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四月天

　　01
　　四月初的A市，阳光很好，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夹带着冷风，也不像酷暑的那般火辣，但还是让穿着正装的顾思君感到了一阵凉意。顾思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干净利落的马尾，淡淡的妆容让人看着很舒服，白色衬衫，西装外套，包臀短裙……一切都很正常。
　　只是……顾思君低头看了眼脚上那双8cm的细高跟，顾思君就蔫了，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梦梦，就不能换一双低一点的吗？”顾思君苦着脸，向身后的人说道。老天，她是去面试的，又不是去相亲的啊！那个女人是想要让她明天摔死在考官面前，然后成功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吗？
　　左梦听了，立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顾思君道：“顾思君！你，你……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拜托，你是要去电台而不是去建筑公司面试的好吗？你要是去建筑公司面试你穿球鞋去我都不管你。”左梦走到顾思君身边，“你要知道，和你竞争的人里将有一大批美女而不是一群男人。当然了，男的也是有的，不过你不用考虑他们。你说你又不是我们专业的，再不提升一下形象，你拿什么跟人家竞争啊？”

　　很早的时候，顾思君就心心念念要做一名电台主持人。考大学的时候，因为父母之命不可违，不得已学了一个自己不太感冒的专业，还离自己的梦想专业差了十万八千里——建筑，为此顾思君一直很遗憾。为了弥补这个遗憾，她毅然决定去电台找工作，当然是背着家里的。顾思君就寻思着来个先斩后奏，先把工作给找了。左梦是顾思君都是A市人，活了二十二年，做了十年的闺密。两人从初中起就是同学，同一所高中，又同一所大学，这其中的缘分，时常把她们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左梦学的是播音主持，去年秋招的时候就已经签了约，现在正在实习。
　　顾思君哭笑不得，看了一眼脚上的鞋，抬头看着左梦“然后，我就拿这个跟她们竞争啊？”
　　“哎呀，你就相信我吧，我比你有经验的好吧？”左梦一只手搭在顾思君的肩膀上，一只手拍了拍顾思君的翘臀，“你看，这鞋让你的曲线更加明显了是不？瞧这前凸后翘的，多美啊。”
　　顾思君在左梦的魔爪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她一直不太喜欢这种太过亲密的触碰，左梦也只是偶尔开开玩笑，所以顾思君还是能够接受的。
　　左梦收回了手，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穿过这么高的，四年前你不就穿着那么高的去演出了吗？”
　　四年前？
　　四年前，那还是刚来大学的时候呢。
　　那个时候她参加了一个话剧团，第一次演出的时候她就穿着一双八厘米的高跟，把左梦吓了一跳。要知道，那个时候顾思君可从没穿过带跟的鞋呢。
　　那个时候，顾思君就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确是有天赋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快就学会了，怎么能驾驭自如呢？只是后来，当她知道那双鞋是属于公主，而不属于她这个灰姑娘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穿过高跟鞋了。
　　要不是今天左梦提起，她都快要忘记她曾经可以那么好地驾驭高跟鞋了。
　　“想什么呢？”左梦戳了她好几下，她才回过神来。
　　“没有啊。”顾思君笑笑。真是奇怪，都快要毕业了，想这些做什么。
　　“那好，明天面试就这样穿吧。”
　　“嗯。”顾思君轻轻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总不能老躲着，况且，自己一个人惆怅了四年，也是时候结束了。是谁说的，告别青春，既然要告别，那份情怀，就也一并让它随风吧。
　　这样想着，心情好像轻松了许多，顾思君耸耸肩，深呼了一口气，听见左梦问：“等安静和筱月一起去吃饭吗？”
　　安静和筱月是顾思君和左梦的室友,安静和筱月也是学建筑的，不同于顾思君的是，人家两个是对建筑爱得深沉，筱月打算出国，安静则选择毕业就工作。
　　“不用了，安静去面试了，筱月去图书馆写毕业论文了。吃什么？嗯……不如，吃麻辣烫？”
　　顾思君对左梦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而兴奋的提议招来的则是左梦的一顿暴打，“就不能有点追求？你明天可是要去面试的人，居然还惦记着麻辣烫，还想不想要脸了？不怕长痘痘是吧？”
　　顾思君避不及，肩膀被重重地打了好几下，连忙求饶：“我不是觉着我们已经过了长痘痘的年纪了吗？”
　　“那也不许！快去换衣服，走了！”
　　“噢！”
　　顾思君看着左梦的背影，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
　　再过不久，她们就要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如此没心没肺地纠结到底要吃什么了。矫情地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嗯，只有天花板。可是，以后，寝室的天花板也看不到了呢。
