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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亲情
他犯了大罪,罪无可恕。
自己用尽一生不择手段深深仰望倾慕着的人。
他最后的表情,是失望。。。是愤怒是嘲笑。。。还是不屑?这复杂的眼神令自己如冰寒刺骨如坠入深渊。
后悔。。。早就后悔了。。。
不该痴心妄想,不该强求那份温暖。贪嗔痴恨爱恶欲,
魔由心生,是这一念之差铸成今日大错。
山风呼啸。一个年轻男子半跪在崖前,面孔苍白,山风将他的长发吹散,一丝丝的鲜血像红色的丝线汇聚成几股沿着脸颊滑落至脖颈,发丝贴上沾染鲜血的脸庞竟并不使人觉得血腥反之是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而胸前一处伤口,皮肉外翻深至几乎透背而出,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也不知何物所伤看起来十分狰狞可怖。
大片的血迹已经将前襟染透,鲜血顺着浸透的衣衫缓缓滴下。一只颤抖的手抚上左侧胸口。
这深沉的痛苦反噬着所有。
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不会再背叛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全部都会给你。只要能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会把命赔给你,如果有来生我也定是为了偿还这世的罪孽而生。我不会再奢求不该奢求的东西,不会再贪图遥不可及的感情,不会再伤你害你,我会为你付出所有,只求你一世平安喜乐。。。。
握了握僵直的双手--这双毁了一切的手。轻轻闭上眼睛,唇角微扬,毫不犹豫,纵身一跃落入万丈深渊。。。
第一章
再世亲情
四月天,温和的阳光透过树叶落下斑斑驳驳的影。不知名的黄鸟在树枝间轻盈跳跃发出轻脆的鸣叫。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做生意的小贩高声的叫卖,其间夹杂着或高或低的笑语与讨价还价声使这集市上热闹非凡。
远处一群店铺伙计正忙着把自家店中马车上的货物一件件卸下来,动作熟练利落。因为车辆是用于运送货物自然比平时乘坐使用的尺寸大得许多,本来算得宽阔的路面顿时被占去了不少,站在车旁类似管事的中年男人时不时向被自个儿家马车妨碍了的行人轻轻作揖行礼以表歉意。本来这做生意求得是八面玲珑和气生财,许也是这管事深谙此道,一副笑脸和气近人,虽然这大型马车碍了不少行人绕道而行,却倒也无人上前指责什么。
此时,那总管一副笑弥勒样的脸上突然嘴角一抽笑容渐收,甚至感觉还带进了一丝恼怒。只见他朝离自个儿最近的一个彪形汉子努了努嘴,那汉子顺着方向看去,视线停留在马车轱辘旁一个不起眼的放置货物的木盒上,那盒身不知何时被套上了一条脏兮兮的细麻绳此时正在一点一点的向外挪动。
那汉子顿时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掌,一双牛眼满是烦躁。蹭蹭两步走到地方,呼啦一下连人带货拽出了一个半大的孩子。
那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四肢纤瘦,一身粗麻布衣蹭满灰泥,裸露出的手脚上有一连串明显的淤痕不知是跌伤还是经常被打,那新旧伤痕就像没有间断过似的一层叠着一层蔓延在那稚嫩的身体上再消失在粗布的衣料下。
那彪悍伙计一把拎住孩子的后衣领,疾走几步将这偷货的小贼重重扔在那中年主管面前。那管事甩了甩手,孩子便又像拎小鸡一样被带进了内堂直接送到后院关进了柴房。这一路竟有些莫名其妙的熟门熟路。
旁观的路人们都是摇头走过。有不耻的,有叹息的,也不过都是觉得是哪个不懂事的小乞丐晕了头竟敢打丰城第一玉德轩的主意,谁不知这玉德轩是百年老店,经营珍宝玉器名扬四海,无论是丰城权贵江湖名门还是普通的富商阔绅无一不知玉德轩的名号。看来今天这小乞丐完完整整走出这玉德轩大门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
本就不高的讨论声随着驻足围观者的散去立刻消失在这嘈杂的人流中。前一刻还发生过的事情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掩埋在了热闹的市景中。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郊外,破败的古庙中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哭声。凉风自墙缝窗棂中钻过,庙堂中残破不堪的瘸腿供桌上放着半只摇曳的白烛,桌下放着一床旧棉絮,潮湿的空气让被褥也沾了水气,黏腻得很。褥子上坐着的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哭得红通通的,脸上被自个儿的小手抹得深一道浅一道,嘴里小声呜咽着:“哥哥。。。。。。”
