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生当复来归,死作长相思
这个天渐渐黑了,整个世界仅剩黑暗和凄清,夜晚的黑暗仿佛知晓人们的心思,呈现出荒凉的一面。门外传来几声维语,噢,不是维语,是佛语,却听“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她静静地聆听,在屋里徘徊,放下吗?坚持吗?心中竟有千种声音呼唤着。
曾经,调琴抚弦,一曲悠悠离别音尽散于尘世,再也追不到。曾经,煮茶一盏,啜茗味淡,闻香愈浓,尘世事情亦此,情亦此。曾经,为执念追寻三界尽头,忘了黑夜白昼。是啊,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便是煮一盏茶,静静地回忆往日的点点滴滴,哪怕是蓦然擦肩,回眸一笑。
她痴痴地笑,转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树叶温柔地坠,静的,像是诉说世间的一种爱,那便是“放下”。
她越行越远,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竹林,但见竹林幽静冷清,寂寥无人,心中竟一阵怅惘。她在寻找什么?是寻找一种似曾相识?还是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什么是爱?什么是放下?原来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追寻三生,仍然触摸不到。
正思量时,却听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脆若银铃,起初只听见的是淡淡的相思。不一会儿,愁似江水静静地涌了过来,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心中,痛吗?抑或是疼?不,她的泪水如风筝断了线,悄然而落,亦爱亦恨,她也不知。却听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叫得那么凄凉。
她快步寻去,寻找那声音所在,她来到一片花海声音却渐渐弥漫她的心扉却见一个身披袈裟的男子正弹着瑶琴,时起时落,亦快亦慢,正听得如痴如醉,却听“铮”的一声竟断了弦,他却叹了一声“世上所有的相知相遇都是为了离别。”
“原来如此,敢问禅师为何知道我是神族长白山上神?”那女子奇道。伽倻摇了摇头,顿字说道:“老衲学识浅薄,道行较低,信口胡诌的,姑娘别见怪。”
“伽倻大师,情字怎解?”她静了一静,疑惑问道。伽倻思了一阵,抚着断了弦的琴,道:“情之一字,微妙万分,但若把持不住便会抱憾终生。”她只是苦笑,道:大师,如何才可把握这机缘?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可是,自从我赌气离开,他便不知所踪,我找了他三年,三年啊,他是不是很讨厌我?故意躲着我?还是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着,因为分离是必然的。”伽倻拂了拂胡须,哈哈大笑。她一边听,一边苦笑,拂了拂衣袖,问道:“伽倻禅师,你一直住这个山脚吗?”伽倻只是“嗯”了一声,道:“姑娘,你就不必找了,情情爱爱只会累人,该放下的就放下罢,别再执着了。”“大师,你懂什么是爱么?为了他,我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也决不皱眉。没有他,黄泉、碧落、红尘、紫陌都变得没有意义,没有了他,我什么都不是了。”她轻描淡写地说,明明是普通的告白,可是,这话在她的口中竟然如此苦涩。
许多年后一直记得那一句,似乎习惯了等待,单纯的以为等待就会到来。但却在等待中错过了,那些可以幸福的幸福。在失去时后悔,为什么没有抓住。其实等待本身就是一种可笑的错误。明知道等待着一份不知能否到来的幸福……
情字怎解?怎么落笔才对?世间有无数情,世人都无法逃脱,不知世上有谁看透?伽倻想罢,抱着断了弦的琴欲走开。
却听不远处有人呼喊着“素素,素素,你在这儿吗?”“是他,他找我了,他没有忘记我。”素素心中一直打颤,不禁“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伽倻猛地回头,道:“他是人,你爱上的竟是一个人?”“是的,他是人,但在我眼中,人和神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可以相爱,为什么?为什么人和神不能相爱呢?”伽耶道:“素素,你要想清楚,你永远也斗不过命,天命说人和神不可相恋,永远都不可以。”“够了。”素素竟有些不耐烦,“天命,天命说人神不可相恋又如何?这是谁定下的规矩?我偏偏要和它对抗到底,让它看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惧怕它,都甘心情愿被它打败。”“素素,你太过于执着了,你能打败天命,你有几成胜算?”“五成”“五成?素素,你太小看了,天命你斗不过,你只不过用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自己罢了,你想,你若败了,你的下场是什么?”“不就是死吗?我从来就不怕。”素素坚定地说道。
