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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生树开了一朵花
【零】
七生树开了一朵花。
【一】
世界尽头有一只神鸟,名字叫作东鸟。
从开天辟地时起,东鸟就陷入了长达万年的梦境中。
世界便建立在东鸟的背脊之上。
东鸟的梦境尽头有一棵树,名字叫作七生树。
七生树只开七朵花,每一朵花都是东鸟的一个梦。
神明大人曾经留下预言。
当七朵花全部绽放之时,东鸟就会醒来,建立在东鸟背上的世界也会随之毁灭。
神明大人选出的勇者为了阻止世界毁灭,将潜入东鸟的梦境中摘下七生树上的花……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就是那个被神明选中,要潜入东鸟梦中的倒霉蛋。
【二】
我是谁并不重要,名字什么的从今以后也不会再有人称呼。
从七生树开花的那天起,我就已经遵从神明大人的预言,被选中成为了即将要潜入东鸟梦境中的勇者。
与我一同被神明选中的还有三个人,他们分别承担起了医生,战士以及学者这三种不同的职位。
……可是这他妈就很尴尬了。
医生负责伤者的治疗,战士负责战斗,学者负责研究东鸟的梦境。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派我一个什么都不会,三天前还在烤面包的厨子去当勇者算个什么事啊?
【三】
当不成厨子的我,只好踏上了成为勇者的旅途。
总而言之我到达了这个世界尽头,由神明大人建立起的第一座城市,也是离东鸟的梦境最近的城市——最初之城。
接引我的人是一名看上去和蔼而睿智的老者。
他对于传说中的勇者是我这种弱不禁风的前任厨子这种事竟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意外,依旧保持着那副堪称慈祥的笑容为我介绍着神明的预言,还有那些即将要和我一起启程的同伴。
医生、战士和学者都已经先我一步到达了最初之城。
我在老人的指引之下,找到了那三个原本与我素不相识,却马上就要彼此把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对方的人。
我远远的看着那三个人,忍不住露出了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仔细想想看,不管是那三个精英堕落到了我这个地步,还是我终于跻身于他们那个行列……都异常的糟糕。
“所以说厨师半路改行的半吊子勇者到底能成什么事啊,直接让那三个看起来就很靠谱的人自己去摘掉七生树上的花不就好了吗……”
我自暴自弃的捂住脸原地蹲下,不肯再前进一步。
“战斗有战士,疗伤有医生,研究有学者……从根本意义上来说勇者就没什么必要吧,勇者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年迈的长者拍了拍我的肩膀。
“勇者要做的,当然是给全世界带来希望。”
【四】
抱着破罐子破摔的觉悟,我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那三个一看就是精英的未来同伴。
其中那位看起来像是学者的纤细少女对我扬起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笑脸。
我害羞的抓了抓自己那头本来就不算整齐的黑发:“您好,我是勇者。请问您就是这次和我一同潜入东鸟梦境的学者吗?”
抱着书的少女笑意明朗,色泽温暖的褐色眼睛就像是粘稠而甜蜜的焦糖。
“我是战士啊,你这个蠢货。”
……诶?
【五】
我僵硬的转头看向旁边两位。
如果说抱着书的少女是战士,那么剩下这两个看起来就没睡醒的金发青年和耳朵上穿着银环的肌肉壮汉不管谁是学者谁是医生都感觉非常操蛋。
几分钟之前我还想着,如果有了如此人高马大的壮汉当战士,那这个队伍简直可靠到可以战无不胜。
几分钟后我却绝望的发现,这支队伍根本就是闹着玩的。
让我们去阻止世界被毁灭?开什么玩笑。
这种队伍派进东鸟的梦境里,搞不好会加速世界毁灭速度的好吗。
【六】
于是,我与纤细的战士少女、没睡醒的学者、健壮威武的医生一起,踏上了阻止世界毁灭的旅程。
【七】
七生树开了两朵花。
【八】
过程一点也不轻松愉快的,我们到达了东鸟的梦境。
东鸟的第一个梦,是充满了糖果与蛋糕的,彩虹色的梦。
砂糖做成的河水在巧克力的河床上流淌而过,饼干的树梢上缀满了水果硬糖。
蛋糕的地面上堆积着云朵的石头,只有人小腿高的绵羊“咩咩”的叫着,在被彩虹映出了各种颜色的云彩上跳来跳去。
战士抬起脚踩在云上,雾气聚集而成的云在这个梦里有了实体,上面留下了浅浅的脚印却很快又消失不见。
外表看起来与这个梦境十分相配的少女笑脸温柔。
“神鸟的梦怎么这么恶心啊,恶心的我都要吐出来了。”
已经稍微开始习惯了战士讲话风格的我并没有搭腔。
反倒是医生,十分豪迈的挖起一块地面,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战士嫌恶的躲远:“地上捡起来的东西你也不嫌脏,那里刚被你踩过吧。”
医生咀嚼着嘴里的东西,神色平静的瞥了战士一眼。
“假干净什么,当初在战场上你不是连死人肉都吃过吗。”
战士神情微怒。
我尴尬的拽了拽旁边看起来都快睡着了的学者,示意他赶紧阻止这种还没有进展就已经开始内斗的闹剧。
学者睁开眼,他的眼睛和他的头发一样都是色泽耀眼的亮金色。尽管他看上去像是随时会睡着的样子,可他那双金色的眼睛里却清明的不见半点睡意。
我看向他:“这个怎么办?”
