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鬼人（漏夜至天光）

　　前言
　　夜已深了，夜色掩映下的城市依然车水马龙，都市的夜归人们为了生活而忙碌不息。但依然有一些都市的霓虹照不到的地方，光怪陆离下的黑暗如墨般侵染。
　　在这座城市远郊的一处大桥，黑漆漆的桥洞下是无声流淌的河。只是因为临近工厂，河水总是浑浊的，散发出恶臭以及难以言说的化学品的气味。桥下岸边本来长着茂密的芦苇和水草，因为临近冬天加上河水污染，已经是枯黄的样子。突然那芦苇丛哗啦啦动了，一只野猫从里面窜了出来，它跳出来后回过头看了一眼芦苇丛，眼中绿幽幽的一闪，凄厉的叫了一声，飞快的跑走了。岸边的虫儿也在那一声猫叫后静了下来，只听到河水“哗啦哗啦”、“咕嘟嘟”搅动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从乌黑的河泥中湿淋淋的爬了出来。夜是极静的，于是那河边的声音愈发突兀，然后是芦苇被拨开翻动的声音，沉重的喘息声也从里面传了出来，暗淡的月光下，只隐约看到草丛里一具苍白的身躯艰难的爬行，似人又不似人。

　　1 噩梦般的夜归人

　　晦暗的雾中，邹悦紧张的奔跑着，这栋熟悉的宿舍大楼，不知为何变得诡异起来，刚才还在身边的舍友同学，这时候通通消失不见了。天空阴沉着，看不出是不是白天。似乎越来越黑了，邹悦试图按开楼道的灯光，然而灯光忽闪着不肯亮起。
　　邹悦紧张的在心里祈祷，‘亮起来吧，亮起来！’灯终于亮了，然而却是昏暗的黄色，像是电压不足时候的样子。依然看不到周围的环境。邹悦害怕的想着，怎么还不到自己的宿舍，刚想到这里，宿舍的门牌号就出现了。心中一阵激动，她急忙拧开门把手，迎面是一张惨白的脸，避无可避……

　　“邹悦，小悦！”耳边传来朦胧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白光漫过，邹悦睁开眼睛。“小悦，你怎么还睡，下午的校园招聘会你还去不去啦？”舍友李静抱怨着，“听说咱们专业的男生都签出去了，宋晴晴家里已经给她安排好工作了，除了几个考研的，可就差咱们俩没找到工作啦。你看你也不上心。”
　　刚从噩梦中惊醒的邹悦还是心有余悸，她拍拍自己的胸口，转头对李静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刚刚正在改简历，突然就困得不行，趴了一会，还做了个噩梦。唉！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找到工作哦。”

　　在人满为患的招聘会上挤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邹悦和李静失望的挤了出来，“唉！现在工作太难找了，工科女没出路啊！”李静哀叹着，“去食堂吃饭吗小悦？万一去晚了饭碗没找到饭也没了可就惨了。”

　　“没心情，减肥，不吃了！”邹悦摇摇头，再找不着工作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再过一个多月毕业典礼之后，宿舍也不能住了，也许只能先回家了。可是那个家邹悦并不想回去。邹悦的妈妈在她小时候意外去世，后来爸爸再婚。后妈对邹悦并不差，但后妈也有自己的孩子，两个人总是客气而疏离的。后来上大学的时候邹悦特意选了一个离家比较远的学校，看得出，后妈对此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对于那个家来说，自己是个外人。“还是尽力再找找工作吧！”邹悦在心里对自己说。
　　正想着手机响了，邹悦拿出来看了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但现在正在找工作的时候，什么电话也不敢不接。按下接听键，邹悦客气的打招呼，对方是一个听不出年纪的女人。“你好，我之前看到你贴的广告，可以给辅道小学数学和英语是吗？”也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广告？邹悦心中疑惑，都快毕业了自己早就不兼职了啊。“对不起，我……”
　　邹悦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那边传出一阵嘶啦啦信号干扰的声音，然后那个女人说“我儿子快要小升初了，我想请你辅道一个月，每天晚上三个小时。一个月给你五千，怎么样？”

