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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
第一章离别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夜幕低垂,听雨楼,蓝田城里生意最好的酒楼兼客栈,一楼大厅里照旧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而二楼的雅间则甚为幽静,在最里面的一间雅间里,有两名男子正在饮酒,那名年长一点的男子一脸淡漠,如他身上的白衣一样看不出任何表情,年轻点的男子一袭蓝衣,眼神流转间更显有神采,只闻他说:“师傅,您这酒楼几天不来,这又多了什么新品种,甜而不洌,饮后甚是清爽悠长,一两杯怕是不够!”手里把玩着酒杯又斟上了一杯。
白衣男子双目微闭,缓缓品着酒,轻言“还是少喝点罢!这是我叫人采集新鲜的葡萄酿的果酒,刚刚酿好,初次品尝,怕是有一点后劲。”
“不妨,师傅还不知道我的酒力么?”蓝衣男子不以为意地笑着。说着又斟上一杯,正准备送入口中,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老板,老板……”
白衣男子听出是酒楼掌柜张成的声音,便道,“进来”
张成听到回应,急切推门进来,面朝白衣男子拱了下手“老板,打扰您和萧公子了,下面来了几个外地客商,故意在饭菜里找茬,还摔了碗,小的看好像也是练家子,怕有来头不敢妄动,你看?
不待白衣男子答话,只见那个被称为萧公子的抢先开口,“师傅,这等喽啰不劳您大驾,我去处理便好!”也不待师傅答应,便起身向张成说道“走,带我去看看!”同张成一起下了楼。
白衣男子也不急不恼,仍然淡淡的自顾饮酒,似乎对徒弟甚为放心。
半柱香后,传来了他熟悉的脚步声。
“哈哈,师傅,搞定了,你是不是要再多请我喝一杯?”
“一会送你一坛带走,”白衣男子睁开眼,“这次你是如何教训那些人的?”
“哈哈,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我就只亮出萧家的名号他们就没敢出声了”
看着徒弟,白衣男子轻哼道,“云寒,貌似我收你做徒弟是捡了个大便宜啊。”
“嘻嘻,师傅,您可别这么说,能有您这么丰神俊朗的师傅应该是徒儿的福分,您的风采徒儿能学到三成就不错了,何况师傅还会酿出这么好的美酒来,唉,俗话说美人佳酿,师傅,您要是再年轻二十岁,怕是做您的徒弟都不配了!”萧云寒一脸崇拜目光。
“越来越会贫嘴!”白衣男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女子,也不对,因为这是位已经皱纹阑珊的老妇人,只不过穿着男子的衣衫。古代的酒楼,要是看到一位老妇人在饮酒,估计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虽然面相已经近五旬,但借着房间里明亮的烛光,仍能映射出她的眼神清亮,只是少了青春的神采,而装载着一种沧桑。
“师傅,你年轻时也喜欢着男装么,那该是什么风采!”萧云寒好奇问道,
“嗯……”又小饮一口道,“云寒,今天不仅仅是过来看为师的吧?”
“师傅果然明察秋毫,唉,谁能解忧,唯有杜康,遇到点烦心事,就跑到师傅这来蹭酒了”萧云寒看着他的师傅,目光显出不舍,两年了,这位亦师亦友的老妇人总让他有一点牵挂,如亲人般。
“是你父亲要你……”师傅似已猜到。
“唉,不错,师傅,过几天徒儿就要赴京城去参加应试了,这几天忙着收拾和温习,怕是不能过来看望师傅了……唉,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昨晚母亲哭着劝我,要遵从父亲的意思,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条路了。” 萧云寒又斟上一杯酒,烦闷无奈的说道。
“云寒,大丈夫成功立业有很多方法,不必太过懊恼,这条路也不失为一条捷径,以你的资质,为师相信你定能成功。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希望你以后发达后能造福百姓。”
“师傅言之有理,只是要放弃多年来的江湖梦,还是有点不甘,你知道徒儿的性子,厌恶那些官场的惺惺作态,趋炎附势,可是现在父母也年迈……”萧云寒顿了顿,“不说这些了……师傅,徒儿再敬你一杯,多谢你两年前收了徒儿,感谢您的教诲。”说罢一饮而尽。
“云寒不必客气,我也没有吃亏……今天你不就帮我解决了一桩?”白衣老妇也举杯一饮而尽。“也不早了,云寒早些回去吧”
“师傅,三日后徒弟出发,师傅可要为我送别?”
“那是自然,三日后辰时,为师在东城门亲自为你送行,还盼你早日衣锦还乡。”
“多谢师傅,徒儿这就先回了”萧云寒有些醉意的踉跄起步,
“可要人送送你?”