学者思考了半晌,回答道:“做点什么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到达下一个梦了。”
“……不不不。”我伸出手指了指快要打起来的医生和战士“我是问这两个人要怎么办。”
学者冷哼一声。
“智障。就这么放着吧,总会有办法的。”
【九】
战士在愤怒中打开了自己一直抱在怀中的书。
厚重的硬皮书从中间被翻开,意外的,这竟然是一个伪装成了书籍模样的盒子。
上面理所当然的没有记载任何文字,而是从正中开始被掏空了一个长方形的洞,洞中摆放着一把样式朴素的匕首。
医生轻嗤:“你为什么不好好改一改你的臭脾气。”
战士拿出匕首,神情傲慢的抬起了她尖尖的下巴。
“因为你们都太令人恶心了,垃圾们。”
我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就平白无故的中了一枪。
扭头看向学者,我问他:“你不阻止一下吗,就这么内讧下去不太好吧。”
学者微微睁大了眼,语调平静的感叹起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哇。”
“啊?”
我顺着学者的视线看了过去,战士正抽出了书中的匕首狠狠扔向不远处的医生。
“这对她来说居然是投掷武器吗。”学者冷静的补全了自己的感叹。
我:“……”
【十】
那把当做投掷武器的匕首当然没有戳到那位看起来就彪悍健壮的医生。
当然如果戳死医生,那这个拯救世界小分队也就别玩了。
匕首擦过医生的脸颊,将他身后一只小巧的绵羊钉在了云上。
能看得出来战士扔武器时下足了力气,锋利的刀刃直接顺着脑袋的一侧穿过另一侧,那只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绵羊片刻就没了声息。
草莓酱一样的血液顺着绵羊的脑袋汩汩流出,战士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童话般的梦境因为刚才一点小小的意外,被染上了非常刺目的红色。
不到人小腿高的绵羊不一会儿就沾满了赤红色的血液。
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一只绵羊融化在了那滩鲜血里,地上只留下了一把被血液浸透的刀。
医生愣了一会儿,随后他原地蹲下去。粗壮的手指沾了一点绵羊留下的血液后放进嘴里。
他咂咂嘴,嘟囔道:“就是血味啊……我还以为是甜的,这绵羊怎么还能化了呢。”
我看着他嘴角残留下来的红色,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蹭了一把嘴角的血,顺手把战士插在云上的匕首拔了下来,用刀尖在一滩黏糊糊的血液里翻来覆去的拨弄,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才道:“这绵羊化了怎么还有一把钥匙?”
学者沉吟:“没准儿是打开下一个梦的钥匙呢,你试试看?”
我小声的问学者:“说的这样随便真的好吗?”
