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梦里的蝴蝶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了，袁清芝熟睡后都会陷入同一个噩梦。
　　梦里的内容单调压抑，为数不多的场景不断重复，就连面孔也是那么几个。
　　而他们其中，有一个男人出现的次数最为频繁，也正是她噩梦的根源。
　　这个男人她认识，或者说很熟悉，是她的青梅竹马，也是曾经的未婚夫，陆臻。
　　不过奇怪的是，梦里的他并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袁清芝记忆里的陆臻，是一个眉眼骄傲，鲜衣怒马的郎艳少年，是那个每每路过，都会让京城少女侧目流连的贵族公子。
　　但如今他在梦里，却掩藏了一切锋芒，变成了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男人，他神色阴郁，似乎时刻压抑着什么，总是用一种让她坐立不安的奇怪目光看着她。
　　这她非常紧张，并且忐忑不安。
　　更让她意外的是，梦里他们似乎已经成亲了，陆臻总会很亲昵的拥抱着她，语气缠绵的叫她的闺名莞莞。
　　但现实中他们并没有这样亲密过。一次也没有。
　　而且说实话，她也并不想嫁给他，就算是春梦，梦里的对象也不应该是他。
　　所以这个梦很不合理。
　　但也许就因为是在梦里，也许因为他们曾经一起长大的情分，对于种种反常，梦里的她似乎也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她甚至没有任何想要反抗拒绝的念头。
　　她没有回应他，却也没有抗拒他。
　　梦里她任由陆臻将自己抱在怀里，任由他为她打理服饰，为她盘发描眉，喂她吃东西，又或者场景突然变为一个花园，他为她摘下其中最娇艳的一朵，轻柔地插在发髻上，温柔的对她笑。
　　梦中种种，就如同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那样。
　　不可能，她想，这些根本不可能发生。
　　可这些现实中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梦里又显得那么真实，真实得令她毛骨悚然。
　　日复一日，他永不疲倦似的，出现在她身边，温柔体贴，目光缱绻。
　　可这不是陆臻，她想，她认识的陆臻不是这个样子的。
　　必须承认，虽然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他们并没有多么亲近。年少的时候，他们不要说恋人，就算说是玩伴也很勉强。
　　清芝和陆臻都生在京城的高门世族，两家关系亲近，素有联姻之美，所以他们两个很小就定了亲。
　　但这不代表他们感情深厚，相反，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性子相差甚远，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很好。那时候，清芝因为从小体弱多病，所以很少出家门，于是便养成了一副安静温软的性子。而陆臻却最是顽劣跳脱，虽然不能说是不学无术的纨绔恶少，却也常常让长辈头疼不已。年幼的清芝不喜陆臻性格恶劣常常捉弄人，陆臻也看不惯她装模作样单调无趣，所以两个人总是不欢而散。
　　这两个人根本合不来，也玩不到一起去。
　　对于那个早早定下的婚约，他们同样不满意，于是后来两家只好不得不退了婚。
　　是的，在意识到他们之间不但彼此无意，陆臻甚至极为抗拒这桩亲事后，两家长辈怕强行让他们成亲成为怨偶，以致耽误两个孩子终身，最后商议解除了婚约。
　　这明明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清芝却弄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不断的做这样一个梦，更加弄不懂为什么她梦里的陆臻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敢对天发誓，对于这个结果，她没有一点儿不甘心，也没有任何遗憾。
　　所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她看着梦里的陆臻轻柔的用手捧着自己的脸，他手心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烫伤，他说：“你看看我好不好？”
　　她想说她没有不看他啊。
　　可是她办不到。
　　于是陆臻继续用一种让人心碎的眼神看着她，语气近乎哽咽：“明明我们才是青梅竹马，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看到他这个样子，清芝突然感到些微心酸。
　　陆臻是天之骄子，他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就算是在梦里，是假的，也不应该。
　　他不应该这样脆弱，不应该被任何人伤害，尤其是她。
　　她真的不想继续做这个梦了，可是她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臻似乎平静了下来，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然后站起了身。
　　清芝这才发现床边点燃了两只巨大的红烛，这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这熟悉又那么不合时宜。
　　这时候，陆臻突然有了动作。
　　刚刚他一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看着她，清芝下意识地回避了，等她再看过去，陆臻已经将身上的衣裳脱得差不多了。
　　不同于她记忆中少年时期的单薄，此时的陆臻已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尤其是当他褪去伪装，将自己从内到外袒露出来时，这让他显得有种异样的危险。
　　清芝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可具体是什么，她又无法说清。
　　她只能看着陆臻重新抱起她，替她理了理本就整洁的发髻，然后将上面的珠钗全部拆了下来，将一头乌丝披散开。
　　他慢条斯理的用手穿过那绸缎般的发丝，指尖在上面流连不去，举止间仿佛流动着的脉脉温情。
　　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他一件一件，将她穿戴在身上的衣物全部剥了下来。
　　如果可以，清芝此时一定涨红了脸，将身上的登徒子远远推开。
　　但是没有，床上的女人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陆臻并不介意，他痴迷的注视着身下完美的娇躯，轻声呢喃：“莞莞，你知道吗，我一直……非常后悔。”
　　说着，他低下头，碰了碰那娇软的红唇，继而又缓缓笑开，神情变得极为快意：“可不管怎么样，你最终还是我的。”
　　笑过后，他单手托起她纤长优美的脖颈，迫不及待的加深了刚刚的那个吻。
　　这简直太过分了。
　　虽然本身没有任何感觉，清芝仍然羞忿欲死，她想，就算他们成亲了，他也不该这样呀！
　　清芝不愿意同他这样亲密，这让她有种像是背叛了谁一样的羞愧。
　　那么……是谁呢？
　　就在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时候，陆臻终于过够了瘾，他用手碰了碰她已经微微红肿的唇瓣，笑眯眯道：“呐，太医说你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就算立刻受孕也没有问题，那说好今天就是咱们圆房的日子，我可要继续做我一直想做的事啦！”
　　似乎是故意要留给她考虑的时间，过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声反对，陆臻才慢慢压在了她的身上，语气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失望：“既然你不阻止我，那醒来后可不要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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