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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结
一觉醒来,天依然黑得摸不着边。我费力摸来手表,按亮来看——原来只是凌晨一点半。
好幸福啊,至少,我还有大把的时间用来睡觉。俗话说得好:“不懒觉,毋宁死。”合上眼,我又去寻找不小心走散的周公了。
嘴边隐约有甜甜的味道,那是晴儿姐姐送我的棒棒糖——呃,好想是我死缠烂打要来的。不对,是送的还是要的来着?记不清楚了,反正也不重要。晴儿姐姐——不行,不能这么喊,否则她又要说我肉麻了。该怎么叫呢?
我想要唤她,可怎么也喊不出声来,急得我手舞足蹈。晴略带诧异地看着我,然后——闹铃响了。是我那没插SIM卡的手机发出的声音。是一曲摇滚卡农。
早晨六点半,是正儿八经该起床的时候了。我懒懒地起床吃了饭,出门,骑车上学。天空黑着,但路灯亮着,一同亮着的还有路边就地焚烧的垃圾,升起的袅袅烟火很是醉人。是场不错的景。
不由想起了学校里座位的事。几天前班里座位重排让我很开心,因为晴就坐在我的斜前角,这样说话很是方便。我一直觉得,聊天是项优美的艺术,尤其是当你与一个很投机的人在一起时。可是昨日,很无奈地,她走开了,原因是座位布局改变,再加上一个私下的调换,晴与我的距离由根号二变为根号十。
不必夸奖我数学学得好,能这么轻松将座位之间的距离迅速算出。然而周围的同学并不认为让晴换来根号二的位置是一个好主意。我也这么觉得,因为晴可以与某个他坐得很近。我无法掩饰自己得而复失的伤心。我是有点自私,也有点胡闹,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开心而选择让他们两人坐得远些?
已是初三,剩余给我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我不想失去这个深化感情的机会。就在前一天的晚上,我偷偷在放学以后把座位换在晴的后面。
当你不能改变世界时,你就改变自己。当你不能改变自己时,你就改变世界。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用改变自己桌子位置的法子,留住一个能说话的人,解冻我这大半年之前开始没来由地慢慢冻结的心。人嘛,想达到某个并不容易达到的目的,总得做出些改变。
不知道其他人看到会怎么想。不过不重要啦,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虽然并不怎么美,说不定还会让别人诧异和猜疑。然而,总关注别人的眼神,到头来失去的是本应属于自己的开心和回忆。
回忆?不,不要提起它,不要让我记起晴说过的,一切回忆终究会忘记。如果都要忘记的话,如此艰辛地过活这许多年又图些什么呢?
我知道我是在意她的,心疼她跑操时摔倒……嘿!乱想什么呢,到学校了。
我停下车子,像沙漏一般随人潮涌进学校,进到班里。惊喜的事情是因为输电线君没有了电力供给,灯光君停止了工作,再加上又是冬天的早上,昏暗的光线给人舒适和美的感觉。其实我很讨厌灯光,也许只是因为大清早时的它日复一日地监视了我们前来早读、上课,刺痛了惺忪的睡眼。而这一日的昏暗却让我们难得悠然一回——也许只是往日里被千篇一律的生活所麻木,这一刻的新奇让我们欣喜罢了。
我的座位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地方,同桌仍然是少根筋姐姐,这个初中三年里不是坐我前后桌就是坐我同桌一开始觉得我冷后来说我是话痨的人。我们很聊得开。晴呢,却成了我的前桌,大概是为了让我开心,她才这么做的吧。她总是处处想着别人而常常憋屈了自己。
是的,她并不开心,我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的气氛。一整个上午,从数学老师瓶儿手拿大三角板在章鱼君的无语无奈和我的自个儿玩耍中讲完一堂课,到大课间里全员出动在偌大一个院子里为了准备中考体育考试反复练着立定跳远,她表现得很正常,却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过。是在生我气吗?不,她不会生我的气。如果换一个座位是让你难过而并非开心的话,倒不如回到前一天里,让我并未哭诉,并未从这个位置逃离。
瓶儿在讲台上独自设着x解着题目,我呢,拿着单张片纸,编着歌词,不务正业。没多久,瓶儿已深深陷入自我纠结的漩涡,少根筋姐姐叹道:“哟!这么纠结干啥?”
哈哈,我就知道,瓶儿这么不靠谱,听她的课会越来越糊涂。还好本豆儿比较精明。
我对少根筋姐姐说:“不要听她绕弯子,你自个儿做做,一会儿就出来了。”说罢,继续编我的歌词去。
我呢,不是什么大歌手,没有人家的气势恢宏、婉转动听,只不过哼个小调,写几句词,用软件编个小曲,随便唱唱而已。
“我轻轻地接过她手中的盒子,心中却没有泛起一点波纹。我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说,这是你的,都还给你,你是不是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呢?