门口的男孩八九岁年纪,一眼看去竟是满脸的烦躁。刚刚妹妹哭着要大哥,他好哄歹哄没有用,看着吵闹的妹妹和漆黑的屋外,一股无名的怒火一窜而上。都是他,白天出门的时候说好不会迟于申时回来,现在都快子时了竟然还不见人影,终于觉得他和妹妹是累赘了吗?果然不是同母所生终究是不一样的,什么唯一的亲人都是骗人的鬼话。。。。。。把心里想的话全都发泄似的怒吼出来的男孩站在门口看着因为自己而吓得不敢再大哭而是轻轻抽泣的妹妹,他转过身背对着屋内,望着外面那黑漆漆无人山路的同时将袖中的双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天际渐渐开始泛起了鱼肚白。蜿蜒的山路上,一个身影正吃力地行走,不知是何故步履似乎有些不稳,那身影甚是单薄看起来还是个少年的样子。就这样摇晃着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踉跄,还好扶住了旁边一块突出的岩石才不至于跌倒。那少年稳住身子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微光照到那张稚嫩的脸上,竟是昨天玉德轩门前的那个孩子。。。。
齐啸扶着岩石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吸气的动作牵动了伤口使他皱了眉头。唉。。。每次去玉德轩惹事总会被打一顿,不过也好在那些人终究是怕闹出人命,就是些皮外伤休息两天也就好了。只是每次去讨打也还是没有见到那人,这次玉德轩的货是从各地收集来的原料毛石,一般这种情况那人应该出现在店里才是,只是这次似乎又是白挨了顿打,要见的人还是没有见到。
休息了一会儿,少年拍了拍酸麻的双腿便又开始前行。隐约看到了那破旧的小庙,齐啸停下整了整凌乱的衣裳将原本卷起的袖口放下来遮住瘀伤,又就着溪水抹了把脸才起身向古庙的方向走去。
这几乎一夜未归,那俩孩子。。。。。齐啸心里想着便更加快了脚步。
小冽。。。你怎么站在门口?看着倚门而立的男孩和身上微湿的露珠,难不成是站了一夜?齐啸心想。
看着男孩的眼神从开始的焦急变得愤怒,那怒气将聚又散然后全部收入一双冷冽淡漠似乎对他的归来毫不关心的黝黑双瞳之中。齐啸不禁心中苦笑了一下。
想伸手安抚性地摸摸少年的头,却被那孩子一偏头给避开了。手停在半空,嘴角无奈地上翘露出一个与这副身体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笑容,转而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便进了屋门。
供桌下,小女孩蜷在被褥上,看着是睡着了,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珠。齐啸慢慢走过去半蹲下来,伸出手宠溺地轻抚着女孩眼角的泪痕却是对着一旁的少年开口道:“对不起,本来是早些回来的,遇上点事情耽误了,害得你们担心。。。风儿又闹了么?。。。抱歉。。。语气虽然充满内疚,却带着明显的客气和疏离。旁边的少年似是也习惯了他这一贯的语气,只是轻哼了一声便找了块地方闭上眼睛盘腿坐了。
想着这孩子还没吃过东西,齐啸从怀中掏出两个馒头,拿了一个递了过来。少年睁开眼睛微微抬手便要起身接过。突然那接馒头的手一顿,男孩的双眼直直地落在他的手腕之上。齐啸不解,顺着看过去,心中一慌便要开口解释,却不知道如何讲起。
只见自己那只拿着馒头的手苍白纤细,本来已经被卷下的长袖挡住了的手腕在手臂伸长的过程中不小心露了出来,那手腕上全是青紫,青紫之中,还有几处红肿和血痂,衬着苍白的肤色,更加显得严重。这淤痕绕腕一周,显然就是捆绑的勒痕!
少年蹭地一下站起,盯着那青紫的手腕眼角竟透出的微红,唇边却是冷嘲热讽地开口道:“你又去了是吧?你是不怕死?还是嫌自己活得太长?既然说好要照顾我们,却有事没事跑去挨打送死,嫌我们碍事就早说,不要总是做出这一副做作样子,让人恶心!\\\\\\\"说完便背过身去,坐倚着墙壁不再理他。
齐啸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将馒头包了放到少年身边,挪回被褥旁,半蜷起双腿,也靠着那供桌附近的墙壁闭上了眼睛。
他手足麻木,精神倦怠,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无比疲惫,呼吸扯动伤处,给他带来一丝一丝疼痛之感。本来是累极却又因疼痛无法好好入睡,不禁又睁开双眼看了看一旁的少年,又低头看着沉睡的女孩,只觉得老天有些弄人,既然让他重生来赎罪,那自然是孑然一身无线无挂的好,可这一世偏偏给了他一双弟妹,还是挺让人操心的那种。越是相处得久越是无法放任不管,对于前世孤苦无依的自己这一世的亲情自然是弥足珍贵,可是一但有了牵挂必然会有束缚,自己又如何能丢下这年幼的孩子只顾自己去还债,可是......又如何安置他们......把他们带进灵霄阁么?
一入灵霄阁非死不能出......自己又如何忍心?
想到这里,齐啸轻轻摇了摇昏沉的头记忆又开始飘到了遥远的深处,断尘涯......灵霄阁......齐啸长长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沈......幕......寒......\\\"
把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记忆里。这样,你便是我这一世的债主了......齐啸喃喃地低语。
听着被山风吹得乱摆的树枝拍打着窗棂的声音,思绪渐渐地飘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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