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因为不知道怎样的人会是闺蜜
小学毕业好不容易没有作业,又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初中,我理所应当地在父母的赞助下去海南玩的一身黑后,去了新学校报道去了。
嗯。学校是不错,四个人的公寓式寝室,连被套都是统一带编码的。
来得早的两个室友跪坐在下铺聊着各种奇怪的话题,我则坐在上铺和有些问题的枕套拉链较劲。
“哗啦——” 终于顺利拉好拉链,我一直低着头,脖子都酸了,我现在只想仰天长啸。事实上,我一仰头,感受到了酸痛的同时,看见了一个人。
那女生拉着个蓝色行李箱,后面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也就是能让我叫叔叔的年纪,西装样式的工作服,还算帅气潇洒。
【父亲吗?那这个女孩也应该不会太丑。】我想着,观察起那女生来。
那女生留着齐颈短发,覆额刘海,皮肤也是晒得挺黑的,和我差不多。
【会是我们寝室的吗?】我想到寝室里还空了张床。那女生穿着淡蓝色的短裙,却板着脸,我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她长什么样,她就转身进了隔壁寝室。怪可惜的,直觉告诉我,这或许是个有趣的人。
最后一个室友也到达了。和室友们的交流仅限于姓名之类的基本信息,她们要聊韩剧明星,我也不能搭上话。
下午去班里,班主任早上就见过了,是一个长着金鱼眼的大妈。座位也是乱坐,对周围的人不怎么感兴趣,自我介绍时就只说了:“白梓,文小毕业。”
课桌上不知被什么人刻上了字,好像有些年头了,隐约看得出是一把相合伞,左边已经看不清了,右边是一个“何”。我拿了张湿巾纸,用力擦拭,想看清楚左边的姓氏。
“大家好,我叫何桦,花小毕业的,兴趣是美术……”有些奇怪的□□。
大概是刚刚看到了“何”字,我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了她。
还是上午那身裙装,配浅色的衣服,她的皮肤显得更黑了。
我戴上眼镜,仔细去瞧。领口处的皮肤有白色的部分,带状的,大概是泳衣印子吧。脸颊是很好看的,不像是在四川这个盆地长大的孩子,带这些江南的味道,五官端正,挺不错的,很柔和,右眼下还缀着颗泪痣,就一点点,是我中意的样子——如果白一点的话。
剩下的几天都没什么交集,不过是在军训时会遇到。真正第一次对话,是在军训的第四天。
我们这所私立学校并没有发迷彩服,身上穿的是白色的校服。我因为一脸严肃(其实就是面瘫),表现不错,教官觉得我镇得住一个班六十多个学生,就叫我当领队。我那时正不耐烦的喊着“起立,蹲下”,绕着方阵走。
然后在方阵背面,我看见了一处红色。红色的血和白色的校裤对比十分鲜明。
是何桦。
她有些站不稳了,手紧紧拽着衣摆,低着头,颤抖着。
她后排的男生也是不要脸,憋笑憋得抖得比何桦还厉害。
【有什么好笑的?!】我有些气愤,想踹他们几脚。不过当然要紧的不是这个。
“立正——站一会儿军姿!后面的男生,站好!”
我一路疾跑,向树荫下的班主任说明情况,请教官一会儿过来指导。回到队伍。“按原先小组分小组练习,小组长出列——开始练习。”然后一把抓住何桦的手,挡在她身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何桦,跟我回寝室。”
宿舍管理员阿姨看着她的裤子,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二话不说开了门。
回的自然是我的寝室,我给她拿了我的卫生巾和纸巾,从厕所的门缝递给她:“你另一条校裤洗没有?内裤放哪里的,我去给你拿。”
“谢谢。校裤的话没有洗,内裤……我们寝室晾着的,粉色蕾丝边的那条。”她的声音发着抖,好像快要哭了似的。
【也没有什么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的,都怪那些男的。】我觉得或许我可以去整一下那几个我连名字都不记得的男的。
我只好从对面寝室取了内裤,拿在手里怪怪的,【话说这样式有点奇怪啊】。又从自己寝室的晾衣架上取了自己已经洗过的裤子,放在凳子上。
“你把门开一下,把凳子也拿进去吧,”我怕她一个不注意摔了,“厕所里有淋热水管的,你洗一下吧。”
她却迟迟不开门。
“你,你别看!”
“好,我转过去。”过了一会儿,才听见“呀——”的开门声,以及凳子的铁腿在瓷砖地上拖行的声音。
直到听见门关了,里面传来流水的声音,我才转过去。用我的杯子给她倒了杯热水,坐在书桌前休息一下。
“白梓——”她有些焦急。
“怎么了?”我走过去,站在门外。
“卫生巾怎么用啊?”