学者想了想,回答我:“反正这个队伍也跟闹着玩似的,随便一点也没什么吧。”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十一】
能把匕首当作暗器拿来扔的战士当然没有回收那一把已经被血泡透了的短刀,也不知她那本书是什么构造,同样制式的匕首竟源源不断的从那本书中被取了出来。
然后逐一钉在了我们身边跳来跳去的绵羊身上。
战士杀羊,羊死后化成血水,血水中留下造型不同的钥匙,医生试钥匙,钥匙不对战士继续杀羊。
带着颤音的“咩咩”声慢慢扭曲成了凄惨的尖叫,我于心不忍的退到了学者背后。
战士将这个梦里最后一只活物钉在地上,她餍足的舔了舔溅上了血迹的嘴唇。
笑脸温柔的女性踩在那些猩红的液体上,仿佛这些杀戮完全没有映入那双干净的蜜糖色眼眸之中。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每一脚都踏足于那些血水之上,简直就像是在踏着血海前行。
【十二】
七生树开了三朵花。
【十三】
东鸟的第二个梦,是夜空中闪烁着星辰的梦。
碎钻一样密集的星星洒在深蓝的夜幕上组成了一道流淌着的银河。
而我们就在这些繁星之间不断的坠落。
无数的星星是窥探着我们的双眼,星辰背后则是无边的夜空,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安静的蛰伏在那片漆黑最深的地方。
在掉落的途中,我艰难的伸出胳膊戳了戳离我不远的学者。
“我们要这样掉多久?”
学者一双毫不逊色于星辰的眼睛睁开又闭上,他的声音夹杂在了我耳畔呼呼刮过的风声当中。
“大概到摔死为止吧。”
……我说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十四】
我们掉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足够让医生和战士再吵一架,久到足够让学者睡着再醒过来。
可是我们往下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看到这片星空的尽头。
这是一个在星辰中不断坠落的梦。
我找不到停止坠落的方法,也找不到打开下一个梦的钥匙。
我自暴自弃的学着学者的模样闭上了眼睛。
【十五】
不多时,我听到了战士的声音。
“我看到地面了!”
她惊叫道。
“……可是我停不下来,怎么办!我停不下来了,医生,快拉住我!”
战士的惊叫声从惊喜转为恐惧,我立刻睁开眼向下看去。
医生并没有拉住战士,而我也没有看到战士所说的地面。
我只看到了那个总抱着书的纤细少女,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星空当中,在我的眼前,被摔成了一滩肉泥。
我与那滩散发着腥气的血肉擦肩而过。
恍惚间夜空中忽明忽暗的星光似乎全部化作了大大小小的眼睛。
它们始终都在看着我们。
那些眼睛,那些蛰伏在黑暗背后的东西,那些梦境。
全部都在看着我们。
【十六】
七生树开了四朵花。
【十七】
东鸟的第三个梦,是颠倒的梦。
飞鸟在水中翱翔,鱼群在天空里游弋。
群鸟在干净透彻的水里展开双翼,展翅飞翔时在水中遗落下白色的羽毛。海豚高高的跃过云朵,巨大的鲸鱼摆动尾鳍穿梭在山峦之间。
我们正身处于水中,就像是在呼吸着空气一样,呼吸着这些流水。
液体从鼻腔浸透到身体里,流过咽喉,流过肺,流过全身的血管,留下了战士摔成碎块之后甜腻又恶心的血腥味道。
我原地蹲下,想起战士的惨状,忍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医生对我狼狈的模样回以一个不屑的轻嗤,学者倒是没有嫌弃我,他陪我一同蹲了下来,伸出手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别害怕。”
学者的声音通过流水传入我的耳朵。
“这只是个梦。”
不对。
这里是东鸟的梦,对于背负着世界的神鸟来说,这是长达万年的沉睡当中微不足道的小小幻想。
对于我们,却是真切存在着的,毫无常理的,疯狂又荒诞的现实。
学者的手放到我发顶揉了两把,我转过头就看到那双亮金色的眼睛再粼粼的水波中映出了柔软的光芒。
流水微澜在他眼中起伏,就连他充满倦意的眉目都看上去比往日更加温柔了几分。
“站起来吧,继续往前走。”
学者平静道。
“梦会醒的。”
【十八】
我们在水底前行,头顶是鱼群游动的天空。风声在山川之间呼啸而过,如同天空之上的河流在河床中奔流不息。
我们始终都没有找到第三个梦的尽头在哪里。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在我们头顶略过,医生抬起了头。
“难道还是要杀掉什么找钥匙吗。”
医生看着那些在水里飞翔的鸟,发出粗噶的笑声:“不行啊,我飞不起来可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
医生似乎对这个话题还充满了兴趣。
“要不然先开始杀鱼?你们说我能不能直接游到天上去?”