　　青春年少，终究是要这么自然地消失过去的。
　　02
　　“你的专业是建筑？”较为年长的一位考官推了推眼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简历，又看了看对面的女孩子，建筑系的怎么跑电台面试来了，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是。”顾思君深吸了一口气，老实道，“但是，我的兴趣在电台。我是真的很喜欢电台的工作，我一直梦想着做一名电台主持人，我想……”
　　“可是，你要知道我们的工作并不只需要热情，我们更要求专业。你认为，你凭什么比得过人家专业出身的？”刚才那位面试官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顾思君的话，咄咄逼人，显然很不满顾思君的说辞。在他看来，这年头，90后的都还是一群只知道空谈理想的娃娃。
　　“专业的人，想必你们该不缺乏，所以，为什么不招我这个热情呢？”顾思君不气馁，反而看着那位面试官真诚地一笑。其实，她并不否认面试官的看法，毕竟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对于这份工作，除了热情，其他还真是缺乏得很呢！可是，转念又一想，不能太妄自菲薄，于是又说:“我并不觉得我比那些专业的人差多少，如果你们录用我的话，我想，说不定我会是一个‘出其不意‘，成为一名出色的电台主持人呢？”
　　其实，顾思君很想去了“说不定”，把疑问句变成肯定句，她这辈子对很多事都没有自信和勇气，却唯独这件事不是。她大学学的虽然是建筑，却跟着左梦把该上的课都上了，也一直待在校广播站，因此，她觉得她和外面科班出生的并没差多远。只是，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满，而且，直觉告诉她，那位考官会讨厌她那样说的，甚至会觉得她太自负了。
　　面试继续进行。
　　……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完这个问题，你就可以走了。顾小姐，在我们这一行，你有没有特别喜欢或者崇拜的人呢？”一位较年轻的考官问，想以一个比较轻松的问题结束。
　　“曾小贤。”顾思君几乎是脱口而出，没理会他们的吃惊，继而说道:“确切地说，我想成为像他一样的深夜电台主播，因为，我想用声音去抚平黑夜带给人们的伤痛。”
　　因为那样，即使只有一部分人听得到她的声音，却能让听到她声音的人知道，在被寂寞包围的黑夜，她与他们同在。这个城市，有太多寂寞的人。
　　顾思君说完，站起身，鞠了一个躬，向对面的考官们告辞，然后走出了去……
　　顾思君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真的是糟透了，所有的问题都回答得太感性了，难道是自己不够重视吗？不，不是的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准备了很多漂亮的回答，却在考官问的时候还是遵从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许多话不该在面试的时说的通通都说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对这个职业太向往太喜欢，以至于不愿说谎吧。但是……就是糟透了啊！
　　季云泽在电梯里看到对面楼梯走下一个倩丽的身影，那人穿着正装，因为离得太远，又低着头，看不大清面容。但季云泽总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已经缓缓合闭，电梯缓缓上升。
　　“刚刚呆呆地看什么呢？”季眉看着自己这个侄子有点恍惚的神情不觉有点好笑，“难不成看上我们台哪个姑娘了？”
　　季云泽回过神来，被季眉取笑也不恼，问，“小姑姑，今天你们台在面试新人？”刚才那个人穿着正装，应该是来面试的吧。突然想起一个人，她今年也要毕业了吧，只是应该不是她吧？
　　“嗯。怎么，看上刚毕业的小姑娘了？要不要我给开开后门，让你来个近水楼台？待会录完节目我去把今天面试的小姑娘简历给你看看？”
　　季云泽无奈了，他这位姑姑总是有时候想太多。“待会录完我得赶回公司，要不然爸和大哥又该说我不务正业了。”季云泽是振天集团的董事长季振天的二公子，大学毕业后遵从父愿直接到自家公司历练，现在是公司的副总。季眉是电台的总监，瞧着季云泽声音条件不错，有一回机缘巧合让季云泽到电台录了一次广播剧，没想到反响很好，还收获了一批粉丝。从那以后，有一有二就有三，季眉便时常把季云泽当他们台的员工来差使了。季云泽大学便是广播站的，也真心喜欢，要不是季振天非让他来自家公司，说不定季云泽就真做这行了。这一次，因为台里有个主持人突发阑尾炎住院了，一时找不到人代替他的位子，季眉便让季云泽过来帮忙录下一期的节目。
　　季云泽录完节目出来，没想到季眉真的扔给他一堆简历。
　　“都是刚才面试了的。”见季云泽要递回给她，又补了一句：“看看吧，给个意见，毕竟你也没毕业多久，更了解他们一点。又不是真让你挑漂亮姑娘。”尽管季眉还真是这么想的。季云泽也24了，虽说结婚还早，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大哥大嫂也不管，就不能怪她这个姑姑急了。
　　“看简历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季云泽嘴上这么说，但也不敢不配合，象征性地翻了翻那叠简历。
