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王

　　上 卷
　　楔子：

　　白天与黑夜，就像真实和谎言，如同镜子的两面如影随形、相生相克。
　　多年以后，她蓦然想起他曾说过，“一具假面下的一颗真心，你愿意相信吗？”
　　晶莹般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眸而落，莫明敏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死去，蹙眉间一抹微微的笑容惨淡道：“如果今生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遇见你……那么就把我埋在月亮里吧，永远……永远守望你这颗太阳。”
　　自问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这样选择吗？她心如刀割，始终想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他如清风悄然而至，却在我最痛苦之时冷酷离开，留我一个人在无穷的黑暗和恐惧中生不如死、却又绝不能死！

　　第一章遇见冷面杀手（上）

　　建炎二年（1128年）六月，天热气闷，黑压压即将有一场暴雨。内殿里张婉仪碎步来回，难掩心中的紧张，默想：“不知道她安全了没有？”
　　忽然，金碧辉煌的大宋皇宫上空划过一道银白闪电，像是狠狠撕开了镶在窗户里的祥云华纹，张婉仪一惊，担忧的花容瞬间多了几分恐惧，一阵紧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哐当”一声，一只金丝线锦靴踢开了大门，张婉仪急忙俯身行礼，只见皇上一脸怒气冲冲厉声道：“说！你到底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还望明示。”
　　这位时人所赞的中兴圣主，南宋第一代君王赵构猛地将张婉仪一踢，质问道：“好！天大的事都与你无关，那朕问你，五日前陈妃来探你，你为何要退避左右，掩门密谈？今日傍晚时为何独独只有你宫中的人出入宫门？怕早就筹划好了，今日趁朕不在协助她出逃吧？也对，你是她最好的姐妹，却也是女人，都心怀妒忌，都见不得朕宠幸于她，都巴望着要她死了要好上位是吗！”皇上一把抓起张婉仪的脸，狠狠地像是要把它碾碎似的，丝毫没有半点夫妻情分。
　　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细腻的脸颊滑落，抬起一双晶莹的眼眸弱弱道：“不是。皇上您这是何苦呢，锦溪妹妹本不属于这儿，您为何就不能放过她，也放了自己……”
　　皇上一把甩开怒吼道：“我不信！我不信……来人啊，急召禁军统领全城搜捕！”
　　张婉仪疼痛和心碎落了一地，早就应该想到布局再严密终究逃不过皇上的追查，而自己很可能会就此失去陛下的宠爱，甚至被打入冷宫。她身子微颤，心惊想来：“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是对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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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深深，京城郊外半山腰上一处茅屋里，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舒心一笑，幸福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忙前忙后。突然，陈锦溪眉心一蹙，想起去年发生了太多事：国破家亡、靖康之难，他一股正气领导着一批江湖游侠上了战场，几个月后生死未卜，自己千里寻夫却路遇歹徒，幸亏被旧日相识的康王所救，不料却莫名其妙成了陈妃！
　　如今，庆幸这一切都过去了，从此就能与苌风大侠，还有孩子幸福在一起了。忽然，一阵狂风吹了进来，灯火忽明忽暗，苌风大侠眼神一闪，“不好！有不少身手不凡的人正往咱们这边来，快走！”
　　雷声阵阵响彻黑空，一队队身穿夜行衣的刺客在草丛中如风般快速前行。他们在茅屋里扑了个空，转身追去。漆黑的树林伴着急促的呼吸声，她挺着大肚子艰难走着，苌风大侠一把抱她入怀，快步离开。忽然，刺客箭步赶来，苌风大侠将她护在身后拔刀杀去。不知他们是哪一路人马，为何出手狠毒，招招致命？