他喃喃自语着,突然又惊喜道:“哎,你们看,那边不是就有鱼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片水域干净的不掺半点杂质,不管其中有什么东西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飞鸟扇动翅膀在水底飞过,游鱼摆着尾巴在天空中穿行。
我可以看到这么多东西,可唯独医生指着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那些鱼游过来了。”
医生这样说道。
我想起战士临死之前说的那番意义不明的话,背后一阵阵的发冷。
学者想了想转过身表情认真的看向了我的眼睛。
“不要看。”
“什么?”
还没等我疑惑,学者就已经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双眼。
【十九】
在视觉被屏蔽的情况下,我的其他感知都极大限度的提升了上去。
耳边突然之间响起了嘶哑而痛苦的惨叫声,和皮肉被什么东西生生从骨骼上扯下来的撕咬声。随之而来的便是从上个梦境开始一直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
血液的味道混杂在水里变得更加浓厚,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舌尖都萦绕着这股充满铁锈味的腥甜。
一想到这股甜味是从哪里来的,我就忍不住的反胃了起来。
学者紧紧地捂住我的眼,把我整个人都按在他怀里。
【二十】
七生树开了五朵花。
【二十一】
东鸟的第四个梦,是个乍看起来正常到不可思议的梦。
我和学者站在森林之前。
左右两条道路分别通向森林中的两侧,午后的阳光正好,风里带着从森林中吹出来的草木的气味,稍稍减淡了我鼻息中浓厚的腥气。
学者自然而然的走在我身旁牵住了我的手,他问我:“左边和右边,你选哪个?”
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学者看向我的眼神稍微有些困惑。
我反问:“你不害怕吗。”
他想了想,回答道:“这只是梦吧。”
我一把将他的手甩开。
我无法理解学者究竟在想什么,他的态度和这个世界一样不正常。究竟为什么,他才能在这种离奇到堪称恐怖的场景下才能保持如此冷静的模样。
学者一直以来看上去都冷淡到了极点的表情在被我甩开之后终于有了些变化。
“别闹脾气了,跟我走吧。”
他弯着眼角,对我露出了一个和午后阳光一样温暖的笑脸。
“这只是梦,梦是会醒的。”
【二十二】
学者牵着我的手从左侧的路走向森林里面。
然后我发现,东鸟的第四个梦是个二选一的梦。
从进入森林之前,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切问题都不多不少的给了我们两个选项。
我们走向森林最深的地方。
这里安静的不可思议,虫鸣和风声都隐匿在了这些树木之间。偶尔树荫中会投下跃动的光斑,空气中飘荡着的尘土也在阳光中被照耀成了点点金粉。
可惜这里越是显得温暖闲适,我就越觉得阴森可怕。
我们沿着最初选择的道路一直走到了我们无路可走。
学者停下脚步。
“为什么不继续走?”
他想了想,回答道:“这里就是尽头了,最后的二选一,我选择了你。”
学者没什么表情,一双亮金色的眼睛里却漾着笑意。
像是闪烁的星辰,像是起伏的流水,像是既温暖又寒意刺骨的阳光。
“梦就要醒了。”
【二十三】
七生树开了六朵花。
【二十四】
我在血海中踏过。
我在星辰间坠落。
我走过了飞鸟翱翔的水域。
我跨过了同伴躺在阳光中的尸体。
我来到了东鸟梦境的尽头。
我摘下了梦境尽头,七生树上正绽放在最艳丽时刻的,金色的花朵。
现在,梦就要醒了。
【二十五】
七生树开了七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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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内练笔文,关键词原本是树上开花结果我就胡扯出了这么一个故事……请叫我擦边球小王子。
感谢基友鸫君和七生给我提供的关于东鸟和七生树的脑洞。
喜欢HE的妹子可以当成是勇者拯救了世界的HE看。
喜欢BE的妹子……没错这就是个BE。
一朵花是一个梦,从开始到结束七生树开了七朵花,分别是七个梦。
第一个梦是主角被选中成为勇者去拯救世界,东鸟的第一个梦实际上是第二个梦,以此类推,第六个梦是勇者摘下了七生树上的花,但是并没有到此结束,勇者摘下花之后才开出第七朵花。
关于学者是金发金眼,勇者摘下的花是金色的,东鸟沉睡在长达万年的梦里,学者看起来总是睡不醒的样子,包括学者一直说的“这是个梦,梦要醒了。”
你们猜我有没有在暗示什么。
然后是惯例的求作收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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