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

作者:子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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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肮脏


      这是已经被诸神抛弃的世界,千万年前的大战,神,魔,仙,妖,人,各族皆有参战,争斗不休。山河破碎,灵气消散,这个世界一片苍夷。诸神大能零落无数,有幸存大能者将此届隔离,从此世间再无飞升讯息,修着混迹于山野朝堂,孜孜不倦寻求一线契机,多少年来,无数能人前赴后继却找不着一丝希望,绝望蔓延。可是,众生对于长生之道的渴求从来未曾断绝。
      秦朝高祖皇帝少年壮志,开疆拓土,大赦天下,好不快意。却在年龄渐老时候变得荒淫无度,无心国事,一心只求长生大道,亲近术士之流。他所期盼的,他这江山大业没有如想象当中永恒流传,只在他死后没多久,分崩离析。至死,秦皇到底没有寻求到自己想要的长生以及永恒。
      纷乱并不因为秦朝的覆灭而减少,反是愈演愈烈,各方势力争斗不断,几十年不衰,期间死亡百姓无数,天下众生身上充斥着的是杀戮,绝望,恐怖之意,便是持续了二三十年这才渐渐稳定下来,这片天下分割为了三大国七小国,渐趋平静。
      只是,没过多久,三大国当中,启,旸,赵便有两位皇帝几乎是同时退位,然太子即位。启国太子即位之后更是大赦天下,徭役赋役减免三年,休养生息,狱中之人无论死罪活罪皆可赦免,流放驱逐之人亦可重归国土,军队中人可选解甲归田,国家也有补贴田地财务,若是老弱病残之人更是照顾。一系列的旨意降下,启国上上下下无一不是感激涕零。
      薛彩衣便是这样逃得了一条性命,她爹本是秦朝大将,后自立为王,被启国吞并之后一家入狱,亲眼见着自己的家人惨死眼前,全家上下的女人全是清白不保,包括她那曾经高高在上的姐姐还有——自己。
      两位姐姐,一位被辱后愤而自杀,一位却是自甘堕落爬上老皇帝的床,恣意淫乐,新帝即位,又被转赠给新帝,可惜新帝不喜,将之转赠给地下臣子,自此在如货物一般在各色男人中辗转。而自己,美貌,比不上二位姐姐,可是也不差,只可惜自小诗书礼仪,所谓的自尊呵,早就已经一丝不剩。何苦当初装模作样,自命清高,确实既不能够像了大姐,干脆一头撞死,也不能像了二姐,干脆的跟了老皇帝曲意逢迎。
      她自己,不过是自己父亲恣意□□后生下的下贱之物,各色龌蹉之事看得太多,心既已死,徒有一口气在,睁眼看着一切的发生,不知白天黑夜。这天地本来便脏,自己更是脏臭不已。无意识摩擦着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牢当中,他们这些人,男女老少,一个个不若地府之泥,百鬼践踏。
      任自己被毫不留情的拖出去,黑壮的手撕开自己的衣衫,在自己身上发泄着,喘息,然后披上早就已经罩不住身上的破布重新丢入牢笼当中,牢笼中其他人早就是见怪不怪,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直到大赦天下的消息传来,薛彩衣的眼睛透出了一点点光芒,很快又熄灭了下去,这样残破肮脏的自己,唯一的支撑,恐怕只有心底无法抑制的仇恨。
      “薛彩衣。”新皇一席黄袍加身,面如冠玉,站立高台之上,而她卑贱的跪地,甚至不敢抬头,所谓的云泥之别,天上地下,不过如此。仇恨,愤怒,嘲讽,绝望,太多的情绪充斥心底,这个人是魔鬼,一手毁了自己所有的,魔鬼。
      薛彩衣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她的亲人,朋友,爱人,她的所有所有,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所以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罪奴叩拜吾皇,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从始至终唯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倒是新皇也不强迫,只是唏嘘两句,“想当初,我们也算是一同长大,往日的记忆还是栩栩如生,不想今日会是如此场景。”薛彩衣一言不发,过去的很多事情她早已经忘却,并且再不想要记起。
      “罢罢罢,”新皇连到三声,“朕今日虽登九五,本该是尽兴之事,天下同庆,好不风光。可惜总是有些遗憾,想找三两个人不醉不归,却发现得了这天下,身边居然没剩下一个二个可以恣意的人,想想真是令人唏嘘。”见着薛彩衣依旧是匍匐于地,一动不动,新皇也是失了谈话的兴致,终究是变了,变了,都变了。就是眼前这唯一一个曾让自己另眼相看的人,如今也是令人失望透顶,到底不过如此。
      “念我们往日的情分,我也不愿见你沦落风尘,如今你是这样,我给你机会,既然恨,就记着,千万不要忘记,我在这里等着。将士们长年征战,蹉跎岁月,不少如今却是独身一人,眼见着就要血脉断绝,我亦是不忍,这算是个好去处。”
      薛彩衣拜谢,“谢吾皇恩典。”竟是丝毫不曾犹豫的便就应下,新皇见此不但未有展颜,浓眸反而更是满满的嫌弃鄙夷,还有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失望,甩手而走,再无丝毫的留念。
      薛彩衣等了良久这才抬头,满脸的湿意,神色幽深,“谢,吾皇恩典。”薛彩衣额头重重的扣在地板之上,随着其他女子一同踏上了边疆之途。她们之中有罪女,有侍妾,有妓女,有奴仆,说不上谁比谁更加卑贱,乱世之中的女人,大多不过玩物而已。随着所走之地越来越远,他们一大批人也逐渐减少,只有她们十余人赶往更加遥远之处。
      一行十余人手上脚上都是镣铐,每天只能喝少许水,啃着难吃的干粮,就是私密如如厕一类的事情都在押送之人的眼底下进行,她们根本不是人,而是最为原始的野兽,彼此间没有任何的交谈,押送的士兵不客气的在她们身边谈论各种龌蹉之事,兴头上来就选她们当中之人发泄。病了不过听天由命,没有谁真的会在乎她们这些人的性命。
      押送的只剩下四个低级官兵,管理她们十余个女人倒是十分简单,根本没有想要生事的,薛彩衣偶尔望向这些同行者,一个个安分得很,无所谓到底要被送去何方,将会接受怎样的命运。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几个士兵也收敛一些,至少不再肆意的动手动脚,各自心理有底就好,真被当面抓到彼此脸上都不好看,说到底,她们这些女人可是送过来嫁人的,他们若是做的太嚣张,自己也不会好过。
      薛彩衣呼了口气,脸上身上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看着远处已经能够见到的房屋,这就是新柠。
      “靠,终于要到了,这一路累死老子了,可要好好休息休息。”
      “是,嘴都淡出鸟来了,就这些娘们,一个个跟僵尸似的没点趣味,现在更是脏兮兮的都下不了口。这事办的,下次可不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另一人接口,嫌弃的看向一众女人,满脸的嫌弃。
      “切,这时候说这种话,得了吧,就你这样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还想更好的活?”几人骂骂咧咧的边走边说,薛彩衣且听着,神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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