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识故人心

作者:奥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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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梦


      阳春三月,微风和煦,绿柳含烟。街道两边站满了人,都在等着靖安侯府的迎亲队。远远只见靖安侯世子一身大红喜袍,骑在一匹白马之上。世人皆知靖安侯世子貌美无双,好生风流。今日见到真人更是甚为惊艳,街边的女子纷纷争先恐后地上前目睹靖安侯世子真颜。
      流传甚广不只是靖安侯世子的容貌,更是靖安侯世子的龙阳之好。街边小巷都传安侯世子乃断袖,曾还有目击者出来当众说,靖安侯世子将一小厮压在身下,欲行不轨。结果还没说完,就被靖安侯抓进了,打了几百板子。之后再也没出现过。世人反而觉得靖安侯是在遮掩自己儿子断袖的事实,更是大肆流传。还被人写出了无数小本子,供他人阅之,
      等到靖安侯世子远去,世人还沉浸在靖安侯世子的美貌和断袖里不可自拔。最后才想起靖安侯世子的对象,长乐郡主。
      众人一想到那位长乐郡主,纷纷露出惊恐惋惜的神情,传闻这位郡主好杀人,心肠狠毒。只要一不高兴就打死婢女,曾经还差点把自己表妹给弄死。一直到如今二十二才嫁人,当初吓得无人敢去王府求亲,生怕郡主一不高兴就把自己给砍了。这下女子们纷纷替靖安侯世子惋惜,这绝世容颜恐怕不久人世了。
      花轿到了靖安侯府时,晏欢恨不能直接躺着。一身这十几斤的重量已经要压的她虚脱了,为何成亲居然如此麻烦。正想要把头盖给掀了,一只白玉般的手伸进来了。
      晏欢盯着那个手半天没清醒过来,一旁的喜婆却急出了一把汗,生怕这位姑奶奶弄出什么幺蛾子来。赶紧压低声音说:“世子妃,到了。”
      晏欢这时才把手递给谢源琮,谢源琮一把握住晏欢的手,将晏欢从花轿中拉出来。
      喜婆连忙蹲下,要将晏欢背上,却被谢源琮止住。
      喜婆只见世子对她一笑:我来。喜婆感觉他的魂被世子这一笑给吸走了。等到喜婆回过神来。世子已经背着世子妃过了门栏,赶紧追上去。
      晏欢趴在谢源琮的背上,将头靠在谢源琮的肩上,靠近谢源琮的耳朵小声说道:“葱葱,我要被这些东西给压死了。”
      谢源琮听了之后,侧头对晏欢说:“有我在,阎王都不敢收你。”
      晏欢一笑,故意说道:“也对,葱葱的美貌连阎王都沉迷其中。”
      谢源琮没在说什么,满脸笑意地背着晏欢来到大堂。
      只见皇上一脸满意地坐在高堂之上,身侧分别是临王爷和靖安侯。临王爷一脸严肃地盯着谢源琮,眼神犀利地似乎要往谢源琮脸上盯出一个洞来。靖安侯则是十分高兴,想到儿子要摆脱断袖,顿时觉得自己抱孙之日已经快到了。
      谢源琮将晏欢放下,站在晏欢身旁。
      一旁的傧相高喊到:“吉时已到,新人拜堂,一拜天地。”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只听见有人叫着长乐郡主的名字往里冲进来。等到那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晏欢和谢源琮正保持着跪立的姿势。谢源琮伸手过来拉住晏欢的手,示意晏欢不要担心,晏欢才将刚才像一根被拉满弦的弓的身体放松下来。
      谢源琮对那人说道:“大将军来迟,可要自罚三杯,给大将军上座。下人赶紧搬来一张椅子来,请大将军坐下。”
      接着谢源琮转脸对着傧相说道:“继续。”临王爷在听得谢源琮的话后,露出了一许赞许的神态。
      傧相看了一眼谢源琮,又看了一眼皇上,立马端正脸色,喊道:“一拜天地。”谢源琮和晏欢换换地转身跪下,对着天地一叩首。
      刚准备起身,那张椅子却被大将军一脚踹飞,吓得各位宾客一跳,皇上和临王爷脸色大变。皇上顿时将手边地茶杯摔在地上,怒道:‘宋闵朗,你这是要造反吗?”
