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瓢忘情水

　　几束阳光落在了窗台边沿的盆栽上，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尘埃在这光芒下无处遁形，赶忙的逃窜着，紧凝着那几束光照下的事物，仿佛能听到了它们细小的尖叫。墨香缠绕在指尖，摩挲过书页，发出了极其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却是不断地回荡放大。

　　四月。春光正好。宜读诗。

　　“砰砰——”所有刻意营造的氛围在这敲窗声音响起时候碎裂，我偏过头看见的正是那张明媚的笑脸。“木木，赶紧出来。”她的声音携带着催促之意。

　　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不甘愿的收起了摊在桌上的诗集，我向来懒惰，难得提起到图书馆看书之心，被她这么一搅和，怕是所有心境都毁了，也不知道要懒上多少时日，才能再来这图书馆一回。“学姐，叫我做什么？”

　　“哟，木木，看不出来啊，你还会来这图书馆？我本来到你寝室寻你，没想到你出来了，害我多跑一遭，该怎么补偿？嗯哼？”之零装作恼怒的样子伸出手指，敲了我脑袋一下。

　　“学姐你要找我，不会先打电话给我，问问我在哪里吗？”我有些无奈了。

　　“人家习惯了你在寝室嘛。”这回倒是学会了撒娇，只是她那副模样只能惹得我一阵恶寒。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明明确确的知晓她那一肚子坏水，光干些损人的缺德事情。受害者，如我。一直遭受着她的压迫与剥削。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我朝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她没有直说，只是拉扯着我的袖子，我们两个人蹲在了窗台下，像是密谋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直到我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她才趴在我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今天几号吗？”

　　“四月一日啊，怎么了？”我随口应道，见她没有答话才猛地反应过来，我恨不得抽她一巴掌，弄得这么神神叨叨的原来是因为今天是愚人节。

　　“诶诶诶，木木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啦，我真的有事情跟你说。”她大概是看出了我那将信将疑的眼神了，拍拍胸脯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我的时候多着呢，我暗暗地腹诽道，给她一个面子，没有说出来。

　　“你知道，我大四了，我之前投了简历已经找到工作了，很快就要离开学校啦。”之零托着下巴，忽地长叹了一口气。

　　“然后呢？”我压下所有情绪，淡声问道。

　　“我近段时间有点忙，不会天天来骚扰你了，木木你不要太想姐姐啦，就这样。”

　　“我知道了。”点点头应声。

　　“就这样？”之零神情呆滞住，往我身上捶了一拳。

　　“那学姐你要怎么样嘛？”我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之零捋一捋额前的发丝，忽地一笑百媚生，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弄出来的一张纸条，硬塞到了我的手里，带着些许命令的口气，道：“念给我听。”

　　“我觉得同天上的神仙可以相比，

　　能够和你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听你讲话是这样的令人心喜，

　　是这样的甜蜜：

　　听你动人的笑声，使我的心

　　在我的胸中这样的跳动不宁，

　　当我看着你，波洛赫，我的嘴唇

　　发不出声音，

　　我的舌头凝住了，一阵温暖的火

　　突然间从我的皮肤上面溜过，

　　我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我的耳朵

　　被噪声填塞，

　　我浑身流汗，全身都在颤栗，

　　我变得苍白，比草叶还要无力，

　　好像我几乎就要断了呼吸，

　　在垂死之际。”这首诗我曾经在文概课上看过，是萨福写的。

　　“木木，记得等姐姐离开学校后，一天给我写一封‘情书’。”

　　真是个蛮横无理的要求，然而我应了她。

　　二零一四年夏天，之零毕业了。

　　我们逐渐地疏于联系。

　　除了偶尔几条节假日的群发短信，我已经不知道我在坚持些什么，答应写给她的最终只有我自己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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