　　五千？！邹悦吓了一跳，这可真是个高价，而且只是晚上去一下的话，也不影响白天找工作、写论文。至少有了这五千块，她就不用担心毕业了无处可住，这些钱够她租个小房间凑合两三个月了，那时候也许就能找到工作了。
　　“那好吧，您家在哪里？我在K大学，去您那有公交车吗？”邹悦改变了主意，在电话里询问起路线。
　　“河南区三泉镇黄华路山泉水苑，你可以查一查路线，明天你能来吗？到了给我打这个电话。”
　　邹悦默默在心里记下地址，想着一会查一查，河南区倒是离学校不太远，坐公交车大概40分钟左右就能到了。“好吧，那我明天去了给您打电话。”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笔意外之财了，邹悦一扫心中阴霾，决定去食堂找李静一起吃饭。

　　查好了路线，第二天五点多，邹悦就坐上公交车，朝着三泉镇出发了。出了市区，车就比较少了，接近三泉镇的时候，路上就只是偶尔见到一些路过拉货的卡车，和零星几辆公交车。三泉镇有一条河，但是污染严重，看上去黑乎乎的，散发出异味。好在现在已近冬天，要是在夏天这味道可是难忍。经过了河上的一座桥，就是黄华路了。老旧的公交车嘎吱停下，反应迟钝的报出站名“黄华路站到了。”

　　这条路上两边各有一个小区，一边叫山泉水苑，一边叫林水家园。原来还是不错的高档小区，可惜现在这水都是臭水了。邹悦站在小区的外面，给那天那个女人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一直没有人接听。邹悦不由有点着急，要是昨天说好时间就好了，难道那个女人不在吗？邹悦在小区外面徘徊着，可惜也忘了问那个女人的名字，不然可以和小区的人打听一下。

　　邹悦只好隔一会又拨那个号码，可惜天都眼看要黑了，电话却依然没人接听。偶尔有路过的人，也并不注意站在路边的邹悦。天差不多黑透了，邹悦看着小区的灯光，自言自语，“这个小区的人可够少的，总共也没几家亮着灯呀。”看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邹悦打算再打一个电话，没人接就回去，也不能一直在这傻等。

　　铃声又响了很久，邹悦以为这次仍然要无法接通的时候，终于电话被接起来了。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啊，你是那个家教吗？我家在4栋103，你过来吧。”并没有一句抱歉，或者解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但谁让人家是雇主呢。邹悦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进小区里面。

　　四栋在靠着小区的西北角，整栋楼从外面看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大家都还没有下班回家，还是这个小区入住率太低，看上去没有什么人气的样子。楼门并没有现在常见的门禁，只是一道玻璃门。邹悦推开进去，经过一个小厅，两侧各有两户。

　　“103，在这边。”邹悦走到门前，按了防盗门上的门铃。隐约听到门铃嘶哑的响声，“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妈妈要进来……”声音有些变形，在寂静的楼道里听起来有些奇异的搞笑和恐怖。

　　“这家的门铃还挺独特，可能是有小孩的原因吧。”邹悦自言自语，驱散心头的一点怪异感觉。过了好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满脸胡渣，双眼满布红血丝，脸色晦暗苍白，看上去像熬了十天没睡觉的男人出现在邹悦面前，他皱着眉打量着邹悦，一脸警惕，“你找谁？你是谁？”

　　“你好，我是这家女主人找来的家教，给您家孩子辅道功课的，我叫邹悦。”邹悦赶紧堆起笑打招呼。
　　那个男人并没有让邹悦进门的打算，依然警惕而怀疑的看着她，“家教？我可没有请。你说谁？”
　　“哦，是一个女士，我觉得应该是您孩子的妈妈吧。”邹悦的话刚一说完，那个男人“哐当”就把门甩上了，“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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