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御狼手册

作者:小米和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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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绩,是惊还是喜


      中考过后的那个暑假,苏晓溪以为自己没机会再上高中了,可没曾想,向来淡漠的母亲却破天荒地丢给了自己一句话:“女孩子,不上学以后等着靠男人养么。”

      这话放在寻常母女身上,只怕做女儿的会忍不住埋怨母亲管的太多,以至于牵引出一系列母女间的唇枪舌战。可苏晓溪不同,母亲对自己永远是一张冰块脸,生活中除了吃饭和伸手给钱,甚至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对于自己的学习,母亲则更是从无过问。虽然晓溪的成绩一直霸占年级光荣榜第一的宝座,从未更迭,大小奖状不知道拿了多少,可每每班主任撑着高度近视的黑框眼镜一脸和蔼的说道:“晓溪啊,你的成绩是要上省重高的,就是体质太差了,回去跟你妈说说,让她多给你补补,这样才好过体育会考不是。”

      晓溪只能缄默不语,因为她知道,母亲从来不会在意,不会在意自己的学习,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更不会在意自己是否能顺利考上重点高中。自从那天晚上,父亲把弟弟带走后,母亲对自己的态度就彻底变了,大人间的事情母亲没有提过,可小小年纪的她却已经一清二楚。

      中考成绩出来时晓溪正在家里洗藜蒿,晓溪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唯独钟爱奶奶生前带自己去野地里挖的这一口藜蒿,每次从菜市场都会买点回家,反正不贵,母亲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今天很奇怪,早上起来晓溪就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想着莫不是有什么祸事要临头。只是她现在没空想这些,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下雨的原因,盆里的藜蒿洗了一遍又一遍,叶子的纹路里还是藏着一块又一块的黄泥,让晓溪很是烦恼。

      正想抱怨,外面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熟悉的嗓门晓溪一听就知道是谁。还没来得及擦干手上的黄泥,对方早就破门而入。的确,门本来就没关,这家伙还是硬生生的敲了十几下,果然符合他顾城的性格,做事能先动手的就绝不考虑动脑子,这个自从搬家以来,晓溪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就这一点,苏晓溪其实一直很奇怪,自己这内敛的性子怎么就和他成了朋友,不过用顾城的话倒也可以解释:“我们这叫冷热互补,哪个爱装的身边没个二流子,生活总得学会给彼此找点乐子不是。”

      显然,在他的话中晓溪成了那个爱装的,这点晓溪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或许是生活中压抑的事情多了,烦人的事情多了,有时候就不愿多笑,因为她知道刻意迎合只会徒增尴尬,就比如她和母亲,倒不如由着自己的性子沉默是金。

      “喂,晓溪,你怎么还在这啊,中考成绩下来你查了么。”

      听到中考成绩四个字,晓溪才想起来今天是7月5号,自己将这一天竟忘得一干二净,顿时愣了一下。

      看到眼前的女孩貌似一头雾水,性急的顾城不禁有些抓狂,颇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我的姑奶奶,做学生的不在乎自己的成绩,这不等于做生意的忘了本钱,做孙子的忘了爷爷,简直丧尽天良啊!”

      顾城话糙理不糙,一边埋怨晓溪超凡脱俗到了一定境界,一边拽着她就去居委会查成绩,之所以要去居委会,那是因为晓溪家除了一锅一灶,一台经常闹脾气的电视机以外再无其他,平时很少跟外界联系,偶尔母亲为数不多的几次,通过居委会的公用电话就足够了。

      “晓溪啊!你们家也是时候该买个电话了,回回都去蹭居委会大妈的,你不怕她那吃人的德行,我还怕呢。”

      顾城当然不知道,谁不想要个电话呢,只是家里里外开销全靠母亲那一点微薄的工资,还要每月租付不菲的房租,晓溪有时候很不理解母亲,一方面对一斤西红柿的价格锱铢必较,一方面又霸占着市里的高档小区不肯放手,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同为女人,晓溪怎么也不能理解。

      到了居委会,今天的管理员大妈竟出乎意料的慈眉善目,一听说两人是来查中考成绩的,二话不说给了通行证。后来晓溪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考了市里的状元,为小区争光了,居委会早接到了通知,准备就这两天拉横条游街庆祝呢。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晓溪并没有多余的激动,只是有些意外,明明自己体育会考跳远和长跑两项没及格的,当时很多女生以体质为由私下找的代考,班主任也暗示过自己找找关系,毕竟这种事情水分还是很足,可当时晓溪并没放在心上,也就不了了之。

      倒是顾城,挂下电话的那一刻跟打了鸡血一样,同样的一句话重复了不下三遍:“苏晓溪,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顾城的偶像,我的清华梦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顾城是真的没心没肺,苏晓溪知道平时他除了体育以外没有一科能考过60的,只是没想到,这次考得这么差,就连最擅长的体育也闪了红灯。好在顾城有个做生意发家的土豪老爸,即使考得不好,在这个有钱能使磨推鬼的年代,想必也能上个好高中,思绪及此,苏晓溪才为眼前这个手舞足蹈地高喊状元的家伙松了口气。