　　一片血光中，刺客越来越多，苌风大侠应对吃力，一个刺客抓住机会朝陈妃刺去，她往后一闪不料另一个刺客狠狠朝她脖子刺来，她只能侧身一躲，右手臂被划伤顿时鲜血四流。
　　“啊……”苌风大侠急火攻心，怒吼中飞身而起一刀把刺客砍成两半。黑夜里，他一张沾着鲜血的脸深情地望着她，确认了一眼身后的斜坡，心痛地将她一把推了下去。“答应我，别回来！今夜无论发生什么，都带着孩子好好活下去！”
　　“不——”陈锦溪撕心裂肺顺着斜坡滚了下去，他死死牵制住黑夜里的刺客，将他们引到另一个方向去。
　　无月的夜，时间一滴滴流逝，墨绿的山峰映衬出一片刀光剑影，他以刀撑地，血红的黑染透了他素灰色的长衫。团团围住他的刺客相望一眼，合力杀去，他拼力一跃退至山沿，看着身后深不可测的悬崖，跳下去必死无疑！突然一阵紧促的声音传来：“苌风……苌风……苌风……”
　　“快走啊！”
　　她挺着大肚子道：“我不走！生生死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刺客一惊，不曾想到她竟会自投罗网，瞬间包围住她，苌风大侠拼死杀开一道口，两人十指紧紧相扣，看着密密麻麻明晃晃的刀剑相视一笑，转身一跃投身深如大海的山崖谷底。疾风中，两人紧紧相拥，她柔软的肚子挨着他的身体，微微一笑似乎在道：“她叫……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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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年后，绍兴十三年（1143年）正月，南宋的京城——临安城。暖暖的阳光从她的指间滑落，空气里还略微带着些寒气，这是莫明敏来到临安城的第五个年头。
　　十五年前她呱呱落地，一夜取名莫明敏，因出生之时身子太过羸弱，莫夫人怕旁人照顾不周，就将她抱回娘家婺州养大。每次莫夫人省亲，莫明敏总是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问道：“娘亲，京城长什么样子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莫夫人总是摸摸她的脑袋微笑道：“乖，等明敏长大了，娘亲就带你回家。”不曾想一呆就是十年！
　　十岁那年，婺州乡下的阿婆因年迈病逝，莫老爷和莫夫人悲痛过后，无奈将莫明敏带回了京城。她坐在马车里新奇地拉开帘子，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向外张望，热闹的街市、富庶的人家、高楼林立、酒肆茶楼、瓦舍勾栏、琳琅满目，一切都是那么得新鲜美好，令人赞道：好一派“京都”气息！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京城教坊里远远地传出这一曲悠扬动听的《忆江南》，可真是酒不醉人人已醉。十岁的她目不转睛地向外张望，兴奋道：“这儿简直就是一座‘魔都’啊！”
　　这位莫夫人梁氏，原就是婺州人士。后嫁给莫正谦之后，便随夫君居在京城。京城莫府里，除了小叔叔莫正轩外，莫老爷还有二女，除了幼女莫明敏外，长女莫文敏，年方十七，自小居于京中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两姐妹的性情很不相同。
　　人们把时间忘记，时间却从未敢偷懒，在时间无涯的面前，人终会一日日长大，亦或老去。如今，十五岁的莫明敏出落成了一个含苞待放的妙龄少女。这一晚，当她穿上去年做的春衣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好奇地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道：“咦……？衣服怎么又变窄了？”
　　莫夫人看着女儿逐渐长开的身体，微笑间意识到她已经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莫明敏低头看着微微隆起的胸脯问道：“娘亲，难道这样就是长大了吗？”
　　十五岁的她不会知道日后自己的人生会因一件事变换了轨迹，前途从此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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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正是新年正月，京城里格外热闹，今日是十五元宵灯节，莫明敏好不欢喜。
