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似悠悠旧时光

作者:火箭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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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得好有什么用


      洪水丫丫是阿爸阿妈的掌上明珠,而叶修睿,他是阿爸阿妈和丫丫的心头肉。
      洪水丫丫大名是洪水潋滟。阿妈是个颇有才情的潮汕女子,想给丫丫取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鸣惊人一炮而红的传世大名,阿爸说:“不如,就叫鬼见愁吧!”结果,被阿妈关在卧房外睡了好几晚的地铺。名字取好,阿嬷在神婆那卜了卦,说是孩子娇贵,得取个粗俗的小名叫叫有利于成长,阿猪阿狗阿猫选一个,阿妈可不乐意,折衷取了个丫环的“丫”字。小名叫开以后,小伙伴们有喊她“水鸭子”,有喊她“水鸭”,有喊她“鸭子”,最可怜的是她不能跟人家争吵,一开口人家就会说:“瞧你个鸭脖子,长的!”这真真如了阿妈想要一炮而红的愿,的确,确实,实在是红。
      初初听阿妈讲起这段往事,即使早习惯了不喜不悲,但叶修睿还是笑得差点岔了气,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了笑个痛快的感觉。
      深秋的天幕是用水洗过的,湛蓝湛蓝的,阳光白花花的耀花了人的眼睛。在遥远的北京,这是个该穿大衣的时节了,而在潮汕平原,一件短袖就已经足够,可见中国之辽阔宽广。
      这是潮汕平原上一个普通的村办小学,校园里九里香的花儿正开得欢,雪白的小花朵散发着浓烈的香气。虽然已经放学了,但六年级教室里教数学的老头,还戴着厚重的眼镜在奋力地跟黑板较劲,不用粉笔把黑板写成白板誓不罢休,下面学生们一片哀号,却也不得不奋力地抄起来。
      叶修睿不是那帮哀号生的一员,从进入这个学校起,他就跟老师们达成协议,只要每次考试他能在前三名中,他就可以不写作业。当然,这个协议是瞒着阿爸和阿妈进行的。
      他现在正站在六年级的教室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一点也不去理会后面一道道羡慕妒嫉恨的目光。他只想快点和他家的丫丫一起去放鹅,但丫丫今天轮到扫地,叶修睿只好耐心地等着。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丫丫从四年级的教室往这边走过来,后面跟着几个女同学。几个小女孩随丫丫走到修睿面前,作一付羞羞答答状,拿眼睛偷偷瞄着修睿的脸。
      丫丫一点也没注意那些女同学的状况,她看到叶修睿站那儿等她,赶紧接过他手里的书包背在前面,阿妈说阿哥身体不好,让丫丫照顾好阿哥,所以她从不让阿哥自己背书包的。
      丫丫问:“阿哥,你作业抄好了?”
      “嗯,抄好了!”叶修睿拉了拉她的马尾辫:“走,咱回家放鹅去!”
      “等等阿哥,我带你去讨香包,村头今天有人结婚。”丫丫拉着叶修睿的手往校门走去,后面几个女同学也跟在后面走,丫丫回头朝她们喊:“别跟我!”小女孩们被吓了一跳,齐齐站住了脚,丫丫哈哈大笑起来,再也不管她们,拉着修睿走出校门,往村头走去。
      “讨香包”是潮汕的一种习俗,结婚这一天,新娘要把自己绣好的香包手帕等物件送给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孩子们,这一天不论哪一家的孩子都可以去索要的。不过,现在这社会,哪家姑娘还会绣香包呀,所有要送人的物品都是新娘子买的,种类也比以前丰富多了,有铅笔、本子、小玩具等等。
      叶修睿来这才一个多月,自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是丫丫说的,他从不反对的。走到村头那,果然有一户人家大门贴了两个大喜字,对联也是新的,门口围着几个小孩子,一个中年大婶在派“香包”。丫丫让叶修睿站在门楼对面的龙眼树下等着,自己走过去挤开那几个孩子,(背两个书包还是大有作用的)喊一声:“阿姆,欢喜欢喜(恭喜恭喜),我要香包!”
      “哇!这是谁家的走仔(女孩),生来过如(长得真可爱)!”
      “我阿爸是旭峰。”
      “哦,旭峰走仔啊,乖,给你手帕好不好?”
      “好,还有我阿哥也要的。”
      “你阿哥?在哪?”
      “那!”丫丫指了指叶修睿。
      “哇哇,这个愈雅(这个更漂亮)!”中年大婶抬头看到叶修睿,大大地惊艳了一把,拿了两个手帕和两个笔给了水丫丫,过了许久才想起:旭峰不是只生了一个走仔吗?难道是他哥的儿子回家乡来?
      叶修睿听不懂水丫丫跟大婶说什么,但他知道,丫丫会扮乖巧和展示她无敌的具有杀伤性的笑脸来达成自己的目的的,这是她屡战屡胜的武器。
      丫丫接过阿姆手里的香包,道了谢,转过身来,望见叶修睿站在树下看着他,脸上有似笑非笑的表情,下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闪闪烁烁,如梦如幻。
      彼时的水丫丫,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万万不懂得人类有怦然心动这种感觉,也还运用不了许多的形容词,只会用好与坏来评价所有的人和事物,包括心情。她觉得,这样站在树下眉目舒展、柔润怡然如天上白云一样的阿哥真真好看,便走过去,拉着叶修睿的手摇了摇,说:“阿哥,你真好看,阿姆也说你好看呢!”
      叶修睿嘴角向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伸手捏捏水丫丫的脸蛋,说:“好看有什么用?”
      水丫丫想了一会儿,还真想不起长得好看有什么作用,于是便傻傻地说:“不知道!”
      这回答把叶修睿逗乐了,他说:“长得好看容易讨到香包啊,笨丫丫!”便牵了她的手往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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