      本来晚上顾城是要请客吃饭的,由头他都想好了,那就是庆祝晓溪荣获市状元的美誉,准备在老师同学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只是晓溪没有答应,称自己身体不适改天再约,皱皱眉头,捂着肚子,一双明眸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顾城还真就信了,晓溪暗笑,心想这样的顾城只怕以后要被女人骗的。

      晓溪之所以要这样做,并不是她不想去,这般年龄的女生,正值恣意青春的年华,想哭就哭,该笑就笑。晓溪不过是个凡人,心里照常住着一个想要窥探世界的小怪兽,并没什么不同。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自己,这件事藏在晓溪心底一年了,从去年搬过来这个小区就一直存在着,是时候该去看看他了。

      换了身紫色镶边的连衣裙,这还是去年生日的时候他寄过来的,晓溪不明白,明明离的挺近,不过一个A区,一个E区,他为什么不自己送过来呢,偏偏要几经周折地快递过来,晓溪不禁心疼起那几十块的顺丰费用。

      栗色短发在后脑勺上束起翘天的马尾,顾城一直不喜欢晓溪这个发型,总是双手抱肩嘲笑晓溪太老土了,弄得跟个乡下丫头似的,白白可惜了这张白皙漂亮的小脸蛋。

      不过晓溪不这么认为,她喜欢高高在上的翘马尾,就好像做人一样,哪怕人后再怎么不如意,人前永远都要保持一股高傲的姿态昂扬向上,晓溪承认她是想满足心底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可这绝不虚荣,正是生活中的事情太过繁琐,像经年累月的风霜在不经意间就会反复灼伤人的心灵,所以保持这份仅有的姿态晓溪认为是必要的,虽然这不符合顾城眼里长发飘飘,大众女神的风范,可晓溪却很满足。

      他的家在E区,几年前他和母亲分开后就再也没来看过晓溪。记忆穿梭进时光隧道,晓溪还记得上幼儿园小班那会,自己总喜欢爬在他的肩膀上扮演大闹天宫,一双小手会毫不留情的挠着他的脑袋,揪着他的耳朵,还不忘开心的咧嘴笑。一旁的母亲往往会骂她不懂事,一边抱开晓溪,一边拿出创可贴埋怨晓溪把他的脸都给抓伤了。看得出来,母亲是很爱他的,他也很爱晓溪。

      只是晓溪不明白,自从生了弟弟,那个患有先天心脏病的男孩以后,家里的一切都变了,争吵没日没夜的充斥着这个家庭,晓溪不明白有什么好吵的,有病就治啊,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绝症,大人们的世界真难懂。只是晓溪还没来得及去懂,在母亲的最后一声歇斯底里后,他狠狠地摔碎了家里唯一一张挂在客厅的全家福,等晓溪吓得哭完以后,母亲就毅然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名字。

      晓溪只知道考试卷上要签名字,新买的笔记本也要写上名字,当然开学刚发的新书也要写上名字,这些东西写上名字就证明是自己的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在那几张协议上签完名字,父亲和弟弟就不再属于自己了。

      记忆到了这里就断了,而后的生活里晓溪便再也没有父亲和弟弟。直到去年和母亲搬家来到这个小区,晓溪应顾城妈妈的邀请去帮顾城辅导英语,E区的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挽着一个素雅的女人,女人长得很好看,晓溪下意识的拿她同母亲作了比较,的确,是年轻了些,是漂亮了些,是会爱笑了些。

      本来这些都和晓溪风马牛不相及,可谁让旁边的男人晓溪怎么也忘不掉,永远都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浓出天际的双眉,小的时候甚至被晓溪当成两团黑虫挠出血来,只是跟记忆里相比憔悴了不少,虽然对一旁的女人一如既往的温和,就跟当初对待母亲一样,如三月和沐的春风,令人艳羡,可晓溪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可能是时光太过匆匆吧,或许再熟悉不过的人也会变得陌生了。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晓溪,只是眼神很快又飘走了,继而转向一旁的女人耳语了几句,两人很快便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了晓溪的视线,仿佛家里出了什么急事般,还是说遇见了不想见到的人,所以强迫自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晓溪不明白,原来血缘关系在面对现实时也可以做到这样决绝,不留情面。

      后来的日子晓溪便开始陆续收到一些大大小小的礼物,有过生日时候的,有过节时候的,还有学校举行某场表演或聚会时候的,礼物都很贴心,只是晓溪没有平添欢喜,相反却有些排斥,心里不停演算着亲情和礼物能不能划等号,最终得到的结果是:无论是加减乘除还是平方开方换来的就只有两个字,愧疚。而这份愧疚,晓溪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盛夏的天气就像一本书,你永远猜不到它何时会翻页,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却已经阴云密布了,晓溪也懒得折返回去拿伞,湿就湿了吧,有时候随心随性或许才是人生常态,看着E区的大门,晓溪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有些事藏在心底那么多年,母亲不说,她却想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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