　　这日午后，丫头小辛一脸焦急又不敢声张，额上微微出汗，心急地四处寻找道：“二小姐，二小姐……你在哪里啊？”
　　忽的，只见阁楼的一扇门“砰”地打开，一个人猛地拉过小辛紧紧捂住她的嘴道：“你要叫的人尽皆吗？”
　　小辛睁着无辜的小眼睛委屈道：“二小姐，刚一转眼你就不见了，我……”
　　莫明敏抢过话头狠狠道：“我……只是去方便一下，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大嗓门嚷得全府上下都听见了，知道的是你在找我，不知道还以为你号丧呢！”
　　“真的有这么大声吗？”
　　“没长耳朵的都能听见！”莫明敏大步回房，一脚踢飞穿的绣花鞋转身脱下女装，深深地吸住一口气，双手狠狠勒住抹胸长长叹道：“唉……为什么我最近光长肉不长高呢？”
　　小辛大惊失色连忙道：“二小姐，你这阵仗是又要溜出去吗，前两天才挨了骂又忘了？”
　　莫明敏歪嘴道：“人家坐牢还有放风的，我都已经两天没出门了。我说小辛呀，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太‘小心’啦！”
　　“可是……”小辛嘟起嘴弱弱道，“人家不想李总管每次来找我，都是因为没能看住小姐，我不想再挨骂了！”
　　“他骂你，我骂他啊！放心吧，我都打听清楚了，老爹和娘亲一早就出去串门了，我们早去早回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莫明敏轻轻推着小辛示意桌上准备好的男装，诡异笑道：“好啦……没有你这个坚实的队友我怎么出得去呢？上次白老头还说呢，元宵节合喜班会在四海楼唱戏，你说你怎么舍得错过呢？”
　　小辛疑惑问道：“今日吗？我记得好像是明日吧？”
　　“哎呀……这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请你吃一只四海楼皮薄肉滑的辣子鸡，怎么样？”她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是哪天唱戏，只要能出去玩儿心情就好。
　　小辛眼睛一转，双手抱在胸前思索道：“还是……不行！”
　　“那你要怎样嘛？”
　　“除非……”小辛竖起食指和中指道，“我要两只！”
　　莫明敏轻打一下她的手指，忍气苦笑道：“好，成交！不过别忘了阿四归你搞定。”
　　“二小姐只管放心！”
　　两人换上男装梳起头发后，小辛睁大了眼睛深深叹道：“二小姐您这……这也太帅了吧！”
　　莫明敏得意洋洋扭动着身体，转圈跳起舞活像一只翘起尾巴的小兔子。
　　小辛紧接着道：“这……这身衣服简直太帅了！”
　　莫明敏顿时卡住，睁大了圆圆大眼睛问道：“什么？你说的是……衣服？”
　　原来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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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中一处幽深的巷子，一个昏暗的酒庄内隐秘着一栋阁楼，房门紧闭，幽暗的房内只见桌上牌位林立，气氛阴森诡秘。四个杀手着一身深灰衣，笔直而立。
　　案桌前站立着一名为首的男子，身材颀长着一水墨色长衫，领着一众焚香祭拜，端起盛满酒的碗与四位杀手一饮而尽。
　　他缓缓转过身，只见脸上戴着一副银白色面具，一对冷俊的眼眸充满了杀气。
　　忽然，一阵“蹬蹬……”急促脚步声远远传来，冷面杀手侧目静听。“砰”的一声，门被来人一把推开，一个身穿玉色长衫的男子焦急大步前来，一语未说，冷面杀手轻轻挥手，示意其他四个手下退下。
　　玉色长衫的美男子上前急切道：“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冷面杀手不慌不忙戴好桌上早已备好的帷帽，冷冷一眼道：“既然‘明’着办不了，也只有‘暗’着解决了。”
　　美男子眉头紧促叹气道：“那好吧，你去，我也去，你在暗，我在明。答应我情况一旦有变你即刻脱身，剩下的交给我来应付。”
