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殇

　　他说，待我归来，定许你十里红妆……
　　壹、
　　“胡人大举入边……”终是泪眼模糊，急忙拭去滑下脸颊的泪，合上军帖。
　　闭上眼，等待着心头阵阵绞痛消逝，仰起头，狠狠地抑住泪。
　　他，终是要去的，一开始便不就知道了么……
　　叩门声骤起，我惊起，忙拉过铜镜卸下那早已哭花的妆。
　　铜镜中的人，依旧容颜不变，只是面容多了那几分憔悴罢了。
　　叩门声急促，来不及补妆，苦笑一下，便只好这样。
　　门外三月春风暖暖，夹携着瓣瓣桃花拂面而来。
　　门前的他，一身戎装，剑眉微挑，英姿飒爽，豪气中夹着我熟悉的温柔。
　　他轻轻地将落在我发髻的桃花摘下，又细心地把我被风吹到面前的一缕发丝别在耳后。
　　这便是他，那值得我为之等候四年的人。
　　而现在看来，那四年也许都不算什么，等待着我的是更长更长的岁月，长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他……
　　如果早知道当初的心动带给我的，是这漫漫四年，抑或是还要更长的等待，那么那份心动还会存在吗？
　　会。
　　因为开始便知道，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可是那份心动从未离开。
　　慌忙拭去眼角的泪，却猛地被拉入一个怀抱之中，温暖熟悉。
　　那怀中淡淡的麝香味，安人心神，却抑不住我眼中的泪，成丝滑落：“风……”
　　声音沙哑，再也说不下去。
　　桃枝微颤，落下数瓣桃花，随风飘舞，同往年江南的春天一样，清新唯美，唯一不同的，也许只是观赏者的心情罢了。
　　他将下颚抵在我发顶，嗅着发香，轻抚我的肩头，缓缓开口：“浅儿，不哭了。”
　　一句熟悉的话语，将我蕴在眼里的泪再次引出，如决堤般抵挡不住。心中有什么正在融化，正在坍塌，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全化成了泪水，肆无忌惮。
　　将头深深埋入他胸口，极力稳住因啜泣而发颤的声音：“不要走，好不好？”
　　静寂有时，许久，他低声，答非所问，更似喃喃自语：“嫁与我，可好？”
　　我微怔，一时间万般心情夹织在一起，欣喜，惊异，疑惑，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感受到脸颊微微发烫，我慢慢直起身，仰视他那波澜不惊的双眸，竟捕捉到那里渗透丝丝期待的意味。
　　阳光从树梢洒下，透过他细碎的短发，映着立体英俊的五官，似儿时他为我摘花般温暖。
　　“风？”我轻唤，有些许的沉迷。
　　他将双手搭在我肩头上，低沉的声音，似带着磁力，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待我归来，定许你十里红妆。”
　　待你归来……
　　“好，我等你，等那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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