伽倻却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你从来就不怕死,那么你所爱的人呢?他的下场如何?你希望他死吗?你希望他来生恨你一辈子吗?素素,你想清楚。”不,我不想他死,我要他好好活着。霎时间,素素的泪水翻涌上来,久久不能溢出,她执着什么呢?是放下那段情?她不愿他为她死,但又无法忘怀。她蹲下来,抱头痛哭。
伽倻笑着,抚摸着她的头,道:“素素,放下吧,于你于他都是一件好事啊!”素素哭了一阵,擦干眼泪,站了起来,道:“不,我要见他一面,我可以和他道个别吗?”“素素,无论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去吧!”伽倻笑着,素素强笑着。“那我走了!你多保重。”素素笑道,她仍旧有些不舍,但分离是难免的,只好急奔回去。
世上最痛苦的事,便是相爱之人永隔尘世。
这时,却见一位白衣少年,急奔向她,欣喜之余,忘了自己还很疲倦。“素素,素素,你来了,我找你的日子,仿佛隔了三世。素素,我不会让你再伤心难过了。”素素再也忍不住,铺在他怀里,大哭,抱怨道:“洛子渊,你好狠的心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丢下我不管?你不在的日子里,无时无刻不对我来说是一种煎熬。”“素素,我没有抛下你,那时你为了我赌气出走我去天山找你,却不见你的踪影。所以,三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找你,只求有一天能与你再见。”洛子渊抚摸她的头,柔声道:“素素,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素素哭着,渐渐抬起头,道:“子渊,你,你不怕会死吗?
“一生的情全都托付给你了但愿我们永不分离,即使,化成飞灰也要生死同在。素素,你说呢?”洛子渊笑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离开你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会如何?”素素惊异地望着他,但愿他能给一个完美的答复。可世间万物哪一个是真正完美的?“我会陪你一起去那个世界,你在那儿一定很孤独的,对吗?”洛子渊道。
不知怎的,泪水泛了上来。弥漫他的眼眶。他努力抬头,不想让眼泪流出,不想让她伤心难过。素素轻轻地抚摸他的脸,子渊道:“你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我带你走,天涯海角都陪着你,好不好?”素素刚要说话,被他唇舌挡住,他的唇竟那么柔软,素素伸舌,伸进了他的齿关中,,心中念想:“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这么亲密,我需不需要推开他,这是我们第一次,也许会变成最后一次。”说罢,与他缠绵。半晌后,素素挣脱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又急又羞又臊。子渊笑着,从背后搂住她,道:“生气了,是不是有点重弄疼你了?”
素素道:“子渊,我永永远远,绝不会恨你的,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你若安好,我便是晴天。说得竟那么凄苦,仿佛隔了千年。她宁用三世的痴情换一世的相遇。落花纷纷扬扬得倾洒下来,掩盖了地上一片泥泞。她躺在他的怀中,青丝和他纠缠在一起,她的眼皮颤颤发抖。
素素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子渊,我怕我怕,我怕上天硬生生地把我们分开。素素不怕死,不怕痛苦,最怕你死,子渊,我怕,人为什么会害怕呢?因为有执念烙在心田。”素素双手抱住身子,害怕得发抖。子渊脱下袍子,披在素素身上,抓着素素的手在掌心搓了搓,为她取暖,笑道:相信我,我会保护你的。哪怕死,我们一起死吧!”
“可是……”还没等素素说完,却被子渊打断了:“今生今世,我永永远远绝不负你,素素,我们成亲吧!”素素心中一喜,又是一悲,喜的是他主动向她提亲,悲的是马上却要分离,悲喜交加中。强笑道:“子渊,我愿意!”
子渊欣喜若狂,生怕是幻觉,又问:“素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素素满脸通红,娇羞道:“我愿意。”“真的,真的,太好了,素素,你答应我了。”子渊抓起素素的手笑了起来。素素道:“我们到哪儿成亲?”子渊思量了一阵,道:“我们下山去吧,回到我的家乡去吧!”素素心中念想:“回到他的家乡,岂不要走三个月,太晚了。”心中一急,喊了出来:“不,不。”子渊听了,心中大奇,道:“素素,你说什么?”素素连道:“子渊,我…我…想…我们去山上的桃林结拜吧。”子渊拍手叫好,柔声笑道:“素素,你想得真好,走,我们过去。”说着拉着素素的手并肩同行!