　　冷面杀手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笑道：“放心，谋划已定，有些人是注定活不过元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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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府后院内，莫明敏和小辛一路鬼鬼祟祟穿过回廊，小跑直奔后花园小角门。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躲在柱子后面，莫明敏大手一挥示意小辛去支开那看门的阿四。
　　突然，小辛尖叫道：“天啊！二小姐……”
　　莫明敏连忙捂住她嘴巴：“你再这样叫，辣子鸡取消！”
　　小辛立马变苦瓜脸，示意指了指那边。莫明敏将眼偷偷一瞄，无奈道：“不是吧？看门的什么时候换成了刘黄牛？”
　　小辛贴近小声解释道：“这个刘护卫一向不好说活，要是咱们被发现，二小姐你还好，我可就惨了，谁叫我是丫头的命呢？”
　　“……你能不能安静点？”
　　在府里，这位刘黄牛是出了名的毒蛇眼型护卫，他看门连只苍蝇都不放过，更何况是人。看来今日要想出去还得动动脑子。莫明敏侧目一观察，对面回廊边下摆放了一些过年用的瓷器，还有一口大瓷缸。她眼珠一转笑道：“有了！”
　　莫明敏从地上捡起一块大小正合适的石头，凭借从小练就的百发百中的打石子本领，连发三块都正打在对面的陶瓷上，一时发出“咚咚”的响声，果然刘黄牛闻声去查看。
　　两人相视一笑趁机溜了出去。想来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这个刘黄牛尽心尽责，却还有一个优点——疑心病太重，今日整好利用了他的好奇心。这招就叫——“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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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繁华的京城临安，西市瓦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有一处决不能错过的闻名遐迩的“四海楼”。它原是西市一家普通酒楼，五年前被一个叫“白老头”的人购得后重整，重新营生更名为四海楼，意思是广迎五湖四海的客人。
　　四海楼分上下内外，外是双层阁楼，设红绿权子绯绿帘幕，是供人娱乐的场所；内为后园，是艺人隐秘的□□。据说这位白老头曾是合喜班的班主，说书唱戏的本领更是深藏不露！
　　如今，四海楼可谓是下至市井平民，上至达官显贵都爱去消遣的娱乐之所，财源滚滚，名声大噪。
　　“我来啦！”
　　莫明敏像是一匹脱缰的的野马来到四海楼。她兴奋地和戏班艺人们打完招呼，径自溜到后园的专属阁楼里关门化妆，换上一身行头，还不忘贴上一对假胡子，俨然活脱脱一个小老头。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哈哈……即便是生我的爹娘也认不出吧？绝对的以假乱真！”
　　掌灯时分，四海楼内热热闹闹。酒楼内上下两楼座无虚席。除了有美酒佳肴，珍馐美味，更有艺人吹拉弹唱，忽闻“咚咚隆咚锵……”敲锣打鼓一阵响，戏台白布上出现一个人物，只听艺人先生道：“吾乃武松，今日路过贵宝地景阳冈，有些困乏，且去喝上几杯再走不迟……”
　　莫明敏躲在幕布后欢喜地操持着武松，开嗓说唱这一出《武松打虎》。
　　“好！”
　　一时间，台下响起了雷鸣般掌声，与台上的敲锣打鼓声汇集在了一起。
　　这是她的一个秘密，早在婺州乡下时她就认识了白老头，当年因为喜欢皮影，两人一见如故结成了忘年交。莫明敏回京后，惊喜地在街上再次遇到了白老头。从那以后，她常常因为在家无聊偷偷溜出来，扮成一位说书唱戏的先生在舞台上忙得不亦可乎。明知这是大家闺秀所不齿之事，她却欢喜去做，只因人活在这世上，要是自己都不给自己找乐子的话，这日子实在太难过了！
　　酒至半酣，顶楼上挂着的四盏吊灯微微晃动起来，忽然‘嗖’的一声，酒杯酒壶一阵破碎声，紧接着传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声！
　　“啊……杀人了！”
　　一时间，四海楼内一片混乱，莫明敏吓了一大跳从白布后探出头一看，人群惊慌失措往外冲。她再定睛一看，台下正中央坐着的周大人肩部中了一把飞刀，鲜血中跌坐在地上，身边的一些侍从死的死、伤的伤。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只听见“呼”的一声，从二楼飞下来一群穿着灰色衣服的人，他们皆头戴帷帽手持利剑，俨然是——“杀手”！