“我无言。第二天,盒子回到了她的手上,只是里面换成了另外的东西。我无法开口,那个吃掉的平安橙怕是回不到她的手中了。事实上,她也没有追究。
“我茫然地捧着信封,信封里数不清的纸张承载了我们十个多月的回忆。我终究是无法面对它。在留下那张贺卡后,我将一信封沉甸甸的纸和笔墨,埋葬在院子里的灌木丛中。这代表,这段记忆终究还是记忆,除了这张贺卡,我再也拿不出别的东西证明它的存在。”
轻轻回忆着两年前的情愁离合,生怕将它惊扰。尽管那些回忆早已远去,我们还是朋友,我却始终忘不了那时的单纯真心。“雨夜里纯白的回忆,已经模糊的痕迹。”我这样写道。我不会像做题一般,无聊地去分析它用了什么手法、承了什么上启了什么下,抒发了怎样的情感。这些冷冰冰毫无美感的字眼最是煞风景。真正的情感,应该是从心里流泻到纸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吧。
不要以为我放不下她,该放就放何必让自己那么疲惫。我只是不小心被回忆掳获、沉溺其中,眷恋着不惜用“因为回忆,不再有的回忆”来将它结尾而已。
然而章鱼恋上了跳跳。这并没有什么,棘手的是,我知道跳跳并不喜欢他。他追寻了这么久,尝尽难过和苦涩,到头来不过是没有结果的自我折磨罢了。我劝他说,且放下吧,不可能的。
他只是说,怎么能放得下。
我只好笑笑。
少根筋姐姐送我的本本,虽然用过的几页被撕掉,外表上却还是不错的,封皮上赫然是:“如果,你从没有出现;我的世界,还有什么可贵?”
很开心能得到它,我期望许久的日记本。我在上面写道:
“我知道,你和她绝无可能,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我并不阻拦,你要体验这一过程,受过煎熬和苦楚,这样才能慢慢长大。”
我们坐在后排,少根筋姐姐总算可以远离前排粉笔灰漫天飞扬的困扰。但再如何你也无法逃离瓶儿的拖堂大法,更何况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初三党在放学铃响十分钟后才能获得放学资格,且瓶儿能将这个时限给你双倍延长。
瓶儿把题抄完以后,把我们晾这儿,自个儿回办公室歇息去了。黑板上布满了字块,我们重复着抬头、低头,把那些字块复制粘贴到作业本上,一一解答。真心疼手中这杆笔,是多大的毅才让它这么忍受纸张的接吻、手指的拿捏和手中汗水的浸泡啊。
做题确实做得有点烦,想不务正业一下,做点别的事情。
于是我取了一张纸片,刻字其上,传幻——
看我又在神经,把传纸条这么大点破事搞得如此冠冕堂皇也是够了。想当年我风华正茂的时候,大纸铺展、挥洒自如,完事将纸一折,上自习课的教室便成了传纸条的天堂。有时只是我们几个人,有时却遍及全班,人手一个代号,纸条很快就写满字迹。言语之有趣,信息量之巨大,无不引人注目,使人回味无穷,岂不……哎呦,纸条传回来了。
我说:“让俭和靥把没打完的比赛打完吧。”
幻说:“俭说他没时间玩。”
我又说:“那我们星期天玩几局怎么样?”
他回答道:“不行,不跟你打,每次都被你虐得不像样。”
怎么都不玩了呢。
当年的我、俭、靥和幻,因为一个游戏走到一起,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然,缺不得章鱼,这个观战的常客,偶尔也会参与到我们的游戏中。放学路上,几人一道而行,边走边聊、步伐散漫,直到那个灯火闪烁的十字路口,绿灯的时候,章鱼会坐上我的后座,与他们道别。人已四散,而那个十字路口,喧声依旧。
记得许久前一个周末,我独自买书,却在书店巧遇跳跳和大龙,只一眨眼,竟又冒出来章鱼他们四人。章鱼嬉笑着说:“我怀疑你是跟踪我们来的。”不过那真的是巧遇而已。逛完书店的我们,五人三辆自行车飞一般地直奔我家里,玩起了游戏。我还记得那时的俭,开电视看着游戏频道,认真学习游戏里龙骑士舞动起来的样子。
可毕竟玩了一年有余,他们渐渐失了兴趣,反被另一款游戏吸引。尽管一起走的夜路还在,我却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无奈地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自顾自地守在这个游戏身旁,催促着俭他们把我们之间没有打完的比赛打完,偶尔会看看录像,回忆我们曾经的愁绪与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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