　　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季云泽有些惊喜，居然没看错，那个人真的是她！只是，当年的刘海已经不见，长发盘起，眼睛水灵动人，一如四年前；淡淡的笑容正如这四月的微风拂过水面，荡起一层涟漪，也拂过季云泽的心。
　　季眉看他嘴角微微扬起，便凑过去看了看简历上的照片，倒挺俊秀的，“怎么，认识？”
　　季云泽放下回忆，收起嘴角的笑，说道：“嗯，大学时的一个学妹。当时一起广播站的，不过，她是学建筑的，没想到竟然跑到这儿面试来了。”
　　“顾，思，君，C大建筑系。确实和你一个学校的，说说看，觉得她怎么样？”
　　季云泽不回答，反问:“你们是怎么看的？”
　　“她还挺特殊的，刚才我也听他们讨论过了，这个顾思君声音条件确实挺不错的，其他也都还行，只是她是学建筑的啊，和我们这行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录她似乎太冒险了。每年大批专业的都不让我们太满意呢。陈老师说这个女孩子有点自负，但其他人呢，也觉得她不浮躁，耐得住寂寞。听小夏说，这姑娘想要做个像个曾小贤一样的深夜主播呢。对了，曾小贤是谁，怎么没听说过？”
　　陈老师和小夏都是今天的考官。而陈老师，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年纪较大的、对顾思君同学咄咄逼人的那位。
　　“我也没听说过。所以你们的决定是？”
　　“先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吧。”
　　季云泽想了想，说:“陈老师思想比较保守，会这么想很自然。但是我觉得，你们招的人里面专业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不招个富有热情的呢？据我所知，她很喜欢电台工作，也许她会是一个‘出其不意’呢？”
　　季眉听到这里，不禁脸上多了一份笑意，刚才听小夏的描述，那位顾思君貌似也是这么跟小夏他们这么说的吧？
　　季云泽没注意到季眉的笑，继续说:“我还在校的时候，顾思君也是广播站的，我们合作过几次，就我个人感觉而言，我想她完全可以胜任电台的工作，至于能不能成为一个主持人独当一面，那只是时间问题。”
　　听到这里，季眉心里已经下了一个决定:这顾思君是非录不可了！但也不动声色:
　　“其实，听了小夏的话，我也觉得这个女孩子挺不一样的，你们C大建筑系的应该不赖吧？放弃那么好的前程跑到我们电台来应聘。而且，心心念念的还是一个深夜主播。”季眉叹了口气，“现在想要做主持人的很多，想要出名的人也太多了，想要做个深夜主播的人却不多。”
　　“姑姑，我只是说我的意见，具体的还是看你们的决定。”季云泽也不好意思插手季眉台里的工作，尽管他很希望顾思君被录用。不管是出于校友的情谊，还是因为其他。
　　“行，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公司吧，可不敢耽误你这个大忙人。”
　　季云泽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简历上顾思君那张笑脸，放下东西，就朝电梯走去。

　　03
　　“怎么样？怎么样？”顾思君一出大楼就接到了左梦的电话。回应左梦的却只有一阵沉默。而后，顾思君吐出了两个字“不好。”
　　左梦听了，心里也不好受，虽然她一开始也没觉得会有多好的结果，毕竟她们这行的竞争她更了解一些，但为了安慰顾思君，还是开了个玩笑:“难道真在那摔了？”
　　顾思君先是一怔，然后想起昨天她们的对话，立刻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
　　这一笑，心情也好很多了，瞧了眼脚上的高跟鞋:“哪有？姐姐我还穿着它从七楼走到了一楼呢，平安无事。厉害吧？梦梦，这一点你可真不如我。”真奇怪，明明几年没穿过了，一穿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又回来了，一如那回忆，只要一触碰，就还恍若昨天。
　　“你们面试在七楼？”
　　“嗯。”
　　左梦不说话了，看来顾思君真受挫了。七楼，那么高，穿着高跟都不坐电梯，倒宁愿走下来。她在心里叹口气，顾思君有个毛病，遇到什么很难过或者很开心的事儿，就喜欢一个人走啊走。这次很显然是前者，左梦真怕她打算走着回学校，忙说:“你附近找个咖啡店坐着，我去找你。待会发地址给我。”
　　“好啊。”

　　“噗……”左梦听了顾思君的汇报，差点没把嘴里的咖啡喷顾思君一脸，”我真想把你脑袋打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你居然说了个曾小贤，天哪，赐我一剑得了。话说……你真的真的真的是这么说的？”
　　顾思君很为难地点了点头。
　　“很傻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顺嘴说了，我……”
　　“顾思君，你就是个奇葩！人家考官问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想看看你的工作目标是什么，现实中那么多优秀的主持前辈你说谁不好，你偏偏说了个电视剧里的人物，你当就你看过《爱情公寓》啊？你这摆明是对那些考官的轻视嘛。”
　　“说不定他们还真没看过呢”见左梦不理她，顾思君可怜兮兮地说：“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我脑子有问题啊？”
　　“你说呢？”左梦没好气地说到，看见顾思君一脸低沉，不忍心，又说:“喂，你还好吧？”
　　“其实还好吧，也没那么伤心啦，面试总要受挫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现在还早嘛，才四月份，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等到了六月份，要真找不着，那时候我才该哭了。估计我会直接被我爸妈塞进鸿飞了。”