　　莫明敏向来崇拜英雄，今日这现场版的杀身成仁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心跳飞快，激动中正撞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眸。他眼中寒气逼人却自有一股傲气，虽隔着一顶帷帽薄纱也难掩他一具银色的假面，他为何还要用面具遮住半张脸？仔细观察他飘逸的长发、冷峻的双眸、俊美的下巴和完美的唇线……她看得入神竟不知脸上贴的假胡子早已粘不住，一摇一摆。
　　冷面杀手一步步逼近，周大人惊慌喊道：“来人啊……救命啊！快来……”
　　一语刚尽，他明晃晃的利剑毫不犹疑地穿透了周大人的喉咙，一招毙命，血溅四射，凶残至极。
　　刚才还在想象他的美貌，现在她不禁害怕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双手猛地一缩，“嘭”的一声竟失手推倒了挡在前面的一方白色幕布，刹那间，她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面杀手对上了。
　　他静静看了一眼她，冷冷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莫明敏浑身寒毛竖起不禁微微闭上眼，心里直打鼓：“糟了！难道我莫明敏今天就要命丧四海楼吗？”
　　久久地，她微微睁开眼发现他已消失不见，他真的不杀我，就这样一语不发飘然离去了？
　　她想得有些出神，忽然间一个人猛地一把拉过了她，她心有余悸大叫：“啊大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那人一把稳住她的肩膀道；“是我……明敏！”
　　她睁眼一看顿时松了口气，又立马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一位美男子，一时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不禁擦亮眼睛再一看问道：“咦？小叔叔……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
　　一语未尽，小叔叔二话没说拉起她的手一股劲把她往外推：“赶快回家去，这里不安全！”
　　这位身穿玉色长衫的美男子正名莫正轩，是莫明敏的小叔叔。说来也有趣，因为在莫明敏心里，这位比自己只大七岁的小叔叔根本不像“叔叔”，倒更像是自己的哥哥。以前小叔叔每次去婺州，都会给明敏带去一些好玩的小玩意，跟她讲一些京城里的趣事儿。如今小叔叔每次从宫里休沐回来，总不忘给她带她喜欢吃的莲花酥。有这样好的小叔叔，爷爷奶奶倒是多生几个也好啊！只可惜他们去世得早，一直都是长兄如父喽！
　　四海楼里一片混乱，摩肩接踵间莫明敏在人群中被挤了出来，她好不容易站定了双脚，看着人群都往外冲，她灵机一动偏偏往里走，就是不走寻常路的性子。
　　莫明敏穿过走廊慢悠悠走进后园，眼看越来越多的官兵冲进四海楼搜查杀手，她记起方才刺杀周大人的一幕不禁摩拳擦掌骂道：“还真是恶人有恶报，死了真应该！”
　　这位周大人名叫周顺昌，是户部一主事。在光鲜的外表下，他就是一颗虎狼的心，暗地里不知贪了多少钱？百姓暗地里都叫他“周大恶”！前不久，他五十有余还纳了刚满十五的刘氏为妾，只因刘氏的爹欠了周老爷的钱，无力支还只能把女儿奉上。
　　莫明敏边走边骂，走到一石阶处擦身而过之间，忽然觉得今日的假山和往日似有不同，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正想朝里一探个究竟，不料刚一走进却被一只厚实有力的手一把抓住，她吓了一大跳想大声呼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巴早被捂得严严实实，连手脚也动弹不得了。昏暗中她惊慌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幽暗的冰眸子，像是天上的星星般明亮。她心头一颤，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想道：“是他……冷面杀手！”
　　人生中有一种遇见逃不开、躲不掉，是前生注定，生命使然。不知这个冷面杀手究竟是何人？莫明敏能否在他滴血的剑下存活？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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