      宋闵朗缓缓跪下说道:“罪臣不敢。罪臣只不过是气不过,想请皇上替臣主持公道。”
      皇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晏欢说道:“今日乃长乐郡主大喜之日,有事明日再报,退下。”
      宋闵朗盯着晏欢地背后说道:“此事就事关长乐郡主,罪臣还请皇上容臣说完,再做决定。”
      皇上和临王爷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皇上正色而道:“说。”
      宋闵朗五指皆握成拳,看了一眼那个刺眼的大红喜袍,咬牙切齿而道:“长乐郡主早已为吾妻。”
      顿时周围的宾客面面相觑,纷纷露出惊讶的神态。皇上和临王爷面露怒色,唯剩下靖安侯一人似乎还在云里雾里之中。
      “呵”跪在地上的谢源琮发出一声冷笑,站起来走到宋闵朗面前,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宋闵朗扯起来,带着嘲弄的眼神直视着宋闵朗说:“大将军,似乎还在梦里,大白日的的痴人说梦。”
      宋闵朗任由谢源琮扯着衣襟,也不做任何解释,眼神看着站在谢源琮身后,伸着一只手拉着谢源琮的晏欢。那近在咫尺的美丽容颜,曾在夜里将他给他折磨和梦幻,弃之不舍,念之断肠。
      晏欢一只手将喜袍扯掉,另一只手拉着谢源琮,怕谢源琮突然发狂揍人。谢源琮回过头来,放开宋闵朗的衣襟,站到晏欢身旁,握着晏欢扯着他的手,看着晏欢苍白的脸色担忧问道:“是不是?”
      晏欢看着谢源琮轻轻说了一声:“无碍。”
      晏欢转过头对坐在皇上和临王爷摇摇头,示意这件事由自己解决。
      宋闵朗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顿时急红了眼,上前一步想抓住晏欢的手,却被晏欢躲开。看着落空的手,一脸无措地说道:“晏欢,我……”
      晏欢打断宋闵朗的话,冷漠地看着一脸无措的宋闵朗,开口道:“大将军难道今日是特意来报复当年晏欢当年的年少无知么?”
      宋闵朗赶紧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晏欢,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
      晏欢冷笑看着眼前这个人,冷冷开口:“不懂大将军在说什么,也不想去猜大将军是如何想的。当年多有得罪,还希望大将军看在往日情分上,不与晏欢计较。”
      宋闵朗怔在哪里,整个人都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可有无从开口。
      晏欢还是第一次看着宋闵朗这个模样,像是被全世界抛弃,孤立无援般。想到这,晏欢心里一痛,当初她也是为了他是这般模样。
      宋闵朗看见这样的晏欢,心中的害怕无限蔓延,所有的恐惧绕上心头,将他笼罩。
      宋闵朗试图上前伸手拉住晏欢,却被谢源琮一手拦开,谢源琮将晏欢搂入怀中。晏欢靠在谢源琮的怀里,这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
      谢源琮不再维持表面的和平,对宋闵朗说道:“大将军若是来喝喜酒,就请一旁上座。若是来此惹是生非,别怪本世子无理了。”
      宋闵朗看着晏欢,对晏欢说:“晏欢,我是告诉你我的答案的。”
      谢源琮大叫一声:“来人,把大将军请出去。”
      侍卫纷纷上前抓住宋闵朗,宋闵朗挣扎着想要靠近晏欢,却因为日夜不休得从边疆赶回来已经疲惫不堪,毫无反击之力。
      晏欢上前缓缓走到宋闵朗面前,示意侍卫放开宋闵朗,眼里似乎迷离了一般,伸手贴在宋闵朗的脸上,脸颊的凹陷,长出的胡渣,手中的温度告诉晏欢这不是一个梦。终于晏欢笑着用两个人能听到声音对宋闵朗说:“闵朗哥哥,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噩梦。”
      宋闵朗双眼睁大,张开嘴巴再也无法说出任何话语来。原来,是个噩梦啊。要怎么才能从这个梦里醒来。嗯,要从梦里醒来。他的晏欢怎么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一定是他还在梦里。
      宋闵朗失神的转身向门外走去,恍若整个人都是失了魂魄般。走出大堂,三月的阳光柔软极了,轻轻抚着他,这个梦似乎还很真实。
      堂中的宾客都还在这戏剧中还没回神,主角的离场,留下满满的疑惑。却又碍于皇上在场,大家都假装不在意一样,还想着当作一切没有发生。
      晏欢看着宋闵朗离开的背影,再也支撑不止。嗓子眼一甜,吐出一大口血来,向地上倒去。身旁的谢源琮赶紧接住晏欢,一脸慌张地叫道:“晏欢。”
      坐在上面的皇上和临王爷赶到晏欢身边,十分着急地传召太医。宾客们都被吓懵了,大堂里顿时乱成一团。
      沉浸在自己编造梦里的宋闵朗听见谢源琮叫唤,转过身来,只见倒在谢源琮怀里晏欢,两人透过混乱地人群似乎远远相望着。
      晏欢露出一个笑容,闭上眼睛。
      一滴泪从眼角落下,这下终于可以放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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