面对,不一定最难过。孤独,不一定不快乐。得到,不一定能长久。失去,不一定不再拥有。不要因为寂寞而错爱,不要因为错爱而寂寞一生。
树林中,树叶儿附和着点点桃花瓣从远处飘来,落在她的衣襟上。素素仰头看着蓝天,那么明朗开阔,它却离你很近有很远,似乎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素素不由得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阵清风拂过。子渊静了半晌,道:“素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从以前到现在,你变了,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素素变得多愁善感了,素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好吗?”素素凝视他许久,强笑道:“子渊,你想多了,人总是会变的,三年我们饱经沧桑,怎么可能不变啊?嗯,你也变了!不是吗?”子渊沉声道:“素素,对不起,我也是担心你。”
二人走了许久,来到桃花林,日光直射林中,林中由于光的射入,愈显美丽。但见枝头花灼灼叶蓁蓁,似雪非雪,似雾非雾,地上落了一地残花。子渊见了桃林嘴角溢出一丝笑容,微眯着眼睛望着天空,忆起了他与她的初见。当他还是一个书生,她则下到凡间。二人从相遇到相知,无一不是令人回味无穷。若离于色因,色则不可得,若当离于色,色因不可得。只因年少,才把世事想得那么好;只因年少,才毫无顾忌地去追求爱。现今回想起来,才发觉错失那么多的情缘。如果说可以重来一次,回到起点,仍旧会选择毫无顾忌地去爱,哪怕遍体鳞伤,也无怨无悔。
素素道:“子渊,这儿好吗?”子渊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堆了一个小土堆,插了几枝香,跪了下来,子渊道:“山川日月,天地为证,我洛子渊愿和林素素结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说着,嘴角溢出一丝笑,素素道:“天地可鉴,我林素素愿和洛子渊结为夫妇,天涯海角,至死不渝。”
子渊见他她说完,瞧了她一眼,万般柔情皆凝于此刻,素素羞涩地低下了头,站了起来,道:“我去拿合卺酒!"说着仓促而走,子渊见她狼狈的样子微微一笑。半晌,素素端来了两个酒杯,手却一直抖着,子渊见了,握住她手,柔声道:“素素,你怎么了?手为什么一直抖啊?"素素强笑道:“子渊,我没事。只是盼着这一刻很久了,没法适应而己。你......你别担心......"
"嗯......素素别怕,今世有我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吃苦了。”说着,拿起合卺酒,道:“喝了它,我们会得上天眷顾,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嗯”的一声,二人均喝下了合卺酒,素素丢下酒杯拥抱着他,泪水潸潸而下,他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素素,好素素,乖素素,别哭了,以后你的生命只有幸福快乐,所以不管你以前有多痛苦,都让它随风而逝,不留下一粒尘埃吧!”
素素从他怀里挣脱开来,道:“子渊,如果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如果我骗了你,你会不会不在爱我?如果我骗了你,你好如和何?”子渊微笑道:“素素,我相信你,你永远都是爱我的,你永远不会骗我的,对吗?”
“不,不,我是个坏女人,我是个坏女人。”素素唔住耳朵,大叫道。子渊将她搂在怀里,大声的道:“素素,素素,你不相信我么?我不怕你骗我,不怨你骗我,如果这样可以让你高兴。好,你爱骗几次就骗几次吧!”素素望着他,眼中有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苦涩。“今生,我陪你,今世遇见了你,此生不悔。”
爱,从来不需要复杂的表达,一个拥抱,一句叮咛,一个甜蜜的拥吻,一个微微一笑;何必在乎它的多少,它的贵贱?爱像一个滴水,在某些人眼里,不值一提,但它的微小却可以照映整个世界。有的人奋不顾身去守护,怕转身的一瞬太仓促,从而错失一生。它谢绝了尘埃,过滤了阳光,像一个人生,一场戏,宁愿爱得遍体鳞伤。
他只是微笑,看着她惶恐的脸,却见素素哭了泪水落在他的掌心里,他却握紧了双手,不愿让它从掌心中消失,可那泪水终究从他手指缝中流淌干净,这便如感情一样,你抓得越近,它流得越快,不知下一秒它是否还在?
