬又不安的站在旁边,虽然直觉没事,但好歹也是事故的肇事者,态度还是得端正的。
“您确定没事?”男人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作为轻度的声控,他的声线是她非常喜欢的,不过此刻哪有心思去管这些,她低头看了下手表,完了,赶不上了。
“小丫头,我没事,你赶紧去上班吧。”阿姨果然精明。
蓝蓝想了下,从书包拿出笔记本,哗哗写了两行字,然后把纸撕下来,递给那个高大的男人。
“先生,这是我的电话,我是前面医院的医生,阿姨如果需要检查,请打电话给我。”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阿姨最好还是去做下检查比较稳妥,费用我来承担。”
她很诚恳,非常诚恳。
但是对面的男人却说了句风马不相及的话:“你的名字很特别。”
名字很特别,这话几乎每个第一次见她的人都会说,如今她都免疫了。
这个蓝姓就够少见了,可她母上大人偏爱这个姓,最后一拍脑袋直接就连名也起成了“蓝”,对这样一名随心所欲的高中语文老师,蓝蓝除了欲哭无泪,也没别的选择。
她拼命地踩着脚踏车,快点快点,等下从后面溜进去,只要李老师没看到就万事大吉了。
2床、5床、16床的病例,23床、17床的出院…
陆以名收回视线,和母亲一起往回走。
“院里新来的实习生?”
陆妈妈笑着问他,小丫头还真是有点意思…
“不太清楚。”
因为那个名字,陆以名的心有些紊乱,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心脏手术,一直到早晨七点才结束,正好出了医院门就遇到母亲说要去家属房里拿点东西,然后…突然遇到了她。
“这孩子怎么有点眼熟?”
蓝蓝,这个姓,加上这个名,要说雷同那也未必太巧了。
陆以名把捏在手心的那张纸塞进了口袋,他没有告诉母亲她的名字,只是劝母亲以后走路慢些,幸好是自行车,要是电动车汽车可就危险了。
陆妈妈自嘲:“做了一辈子的医生,都养成习惯了,我这慢吞吞的,人家孩子可等不及啊。”
作为A市人民医院的产科一把手,陆妈妈不仅医术精湛,敬业精神更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
她几乎全年无休,很多时候都住在就近的家属院里,只要医院一个电话,无论多晚,一定是第一时间赶到。陆爸爸经常感慨,见自己的太太还需要预约的估计也就他一人了,偏偏还是产科,就是他很想做她的病人也没法子。
所以刚到了退休年龄,尽管医院无数次挽留,在全家强烈的反对下,陆妈妈也只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今天下午出发吗?”陆以名收了伞,搁在门边的伞架上。
“等你哥来呢。”
陆妈妈掏出钥匙开门,开始声讨陆以林:“你说那臭小子怎么那么浮夸呢,非要让我们乘他的私人飞机去意大利,我跟你爸就去度个假,他就这么小题大做的,至于吗?”
陆以名笑:“大哥不是为了让你们玩的舒心嘛,您就别怪他了。”
陆妈妈打开柜门收拾东西,还是忍不住吐槽:“你爸这么多产业,忙起来也是空中飞人,也没见他买私人飞机,你哥倒好,才工作几年,要多铺张有多铺张。”
她节俭惯了,工作中见到太多的病人因为钱而放弃治疗,所以对陆以林的做法实难苟同。
陆以名接过包裹,两人又聊了会天,相比大哥,他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算多了,不过像这样能够好好聊天的机会很少,不是他忙就是母亲在忙,同一所医院里都可以一个礼拜遇不上的。
对陆以林,他打心眼里感激,陆家的产业总得有人继承,他有自己的坚持,对于父亲的生意并无兴趣,最后大哥带着家族的使命,放弃了律师的梦想,转战商场,倒不曾想,他仿佛天生就是做这块的料,接手几年,却游刃有余的很,父亲自然也甘退二线,乐得自在。如今母亲退休,两人约定要周游列国,好好过二人世界。
但,有个心事始终未解,那就是兄弟二人都还未婚,且完全没有结婚意向。
这让陆爸爸陆妈妈都很纠结,老大33岁,一说结婚这事,马上就打马虎眼,表示:还没玩够,不想成家。
老小28岁,这年龄不是问题,他的形象和硬实力,在婚庆市场那是相当有优势,但是他的问题是—似乎对异性不感兴趣。
这就郁闷了,陆妈妈和老公讨论,是不是自己给他们的母爱太少,导致了他们对家庭的向往缺失?两个人从心理学角度又是分析又是讨论,完全忽视前排坐着的大儿子做何感想。
窗外的雨停了,阳光明媚起来,雨后的视野看上去很清新。
陆以名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看着玻璃上的雨珠一滴一滴往下落去。
突然手机响起来,陆以林的信息—老妈说你不喜女色…
不喜女色?倒也未必…
他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张有些皱掉的纸上,蓝蓝…七月…
今天匆忙一见,他看不清她打满雨水的镜片后面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也分不清一身雨衣包裹着严严实实下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她?
他有些烦躁,一晚未眠却仍是没有困意,陆以林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传来,无非就是直播父母的对话,什么上次王叔家的女儿跟你相亲后念念不忘啦,什么他妈妈产科的美小护疯狂暗恋他啦,什么要让小姨给他介绍对象啦,什么上次他在哈萨克斯坦偶遇的美女要不要介绍给他…
总之脱不开恋爱一事,烦不胜烦,到最后他索性到相册里随意找了张血淋淋的病灶图传过去,总算安静了。
要让他哥闭嘴,这招最管用,百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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