“……”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所以说第一次?”好不容易收拾好,我看了看手表,问何桦。
“嗯。”她用我的杯子喝着水,本来挺黑的,此时却面部却有点发白。
“肚子疼吗?”我觉得我大概得去帮她请假了。
“有点,不过没事,我们回去吧。”她说着便要走出去。
我有些无语。
“坐着。”我瞄到了厕所里放着的凳子和上面的裤子。“我去给你请假,肚子疼就算了。还有,先去把裤子洗了,回你寝室歇着吧。”
我又去倒了杯水给何桦,就跑去了操场。
老师倒是不介意我这么久没回来,反正我那个当兵的叔叔和作为老干部的爷爷也没少教我这些……他们甚至想让我去当女兵。
何桦现在有一天,好吧其实是9个多小时的假期,我倒是有好好的在操场站军姿。
我以为之后就会和何桦回到陌生人状态,毕竟我不是很会说话,很容易得罪人。
只是何桦却总是问我各种问题,学习上的也有,各种奇怪的问题也有。
会问这些的只有她而已,我很不受同学待见。
“你管她呢,一条小泥鳅,翻不起大浪!”
最开始,室长是这么说的。
可是这是误会。
金鱼眼的班主任在食堂的位置是我的对面,经常会有别的科任老师,甚至是各种主任占用我的位置,和那个脸上皱纹多的懒得数的班主任讨论各种问题。
某一天吃午饭时,班主任问我:“你在课余时间读书吗?”我就老实说了:“我有在看韩寒的书,爸爸给我买的。”班主任笑了:“韩寒的书批判性太强,这个年龄读容易影响写作风格甚至影响思维方式,最好过两年读。”
对话就是这样,过了几分钟,我吃完饭走了,刚进入楼梯口的最后几秒,我看见同寝室的罗艺坐在了还留有我体温的凳子上。
下午,老实对女生寝室做了搜查。我的《三重门》就放在书架上,不用她翻,光明正大。只是,班主任从床板下,被褥里,甚至是厕所坏掉的水箱里,找到了几本属于罗艺的言情小说和杂志。
对面何桦的寝室更惨,还搜出了手机,和几本言情小说。
罗艺是副班长,老师也没有怎么打她,骂了两句就罢了。
只是何桦她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个寝室四个人,班会课在讲台上站了一排。
我只是在下面默默看着,看着那个比周围人矮半个头的女孩子哭得夸张,本以为教室里应该会很安静,毕竟别人念检讨是很严肃的,却不然,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让我听不清她的抽泣声,只知道,她哭得实在难看。
“哈,你看到没有,上面那个黒矮个儿哭得好难看!哈哈哈自己犯了错还那么委屈。”同桌的男生凑过来和我说话。
我都没看他一眼。
他似乎低估自己的嗓子了,估计整个班都听到了。
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何桦现在什么表情,我低着头,写自己的作业。
班主任似乎被惹恼了,当然不是被何桦她们,是被我同桌,以及堪比自由市场的课堂纪律。”
后来,何桦周末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何桦为什么哭得那么惨。
那些书不是她的,可她寝室里的人偏偏说这些书有一本是她的。理由很简单,“我们遭殃,你得垫背”。
我不想多听她说。我不是那种会很温柔地安慰人的角色,也不是多管闲事的滥好人。
“受批评写检讨什么的还没什么,可是你知道吗,我们还站办公室,我挨了十几个巴掌!”
我并不是没有挨过巴掌,但是想象不出那张俏丽的脸的主人,心里会有多委屈。
十三岁的女孩子而已。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话筒中何桦失真的声音越发颤抖,我知道她又哭了。
从头到尾,她没有指责过,骂过任何一个人。
那周的星期二晚上,我被室友关在了阳台。洗漱间和阳台连通,我刷完牙,准备回去的时候,门已经打不开了。试着敲了下门,听到的满是嘲笑声:“哈哈哈!活该,谁让你打小报告!”
那已经是十一月末了,天气多少还是有些冷。我是该庆幸我是穿了睡袍再来洗漱的呢,是该庆幸阳台这块区域还有卫生间可以使用呢,还是说该感谢上帝让外面的路灯的光照进来。
早就放弃敲门了,除非她们良心发现,要不然肯定是我越敲她们越嘚瑟。
我趴在窗台上。从我们二楼的角度,刚好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的街道。【现在这个时间,竟然还有人在骑自行车。】
就这样,想着莫名奇妙的事。
我不知道现在几点。我的手表好好的躺在书桌的抽屉里。
路灯的光是橘黄色的,明明是暖色调,在这个冬季夜晚却也没有让人感到哪怕一丝暖意。
我上了个厕所,倚在门上。想起洗漱台下有暖水壶也就是这时候的事。我洗了自己的壶盖,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
然后继续迷迷糊糊地靠在门上。
第二天早上,我才洗漱好,趁她们开门上厕所时出去,换衣服准备去跑早操。
然后我的脸就撞上了塑胶操场的地板。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