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悸动

　　“凌总，Vicky刚刚把今天下午跟纬纱国际的meeting agenda递进来了，现在要看吗？”白色的页面蓝色的封底，五六十页的厚度，握在一只白皙柔嫩的手中，稳稳的停在面前的人的视线可及处。
　　可对面的人并没有抬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眼睛里时刻透出来的清冷的光线。
　　Jane不自主的出起神来，这是今年截至目前为止全公司最大的项目了，是一个跨国收购案，目前收购对价已经升到了60个亿人民币，而作为审计师的华信事务所更是成了业界关注的重中之重，那么凌总又要不眠不休了吧。
　　“恩，永达矿业的proposal送来了吗？”清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Jane立刻回过神来，
　　“还没有，我现在去催”她将那本厚厚的报告放在他的桌面上，转身想要离开，
　　“好，帮忙再follow up 一下Polaris项目的status，让他们的项目负责人晚上来跟我过一下issue”
　　“好”
　　“还有， Jane，帮忙点一份午餐”
　　“好”
　　光影慢慢的被门遮掩住，Jane大大的出了一口气。跟了他三年，好像都没有见他笑过，这个人总是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Jane随便吃了一点，拿着买给凌总的午餐匆匆的往回走，碰到刚从必胜客出来的Lisa。Lisa是华信的经理，有能力也聪明，在华信待了差不多7年。只是这个行业似乎从来都不吝于给予员工金钱，却永远也没有办法让员工正常的生活，不是出差就是加班，因此单身的人很多。她也一样。
　　“凌总又不下来吃饭，他整天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Lisa看着Jane手上的盒饭感慨，这个不用说肯定又是凌总的，
　　“你不知道凌总是铁打的吗？这算什么，华兴传媒上市那会，他三天没睡觉大家不都看到了么？还有我发现他有时候不记得吃饭，好几次我买的午餐，晚上进去的时候还没拆开。”
　　“啊，真是牛人啊，你说这么个牛人，长得又好看，又有米，怎么就是不找个老婆啊，他要是有个老婆吧，咱们也能被他少虐点~~”
　　“就是啊，我倒真希望他是个Gay，这样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得不到，哈哈哈哈，我不跟男人吃醋”想到这里，Jane笑的眼睛弯弯，脑子里快速的YY过无数凌总被男人XX的镜头，哈哈，腐女太可怕啦，就算那个是老板，还不是可以被自己虐的体无完肤，虽然~是在脑子里。
　　“你太没节操了。。”Lisa 笑眯眯的看着Jane，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咬字很清晰，好像要表现自己多么的无辜一样。
　　“你不要装了，你不也是这么想的么？咱公司的未婚女生要么希望凌总喜欢自己，要么希望凌总是个Gay。话说回来，如果他要是有了女朋友，我是会伤心的。”她叹一口气，“哎，虽然他平常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还是觉得他是好人。”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主要是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哎呀哎呀，他又没有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当然是好人啦，不过就是太给人距离感了，我总觉得看他的时候像在仰望他，根本就没办法跟他平等对话嘛。”
　　“其实不会啦，有一次跟他加班，走的太晚他还送我回家呢，他很MAN哦。”
　　“你根本就是被他□□了好不好，你难道每次跟他讲话的时候不是哦，好的，OK，知道了。。”
　　Jane的额头冒了三根黑线，就算是这样，也不要说的这么明显好不好。
　　“我是秘书当然只能这样啦，但你们讨论工作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吧。”
　　“就是汇报呀，反正我们说着他听着，偶尔问问，总觉得跟他说话会发抖”
　　“你说他到底会怎么跟他的女朋友相处呢？会不会很温柔”Jane一只手放在下巴上，眼睛里满是粉红色的星星，“她女朋友肯定很幸福的。”
　　Lisa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电梯来了，你可以从火星回到地球了。”
　　“哼哼，你们就这样装吧装吧装。”她跺跺脚，跳进电梯。
　　Jane轻轻的打开凌总的办公室，这个人似乎从她离开时就没有动过，大半个小时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只是手底下的纸张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批注。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眉毛浓黑浓黑的，好像画过一样，刘海垂下来挡住了他的眼睛，Jane从侧面看过去，由于站的更高，看到的侧脸更加立体，鼻子高挺，唇薄如线，轮廓分明。Jane发现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好快，于是赶紧收敛心神，将饭菜放在桌子上。