　　鸿飞是一家建筑公司，也算是家族企业 ，是顾思君爷爷一辈创立的，现在由顾思君伯伯一家在打理。早些年顾思君爸爸顾立也在鸿飞，后来成家有了顾思君，想要多陪陪女儿，对生意应酬也日益反感，便和妻子姜雪一起在A市的一所大学的建筑院当老师。顾思君爷爷对二儿子退居幕后一事一直颇有微词，觉得顾立作为顾家的一份子，却把担子全部扔给自己大哥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因此总想着让顾立回公司，奈何顾立执意不肯，顾老爷子也只好作罢。顾立只有顾思君一个女儿，于是从顾思君很小时候开始，顾老爷子就打定主意要让顾思君以后留在鸿飞工作，继承父业。这些年，顾老爷子对顾立夫妇旁敲侧击，大概顾立也觉得自己亏欠了大哥，于是夫妇俩和顾老爷子就形成了默契，这才逼着顾思君去学建筑，打算让她一毕业就进鸿飞。
　　简单来讲，顾思君同学就是被她爸爸给坑了。顾爸爸以顾思君的将来换了自个儿的清闲。
　　“说到这个，你也算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了，家里既然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还非得到处乱跑。”
　　顾思君握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一脸沮丧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想的，还说这个。”顿了一下，又说：“你也说了，家里给我安排好了，我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呢？这可是上天赐予我的资本哪，浪费岂不可惜！要知道，很多人为了生计选择了更能赚钱的工作，而放弃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到后来只能成为遗憾啦。”
　　左梦看着顾思君那种得意的小神情，不由得乐了，连连点头，“对，你说的都对！”
　　聊到这儿，顾思君几乎已经忘了面试的不愉快了，几乎是下意识地，端起手中的杯子，“梦梦，为我的梦想，干杯！”
　　“亲爱的，这可是咖啡啊！天哪，和你在一起，我的脸迟早会被你丢光的！”左梦哀嚎，也不敢看周围，直接用手挡住脸，简直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了，顾思君这个女人哪！
　　“没关系吧，他们听不到的。”顾思君明显想逗逗她，说着还把咖啡往前一送，与左梦的咖啡杯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边左梦欲哭无泪什么呀，姑奶奶，你的声音一点都不小好吧。而顾思君，却一边悠然自得地喝着咖啡，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从咖啡馆里出来，两人坐车回到学校，才晚上七点，寝室里没人。顾思君一进门就把鞋脱了，换了双拖鞋，坐在凳子上揉着脚抱怨道：“这鞋真不是人穿的，累死我了！”
　　“说谁不是人呢，亏我还把鞋借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左梦作势就要打过来，顾思君连忙求饶才逃过一劫。
　　“你说你吧，都大四了，居然连一双高跟鞋都没有，你好意思说你是女生吗？”
　　“不是女生能跟你住一个寝室吗？”
　　说实话，顾思君不太想再围绕“高跟鞋”这个话题进行讨论了，因为偏执的自己总是能因此去回想一些不太想去回忆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自从大一在你们社团演出的时候穿了一回，你就不再碰高跟鞋了？”
　　这下子，顾思君再也不能逃避了，左梦的一句话就像一颗子弹，直直地击中了目标——她那隐藏已久的回忆。昨天左梦提过一回，顾思君好不容易逼着自己想今天的面试才没时间去回忆，而现在，她知道，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了，事实上，那些画面已经不停地在眼前播放了。
　　很多时候，顾思君之所以不想去回忆这些事情，是因为越回忆，就越容易无法自拔，那些记忆，即使只是脑海中过去的画面，却依然有种魔力和诱惑，让她觉得很美好，很甜蜜，很让人不想忘记。越不想忘，就越回忆，顾思君清楚地知道，这会是一个恶性循环，会让人沉沦。因此还不如不去想。注定不是自己的，去想又有什么用呢？
　　很多时候，顾思君都觉得自己放下了，因为忙的时候，她几乎忘记了心里还住了一个人。或许，那个人于自己，早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为了过去，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因为，当顾思君下定决心告诉左梦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打算把它当做一个故事来讲，是，仅仅是一个故事。
　　她想，真好，他终于只是回忆了。
　　那天，顾思君说出了心里藏了四年的秘密。
　　她说：“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季云泽。”
　　季云泽，那个充斥了她整个大学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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