该和他分离了。
明明是一句普通的绝别的话,却如此难以说出口。素素苦笑道:“子渊,我走了,你不要哭,不要难过,一辈子也不要原谅我,以后也不要忆起我,放心吧!”“素素…”子渊刚要问过清楚,素素口吐鲜血的,倒在地上,子渊六神无主,无法接受这到来的一切,抱着素素大喊:“素素,你怎么了?别吓我…素素…不是的。”他无措,他不相信。
“子渊,对不起,我们相爱天地不容,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死,我不允许你死,相信素素为你做的每一个决定。”“素素,我会陪你一起死。”素素依旧笑,是笑他一片痴情,还是笑他太傻,素素道:“对不起,你已经喝下忘川水,我已经吃下相思豆,我们永远不会再爱着对方,马上你会忘了这一切,此时此刻你一定恨我吧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但我还是要不动声色得离开你。”素素喃喃道:“一切恩爱会,无难常得久。尘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无离爱者,无忧亦无怖。”素素眼前桃花愈发朦胧,只有一个身影不愿离去,她努力想多看他一眼,可终究抵不过宿命。素素的手无力垂下,眼睛不甘闭上,所有的担心皆化作灰飞,散落在六道轮回之外,化作一声叹息,再也寻不回来了。
恰时,一阵风拂过,片片桃花飘落下,纷纷扬扬洒在素素身上,像是一场红雨,不曾到来,也不曾离去。子渊抱着素素强笑道:“素素,你是累了吗?累了就睡会儿吧?你不是喜欢听我唱歌么?好,我唱歌给你听。你听着!”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素素,我唱得如何?是不是不好听!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没关系,我以后多加练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素素。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怎么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啊?你怎么回事啊?”子渊强笑道,他只能骗自己,骗自己说他还活着,他头抵着素素的秀发。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她不相信他会好好保护她?也许是她爱他太深了,不愿让他有任何伤痛。他再也忍不住了,让他的泪水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素素的脸颊上,素素死后眼角留下一滴泪,久久不肯滴落,恰巧子渊的泪水和素素的泪水凝结在一起。泪水都可以相聚,为什么天命要让他与她忍受这般痛苦?司命难道真的这么残忍?如果可以重来,他再也不会让她为自己承受这么多,却从来都没有为她做过什么。
他的世界没有她,她的世界只有他。世界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公平可言。这是一场没有时限的角力战,谁在乎的越多,就输的越惨。“今生注定无缘,天命成全来世之约!”
霎时间,素素的身躯化作一团落花,随风而散。“不,素素,素素…”子渊猛地站起来,想要抓住那团落花,他却无力气,瘫痪在地,口中不停喊着“素素”,子渊脑中一片混乱,原来是忘川水起了作用。他脑中的记忆一点一点地破碎,直到完全消陨,忘川水一步一步侵蚀他的脑子,他脑中的记忆愈发模糊,他只是冷笑。他恨素素么?他从来不恨她,他骨子里,心里全是素素,素素微笑的一瞬猛地从他脑中掠过,化作一粒尘埃,散落天涯。但见他眼中掠过痛、怨、恨和不舍。
子渊抬起头闭上眼睛。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子渊无力地看着桃花,轻轻一笑。这时,天空中下起了倾城大雨,洒在他身上。他不愿归去,只是看着桃花能否抵挡住风雨,经雨而艳。现在的他,无力追求什么恩恩怨怨了,只求静静地忘却所有,重新开始。他,累了。
他无力的倒下,他还想再看一眼桃花,他不愿忘记,却记也记不起。他还想再看一眼......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我们遗忘了。我们放下尊严,放下个性,放下固执,放下荣耀,都只是因为放不下一个人。放不下关于他的一切。
总是在冗长的梦境里完成生命现实里不愿上演的别离和割舍。
这样的梦境,是否太过冰凉与残忍......
抑或只是决绝?!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