　　“凌总，午餐买回来了，还是趁热吃吧，”Jane到底还是担心凌素又忘记吃饭，出门时还是说出了口，她心中暗忖，凌总会不会把我当成阿姨，每天这么提醒他要吃饭。
　　“知道了”，又是这三个字，凌素的眼睛都没有离开纸张，甚至可能连她说的话都没理解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自己可能彻底被忽略了。好吧，Jane转身拉上了门，这次肯定又是一个完整的饭盒被提出来扔掉，猪啊，青菜啊，我对不起你，被煮了人家都不肯来吃你。
　　凌素打开饭盒，烤的黄黄的猪扒上面浇了一层黑椒汁，绿油油的蔬菜摆成小鸟的姿态，鸟喙处放了一朵用红心萝卜雕刻出来的小花，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只是食物的香味似乎没有半点诱惑力，他看着食物不耐烦的捏了下鼻子，突然一阵剧痛从胃里传来。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慢慢的沁出冷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素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不太那么痛了，他站起身，走到玻璃窗边，从26层楼的高度望下去，车辆，行人都好像蚂蚁那么小，就算是CBD，就算是人潮拥挤，似乎都跟他隔得很远。
　　一张笑脸迅速进入他的脑海，带着12分的顽劣，还有不易察觉的调戏，忽然这张脸上满是雨水，大雨哗哗的落下，他的头发和衣服全湿了，紧紧的贴在皮肤上，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他苍白的脸色，深蓝色的瞳孔也似乎被雨水浇了个透，泛着水白色，他的双唇在发抖，水滴顺着他的头发、眼睛、嘴唇滑下，落在地上绽开一片花纹，跌破了一池的雨水。凌素快速的眨了下眼睛，把眼睛里的湿意消耗掉，他看向窗外，那些日子已经过去了太久，可是每当脆弱的时候，总还是会想起。
　　也许这是自己曾经最贪恋的温柔吧，所以当伤害他的时候，自己的心也会随着流血，所以从来忘不掉。
　　凌素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两点，下午3点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是纬纱国际收购案的管理层见面会。这次的会议重要到需要凌素出席，主要是因为纬纱国际位于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总部会有人参加。
　　纬纱国际是一家从事电子产品生产和销售的国际性企业，总部在荷兰，其产业链还囊括了电子产品技术研发、新能源、房地产等各方面，因此实力不可小觑。电子产品行业的龙头老大艾琪集团最近放出风声来想要将其在深圳的某个子公司出售，如果纬纱国际可以将其收购，这将会对提升纬纱国际的行业声誉和生产规模有很大帮助。当然这对整个行业来说可能都是一次大规模的资源调整。
　　投行方面已经作出了一份详细的报告来分析同行业购入该子公司会带来的收益及利弊，因此参与竞价收购的公司非常多，而纬纱国际无疑是目前实力最强的公司。
　　华信事务所需要做的是进行被出售子公司的资产审计。艾琪集团的生产上世纪主要集中在ZG，最近几年当地的劳动成本快速上升，毛利率下降，艾琪集团已经逐步将生产基地移往东南亚的其他国家。在深圳的这家公司是当年的生产中心，生产规模极大，占地约有20000平方米，在宝安那种满是生产企业的地方也算是纳税特大户。厂房一排一排一层一层的，盘点资产都非常麻烦。
　　下午3点，纬纱国际会议室。
　　沙沙的响声过后，墙上的电视中慕然出现了几个西装笔挺的身影。这个时间正是荷兰的早上10点，阳光从显示屏对面的窗口透入，在参加会议的人身上镶上了一层金边。黑色的西服配着蓝色的领带整齐一致的如同列队的军人。只是，无论这个画面多么的专业，凌素却不受自己控制似的盯着画面正中间的那个人，隔了半个地球的距离以及八年的时间，他还是在第一瞬间就认出了一张脸，他甚至在肥硕的欧洲人的身边显得有些单薄，却毫无异议的出现在正中间。那是温彬。
　　管理层见面会，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协商项目的时间安排、人员安排及项目的初步计划等，Vicky已经足够应付。凌素的存在，不过是表示一下华信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过硬的专业素质和冷静的头脑，这样的会议甚至不需要他花费一点点心力。可是今天他发现自己十分的反常，而反常的来源便是对面那台65寸的显示屏中传出的视线，淡淡的，却无时无刻不在笼罩着他的视线。任他怎么动作，都逃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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