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事

　　我的家庭说不上多复杂，我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妈妈，请原谅我不知怎么叙述，能让我形容她的词，大抵也只有漂亮了。

　　我的爸爸是一个打工者，长相普通，憨厚，在我小的时候，经常用他有力的臂膀将我托起，每逢庙会，他就将我架在他的肩膀上，让我能看见远处。他工作的地方是工地，不错，他就是以出卖体力和生命为生的一个男人。

　　情窦初开的年龄时，我总是幻想我的父母之间也许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毕竟，我的爸爸和妈妈相差天南地北，一个是优雅高傲的天鹅，一个是穷苦的底层者。

　　请原谅我这样形容我的爸爸，他有很多陋习，他的脚很臭，他的胡子会扎疼我，他晚上睡觉会打呼噜，他小学都没毕业。

　　我的母亲有着富裕的家庭背景，我的祖父祖母留给她的遗产几乎可以供她一生挥霍，她是x大毕业的高材生，有着一份优越的工作，年近40的她依旧像一个十七八的小姑娘，每日打扮的花枝招展。让我宽慰的是，我的爸爸对妈妈很温柔，对妈妈的要求是无所不应。

　　我从没看见过我的父母亲热，他们的生活不温不火，像一杯凉白开，而我则天真的认为这是真正的爱情。

　　如今还是夏季，天气闷热地让人喘不过气，这个时间最惬意就是待在办公室蹭空调，或者喝一杯冷饮，和好友聊聊天。而我，此刻，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穿着一双拖鞋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奔跑。

　　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会抱怨这座古朴的小城，因为你没办法立刻拦到一辆出租车。

　　事情的起因在10分钟前，林花蕊打来的一通电话，我毫无戒心地接通电话，对面传来的是噪杂的声音，人声杂乱，音乐震耳欲聋，我惊愕了。

　　还不等我说话，电话对面就传来了林花蕊微带醉意的声音，“姐，我在Mr吧，快来接我……不让我就让别人给睡了！”

　　这样娓娓动听的声音此刻在我耳中好似魔音。

　　我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来不及妆容，拿了钥匙就狼狈地出门。

　　林花蕊，是我大舅家的女儿，我的表妹，今年17岁。

　　我的祖父曾嘱咐将风花雪月四个字放入我们这一辈的名字中。

　　我们的小城很小，依山傍水，却也五脏俱全，就像酒吧这种地方，在这个小城也是有的，而且还不止一家。通常为了收入，这些酒吧对顾客的年龄是没有限制的。

　　我几乎是从人群里钻进去的，里面浑浊的空气让我快要窒息了。这个酒吧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所以我真的担心林花蕊会出什么事。

　　当我在一群男人中找到她时，眼睛里几乎是冒着火的，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直袭大脑，让我失去了冷静，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手掌中。

　　她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一个黄毛小子的怀里，眼眸半阖着，不知是醒是醉，那黄毛小子的爪子环绕着她的细腰，另一只手不老实地乱动。

　　我两三下走过去，将她拽了起来，林花蕊的眼眸一亮，顺势靠在了我的怀里，然后扬起小脸甜甜地叫我，“姐……”

　　我气结，阴着脸没回她，在我的观念里家丑不可外扬，所以有些事还是先带她回去再说。

　　就在我拉着她准备离开时，那个黄毛小子站了起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臂，不满地说：“人都来了还走？坐下陪哥哥我喝几杯吧。”

　　随后周围的几个男子跟着起哄，吹口哨，痞笑。

　　我试着甩开黄毛小子的手，无奈他拉的太紧，手臂被捏的生疼，我一时挣脱不开，也有些慌了。

　　我只想带林花蕊走而已，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花蕊从我的怀里离开，眼眸似乎恢复了清明，她脸色平淡地走向吧台。

　　“小蕊！”我不知所措地唤她。

　　她回头冲我笑笑，拿了一瓶红酒过来，走近时，突然一个跨步，手中的酒瓶砸在了黄毛小子的头上，嘭的一声闷响，酒水和破碎的碎片混着男子的鲜血四处飞溅。

　　“喝你妈的喝！你他妈脑子坏了还是让狗吃了敢碰她！老娘和你玩命！”她表情狰狞地怒吼。

　　酒吧顿时乱了，那几个坐着的男子先是被惊到了，然后一个个表情阴暗地站起来，挽着袖子就要冲过来。

　　这时不知是谁报了警，酒吧里喧闹的人群四散而去，保全拉住几个男子不让其动手。

　　小城很小，很快救护车便来了，那黄毛小子被林花蕊一瓶击中时，直接就陷入了昏迷。

　　我感到惶恐，这是我活了20年来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暴力事件，而其中一方是我疼爱的妹妹。

　　我感到迷茫，原来林花蕊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缠着我叫我姐姐，让我陪她玩耍的小孩子。她在用这样暴力的方式维护她的姐姐。

　　我感到害怕，我害怕那个黄毛小子就这样死了，林花蕊会不会惹上人命官司？

　　当警察到来要带走林花蕊进行调查时，我紧紧地拉住她，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我感到全身发冷，我只想保护我的妹妹……

　　什么时候起，有些事开始改变了呢，不再是它原本的轨迹，而是疯狂地开始抽根发芽，不受拘束地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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