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瘾
赵连勤跨出电梯的时候被人满为患的楼道吓得退后了几步,他抬头看了看门房号,没走错,确实是自己的房间啊。
刚刚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他不过是到外面喝了一杯咖啡而已,这里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了?
正苦口婆心劝说着的经理见到来人,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赵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
赵连勤点头,一群人都穿着西服,黑压压一片,他只能从有没有佩戴酒店名牌来把人区分开来,只有两个人没有带名牌,一个推搡着酒店的工作人员,另一个正大力地拍着他的房间门。
“这是在做什么?”
“这两位先生找您,”经理毕恭毕敬地走到他跟前解释,“您外出了,电话也联系不上您,我们跟两位先生说明过的,不过他们好像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找您。”
能在五星级酒店当经理的人那都是圆滑得能在地上滚上几滚的人,说话做事恰到好处,这位也不例外,情况说清楚了,人也一个都没得罪,是个会做事的。
赵连勤听完经理的话拍了拍衣服裤子,不太确定地说,“我出去的时候好像没带手机。”
“是,那这两位……”
这两个人赵连勤一点印象都没有,于是他开口问了,“两位找我?”
拍门的人扫了赵连勤一眼,摇头,“不是,我们找乔总。”
他不说赵连勤都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恍然大悟地朝那个人笑了笑,“乔总不在里面,他在隔壁房间,” 说完又转头问经理,“我没有那间房间的门卡,可以麻烦你去开一下吗?”
“当然。”经理颔首,昨晚赵先生带了一个人回来,房间就开在他隔壁,登记用的还是他的名字,他要开门当然可以开了。
经理刚刷了门卡,那两个闹了一早上的人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经理被撞得歪倒在门板上,好在后面有人即使扶了她一下。
“没事吧?”
“没……没事。”
赵连勤等她站稳后才松开手,“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没事了,都是认识的,你们忙你们的事情去吧。”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经理想了想又问,“需要我拿一些热毛巾过来吗?”
“不用,热水和毛巾房间里面都有,比起这个,他可能更需要一锅解酒汤。”
“好的,我现在去交代厨房。”
“谢谢。”
赵连勤和经理说完后也进了房间,那两个生面孔正对着睡死过去的人又摇又叫,而对方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么僵持了一会,赵连勤看不下去了,“为什么非得现在叫醒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回答的还是拍门的那个人,他似乎也对这个情形束手无措,语气颇有些无奈,“乔老让我们把人带回去。”
赵连勤明白了,可看床上那个人的样子,别说是乔老了,就是地震也叫不醒他,顿了一会他说,“你看他现在醉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应该是醒不过来了,就是被你勉强叫醒了,他这个样子,你带回去,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事。”
见对方迟疑,赵连勤拿起了被扔在地上的手机,“还是我跟乔爷爷说一声好了。”
赵连勤百无聊赖地玩着魔方,黄昏的橘红色光线直射着他的眼睛,他闭了闭眼睛,准备伸手拉窗帘的时候门被猛地踢开。
“连勤哥!”
赵连勤虽然比乔定长几岁,可是一直以来对方都是直接唤他全名的,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乔定有求于他的时候。
七月份正是G市天气最炎热的时候,被烤了一天的油柏路在热气中滚滚,光是看着也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尽管车里的空调开到最大,尽管音箱里放着悠然的轻音乐,可是乔定就是静不来,坐不是不坐也不是,他觉得屁股下面的真皮座垫比外面的油柏路好不到哪里去。
“好不容易等到他不在家了以为可以放松下,这下好了,我才刚开始觉得活过来他这就杀回来了,上吊还要喘口气呢,他的心也忒狠了。”
“什么活不活的,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
乔定心烦意乱,关了音乐后重重靠在椅背上,“坐牢!你说严不严重?”
赵连勤轻笑着摇摇头,看来他还是没有习惯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大都在学校里面上着课呢,要他一下子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学生变成身负重任的公司老板,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老刘去哪了?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平时都是老刘跟在他身边,早上那两个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他会选的人。
“被我爷爷给撵走了。”
“为什么?”
“他收了我的钱。”
赵连勤沉默了一会然后转头看乔定,“没这个必要吧?”
“嘻嘻,”乔定无所谓地摊手,“有必要没必要都是最后一次了,以我爷爷的性格,他现在肯定防我防得更厉害了,我怕是插翅也难逃咯。”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你直接跟乔爷爷说就是了,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乔定昨晚喝了很多酒,又睡了一天,现在整张脸都有些浮肿,他对着车镜又揉又搓,出口的话有些不太连贯,“没用,他啊…….他怕我跟我爸一样。”
乔宅并不十分临近市区,说起来那一带在以前也是很受追捧的住宅区,只是这十年来G市的发展快得犹如飞机穿云破雾,房地产市场更是首当其中,拔地而起的楼盘一个接着一个,有新鲜的自然就不会去看旧的了,以前排着队都想进去的不知不觉现在也被丢弃了,不过人少一点也安静,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这里也不失为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走到门口,乔定抓着衣服的领子嗅来嗅去,“真的没有酒味?”
“没有,你都问了十几遍了,”赵连勤十分肯定地给出了回答,要按门铃时却停住了,“说起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帮你?”他只是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和他一起回来,可是回来后具体要怎么做却半点没有提及过。
“你什么都不用做,人来了就行,我爷爷只要看到你心情就好,他心情一好应该就顾不上骂我了。”
“你说的啊,那我不管你了,别到时候又说我见死不救。”
“连勤哥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赵连勤看着他那副谄媚的样子摇摇头,按下门铃。
“妈……”乔定“妈”字还没吐完整便被拉到一旁,站定了才看清平时慢条斯理的人此刻竟是一脸焦急,心下有些忐忑,“爷爷是不是很生气?”
“既然知道爷爷会生气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你让我怎么说你好……”
母亲一向很疼他,这样的说教并不会经常发生,不过一旦发生了,他也有应对的方法,乔定撒娇地说,“整天在公司,我憋得慌,要是把身体憋坏了,妈妈你该心疼了。”
平时百试百灵的方法,今天却不怎么奏效了,母亲的脸上一点没有缓和,反而越绷越紧,“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打电话给你,你又为什么一直不接?”
“是你打的?我还以为又是爷爷偷拿你电话打的呢。”
“你这孩子,谁准这样说爷爷的?”
乔定压低声音咕哝,“爷爷自己做得出来怕什么别人说?”
“你真的是……”
后面的话被屋子里洪亮的声音拦截住,“是不是乔定回来了?回来了就让他进屋,在门口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发火,真是服了他,”乔定抬脚的时候却再次被拉住,他心急如焚地说,“妈,你还拉着我干嘛呀?进去迟了爷爷又要说我了。”
赵连勤看着乔妈妈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有眼力见地说,“江阿姨,那我先进去见乔爷爷了。”
江嘉怕他误会,张口想解释,见对方笑着摇摇头,她又放心下来,“行,你乔爷爷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陪他多聊聊,他最喜欢和你聊天了。”
“好。”
赵连勤穿过挂满画作的长走廊来到了客厅,乔爷爷正含着烟斗,对面有人划亮了火柴点燃了烟丝,一缕白烟扶摇直上。
乔爷爷是老烟民了,抽了几十年的烟,用他自己的话说,饭可以不吃,但烟不可以不抽。
话虽如此,可是毕竟年龄摆在那,底下的子孙辈又常常拿这件事情说道,老人家抽烟抽不痛快了,心一横,把烟斗扔给了儿媳,一了百了。
当初说得信誓旦旦的,想不到时隔几年这烟又抽上了,看来瘾这种东西确实不好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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