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来X祁同伟]信仰

　　九月初盛夏刚过，蛰伏已久的秋老虎渐渐冒头。
　　深夜，汉东省军统情报厅开出一辆黑色轿车，前前后后还有四辆小车为它开道，这是厅长祁同伟的专属座驾。
　　但此刻，祁同伟却不在车上。
　　他远远看着这些车开远，压低帽檐从后门穿过一片竹林，走上大道。
　　一小时后，祁同伟出现在汉东大学的校舍，而现在他已经换了第二套衣服，暗色长衫配先生帽。但他还是没有停留，从校舍出来，身上的衣服又换成最素朴的淡色汗衫，手中抓着最普通的油脂包，坐进一辆破旧黄包车。
　　黄包车穿街过巷，人影和灯影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他知道，今晚和他接头的人必定也是经过这样的波折才会抵达接头点。
　　形势特殊，谁都不想惹麻烦，尤其他们这种身份特殊的人。
　　戴老板曾经交代过，军统的人身上要会十八般武艺，这点乔装打扮、安排接应的小伎俩根本不在话下。
　　胡同口灯光昏暗，一家杂货铺正在准备收摊关门。
　　祁同伟丢给黄包车夫一块大洋，吓得车夫连连叫大爷。
　　他当着车夫的面走进杂货铺，等到车夫离开再从杂货铺走出，转进巷子里。
　　杂货铺老板摇摇头，只当是遇到个奇怪的人，这个人最后去了哪，他也不知道。
　　真正的目的地距这里足足两条街，祁同伟按着一定节奏敲响门板，见到里面的主人低低笑了声：“对不起，我来晚了。”
　　主人迅速让出位置，又张头看看门外。
　　“放心，没有尾巴。”祁同伟走进门摘下自己的礼帽，刚越过里屋的门槛就听到一声压低了的震惊。
　　“娘了个……祁厅长！”
　　这声音还真有点耳熟，祁同伟抬眼，也是惊讶，他设想过今天可能会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想过会是赵东来。
　　主人代号铁杉，主动介绍道：“相信你们平时在工作中肯定非常熟悉了，但这次我要介绍你们互相都不知道的另一个身份。东来，祁厅长不仅是军统情报厅的厅长，还是我们卧底了十年的老同志，他在这里同样是你的首长。”
　　赵东来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平日里官气十足的祁厅长居然就是自己的同志，他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
　　敌人心脏里插着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自己人，比什么都踏实。
　　铁杉面向祁同伟：“东来表面上虽然是你们汉东情报站的站长，但其实也是我们的老地下党员了，这次让你们见面知道身份，是因为中央有个重要的任务，所以你们从今天起就正式浮出水面，东来作为你的下线，直接对你负责。”
　　祁同伟点点头：“好，你直接传达一下中央的任务吧。”
　　赵东来没插话，虽然他有一堆问题要问。
　　铁杉说：“解放区一直和我们联系的丁义珍首长叛变了。”
　　“难怪这次见面隔了这么久，还换到这么个地方。”祁同伟了然。
　　“现在我的身份是普通住户，白天在工厂做工。中央指示，一定要严密监视丁义珍的情况，只要他出现在你们的范围内，就想办法秘密处死，他知道太多我们的事情，之前的密码本已经全部更换，我们开始用C24方案联系。”
　　赵东来冷笑：“这个丁义珍，我当初还以为他是个坚定的革命工作者，跟他称兄道弟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叛徒！”
　　祁同伟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东来和任何人都会称兄道弟，你在汉东省的名气很旺啊。”
　　“祁厅长你可别拿我开玩笑，我现在后悔死了，得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没因为我和丁义珍的关系怀疑我。”
　　铁杉摆摆手：“组织怎么会因为这个就随便怀疑一位同志呢！现在情况非常严峻啊，丁义珍不知道说了多少东西，我们已经把能想到的全部换掉了，幸好当初他还没权限知道你们俩的身份，否则一切都晚了。”
　　赵东来忍不住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弄死他。”
　　“东来站长，看来你平时在军统的性格也不是装出来的嘛，一模一样。”
　　“我们现在是同志了，祁厅长你可别跟我再提军统的事，我憋了好几年，好容易能跟自己同志说话，您还一口一个站长的。”
　　“你不也是一口一个厅长。”
　　赵东来讪笑：“这一下子改不了口。”
　　“笑归笑，丁义珍的事情迫在眉睫，如果他透露了更多情报，必须堵死。”铁杉道。
　　“是！”赵东来答道。
　　祁同伟说：“我担心他可能已经在和我们接触了，今天下午重庆方面来人特地说到善待解放区投奔来的□□，很可能就是听到风声，还把事情捅到了戴老板那。”
　　“嗯，你要继续盯紧。”
　　正事交代完，赵东来还无法从这种惊喜的情绪中恢复，让祁同伟隐隐有种他不顾忌上下级的感觉。
　　“你怎么毛毛躁躁的，赵站长，你可是身经百战的党国精英。”祁同伟挖苦他。
　　“什么党国精英，都是买回来的，我更喜欢听祁厅长叫我东来同志，啧，堂堂真党国精英祁大厅长竟然是我们的同志，这说出去谁敢相信，看来我们和国M党的战争马上就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束了。”
　　祁同伟被他戴的高帽气笑：“你哪来的自信。”
　　赵东来感慨：“现在就算有人告诉我，戴笠是自己人，我都敢信。”
　　两人告别铁杉，没有立刻分开，只是换回属于自己身份的那种衣服。
　　白衬衫黑西装，上流社会的标准装扮。
　　因为明面上的身份，就算两人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也不会惊讶，毕竟都是军统的人，一个总厅长一个本市站长。
　　走出普通居民区，两个人恢复官面上的气场，领导带下属，下属走在领导半步的距离后。
　　这个年代，上流社会男人经常结伴出入灯红酒绿的场所，各级高官更是如此，穿着军装警服就有一堆美女投怀送抱，奢望着可以做到阔太太的位置。
　　祁同伟说：“今晚我有个酒场，在前边的‘山水夜总会’，还有半小时，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谈公事。”
　　“我觉得还不如说是给祁厅长找乐子更有说服力。”
　　祁同伟哼笑：“明天开始，在军统对我收敛点，别表现地这么肆无忌惮。”
　　赵东来立刻严肃：“咱是老手了，这点觉悟必须要有。您放心，走出这条街，您是您，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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