“不碍事,徒弟自己慢慢走回去便可,师傅早些休息罢。”萧云寒慢慢起身,挥挥衣袖走了。
这位老妇看着自己的徒儿,平时千杯不醉的人今天怎么没怎么喝就醉了,也许是心想醉吧,也许饮酒只是麻醉自己的一种方式罢了,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心里醉了,便可以不用想到这尘世的烦恼罢。人都是通过磨练成长的,也许对于即将入仕的萧云寒,烦恼才是刚刚开始吧!思索自此,她于是还自己慢慢的饮完酒杯中的余酒,擦拭了一下嘴角,叫人收拾酒桌便歇息了。
慢慢在夜幕中行走的萧云寒,借着昏暗的月色,他回身又看了一眼听雨楼,真是要离开这两年来每遇烦恼便来打扰的地方,不舍的除了这里的美酒,还有他的师傅……秦素。
两年前,深秋清晨,护城河畔,清露晨流,朝霞蔚然,河边的枫树已显红色,红黄色交织的枫叶在空中飘转,天边的朝霞柔柔的在枫叶上溢彩,枫叶舞动的中心一袭灰衣的女子手持长剑直指苍穹,衣角飞扬间,青丝飘散,红叶飘零,似乎远处的朝霞也为之逊色,在云彩中露出羞涩的点点霞光。
是神女下凡么?这是萧云寒宿醉后醒来,还有些意识模糊,想在河边清醒清醒时,遇见秦素的第一眼反应。只是远远的望着,不敢亵渎了她。
感觉到背后有人来了,秦素缓缓收了剑,回头。冷冷的看着突然闯入的这名年轻男子。
“嗯?”萧云寒,愣了愣,是位老妇人,看面相约莫五旬了,心里好似失望,不过到不影响对她的崇拜之情。“打扰到夫人,在下萧云寒”
“嗯,”秦素淡淡答道。
萧云寒盯着秦素的身形,不知为何,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这么俊朗的剑法,虽说是位老妇人,但……于是拱拱手道,“这位夫人,您刚才的剑法实在是俊秀非凡,威慑有力,小人甚是仰慕,不知可否拜夫人为师。”
“哦?”秦素有点意外,打量了下萧云寒,似有武学根基之人,年轻人目光直率,也不似虚伪狡诈之人,便道“你师承何处?”
“小的自幼喜武,只是家父不允,只是跟着府里的护卫学过点防身的拳脚功夫,谈不上师承”
秦素暗忖片刻,问道“可是三大世家的聚云阁萧家?”
“正是”萧云寒略有不安,难道自己家世显赫让这位老夫人不喜?其实依他看家中不过是多些财力,乡绅们不敢轻易得罪罢了。当然这也只是萧云寒所知道的,他所不知道的是父亲创立的聚云阁并不仅仅只是遍地银号和商铺而已。
好在秦素没有继续说什么,只冷冷问道“那你可知拜师要有见面礼?”
萧云寒暗想这位老夫人有点奇怪,是什么意思,是愿意收自己还是不愿意呢,不过提到见面礼,想了半天,便说“云寒思酌,如老夫人这般高人定不在乎这俗世的钱财珠宝,云寒家中珍藏有些前朝的字画和几本据说是孤本的医书和手抄经文,不知道夫人对什么感兴趣。”
秦素也没想到他如此坦白,便也不客气道,“医书”,与她而言字画只是摆在家中的装饰,无实际意义,而经文,她不信佛,看了又有何用,还是医书实际,兴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萧云寒面带喜色,“夫人这是同意收下小徒么?”
“嗯”仍是淡淡地答道。
“师傅放心,小徒明日就去把医书拿来献于师傅。不知以后怎么找到师傅?”萧云寒心中大喜,有这样一位厉害的师傅,看来学一手好剑法是没问题了,他感觉出这位老妇人一定不会随便糊弄她。
“后日清晨,此处”秦素正也无事可做,随便教个徒弟玩玩也不错。
于是秦素如此收了一个徒弟,唯一一个徒弟,还是很有来头的徒弟。萧云寒的家世确实给她的听雨楼带来很多好处,至少在萧云寒出面说明这是萧家照顾的生意后,本地的混混无赖们就再也没敢来捣乱,省去她很多麻烦
而带萧云寒来听雨楼则是一次萧云寒要感谢师傅的精心传授要宴请秦素时,问师傅想去哪里,才知道原来听雨楼竟然是师傅的产业,顿生佩服之心,也不尽有些疑惑,如谪仙般淡漠的师傅为何会开一个酒楼?这个俗的不能再俗的生意,后来来的次数多了,便慢慢发现,有这样一个可以恣意饮酒倾吐的场所还真的很好,也慢慢理解师傅,其实每次和师傅对饮他能都感觉到,师傅的心里一定压着很多往事,每次师傅都是微醉就收手,那时的师傅眼神迷离,对着酒杯轻叹似乎也想说出心里无尽的忧愁,只是从来也没有说出口。一个老妇人,一直没有看到她的子女,夫家,独自一人,难道让她去别的酒楼不醉不归,还是有个自己的酒楼方便啊,这时萧云寒便对秦素充满了同情,她以前究竟受过什么伤痛,独自一人在此饮酒,舞剑,轻笑世人,而那种嘴角的笑意从来没有达到过眼底。虽然他也有烦恼,不过看到师傅的目光,总觉得师傅的那种哀愁远远胜于他。每次问及师傅,师傅都是随意带过,“徒儿不必担心为师”
“师傅,我要走了,您要多保重,徒儿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萧云寒思想自此,目光向着听雨楼,心中暗暗道。“等徒儿够强的时候,一定要让您的苦恼解除。”两年的相处,让萧云寒对秦素生出亦师亦友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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