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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苏菲的爱情
《一个女人的史诗》是严歌苓的代表作之一,延续她一贯的女性主义风格。田苏菲从少女时代开始就爱上了欧阳萸,一个上海世家弟子出身的老革命者,她热烈的、执着的爱情贯穿了一生。小菲的爱情是和历史交织在一起的,小菲和欧阳萸的感情随着时代背景的变化而波荡起伏。作者并没有刻意去描写一些史实,但读者可以从小菲对欧阳萸的情感变化和小菲家庭的物质变化中很明显的感受出时代的变迁。《一个女人的史诗》其实是讲一个女人的爱情,田苏菲的爱情。
一、田苏菲的爱情观
支配一个人的爱情行为的是爱情观,田苏菲拥有强大的爱情观。毫无疑问,田苏菲爱欧阳萸,她可以为他做一切事情,包括牺牲自己。但前提是欧阳萸要跟她在一起。如果你问田苏菲什么是爱情,她肯定回答你是欧阳萸,欧阳萸就是她的世界。从这个角度看并没有看出女性主义,因为小菲似乎一生都在围绕着欧阳萸转,没有了自我。小菲为了他放弃了优越的物质生活,为他生儿育女,为他劳碌持家。为了守护她的爱情用尽一切方法把欧阳萸留在身边。小菲知道欧阳萸不爱她,但她从没想过要放手,她害怕他要离开她,所以她变本加厉地使用一切来栓紧他。从这里可以看出,小菲对欧阳萸并不是传统的无私爱情,而参杂了执念与私欲的爱情,她并不会因为爱欧阳萸而放他自由。在这场爱情中,小菲一直在痛并快乐着。痛的是欧阳萸不爱她,快乐的是她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并追求着她的爱情。欧阳萸作为男性的想法与个人意愿在这场爱情中就弱化了,与此同时,带有女性主义色彩的爱情观便凸显出来。在男权社会体系下,欧阳萸这个男性角色总是散发着一种无可奈何的,压抑的情感,而小菲则几乎都能“心想事成”。
二、田苏菲的爱情法则
田苏菲的爱情法则很简单,但很管用,即使有时候会伤人伤己。那就是永远付出更多,毫无保留地,一腔热血地,不管不顾地,简单粗暴地。小菲第一次见到欧阳萸就认定他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编织借口去政治部见他。为了跟上他的脚步,日以继夜的背词典提高文化程度,想跟他成为知己,看了很多的书。把自己的情意夹在书上,还给他。帮他洗衣服,晒被子。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不想嫁给条件比他好还懂欣赏她的都旅长,还没有确定关系就把自己给了他。田苏菲的怀孕真正的把他们绑在了一起,田苏菲的爱情法则让他们在一起了,他们结婚了,生了一个女儿。田苏菲戒备所有接近欧阳萸的女人,事实上,她可怜那些喜欢上欧阳萸的女人,但也很忌惮她们。
小菲能够容忍欧阳萸爱上别人,即使她很妒忌。问:如果一个女人跟自己喜欢的人一夜情后怀了他的孩子,但他离开一段时间后回来告诉她他爱上了别人(他并不知道女人怀了孩子),这个女人会怎么办?如果这个女人是很骄傲的人,她会甩掉他,生下孩子并独自抚养。如果这个女人是很懦弱的人,她可能会把孩子打掉,继续留在他身边当备胎。如果这个女人是田苏菲,她选择了告诉他,即使她知道了他有喜欢的人。当然,在那个时代背景下他们的结合是必然的。小菲怀孕的时候想继续留在台上演出,但欧阳萸不赞同,认为会对胎儿造成伤害。欧阳萸觉得自己为了这个孩子牺牲了自己的爱情,痛苦了那么久,但小菲却不好好养胎去做一些在他眼中没什么意义的事。他们爆发了争吵,小菲看穿了欧阳萸的心思而且还直接对他说了出来让欧阳萸恼羞成怒。后来欧阳萸哄小菲的方式却只是买回物质上的装扮,而且按照的是他心目中的爱人的打扮标准。
看到这里时,我简直为小菲抱不平到快要拿枪指着欧阳萸让他爱上小菲了。小菲付出了那么多,为什么欧阳萸不爱她呢?为什么对小菲的愧疚不能转化为爱情呢?小菲爱得很用力,用句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小菲是用生命来爱欧阳萸。但到了后面,其实我挺同情欧阳萸的。这个可怜的男人只不过想要一场精神上的恋爱罢了,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的浪漫。结婚后,欧阳萸与其他女人有过许多的,大大小小的暧昧,甚至有些是外遇了。用我们现在的爱情观看来他简直是个渣男,渣成灰了。当然小菲也非常生气,她知道他跟女宣传委员在一起后,跟欧阳萸提出离婚。但我看不出来她是真的想离婚,还是以此作要挟让欧阳萸与宣传委员分手。有一段时间,小菲与欧阳萸长时间分离,他去了江南农村跟着解放军一块救灾。也许是寂寞了,也许是爱得太累了,小菲跟剧团里一个大男孩陈益群产生了暧昧情愫。可以这样说,小菲爱欧阳萸,但她从没信任过他感情的忠诚。只要欧阳萸自愿的长时间不在小菲身边,她就会怀疑他爱上了别的女人。但后来小菲发现她弄错了,欧阳萸的痛苦不是因为儿女情长而是对国家更加深层次的认知,对灾难中人民的疼惜。小菲感到很愧疚,但她也因此更加欣赏喜欢欧阳萸,心甘情愿为他沉沦。
看这本书时,我时常会觉得心里很堵,胸口发闷。觉得小菲可怜又可气。可怜是感觉她对欧阳萸的付出得不到回报,他照样会爱上别的女人,觉得和小菲谈不来。可气的是小菲自己不争气,该糊涂的地方死倔,不该糊涂的地方糊涂,好像每时每刻都一团浆糊,只有在对待欧阳萸的事情上才会稍稍精明一点。他们的甜蜜期好像只有欧阳萸因为政治派别倒霉的时候,她们家庭需要她一个人撑起来的时候。这本书里,把小菲与欧阳萸看得最透彻的是他们的女儿欧阳雪。她对她的妈妈说过:“妈妈,我觉得你爱得太笨”,小菲的心思被揭穿了,她和欧阳萸根本不适合在一起,她被刺痛了,但她还是没有放手。既然都纠缠了那么多年了,就继续纠缠下去吧,即使是下地狱。
三、田苏菲的爱情与历史
小菲的爱情都是与时代交织在一起的。新中国成立前夕,小菲糊里糊涂的参了军。解放战争时期正是时局动荡,共产党大量招募新兵的时期。无数的青年想革命,拯救中国,即使他们对革命也是一知半解或是投机取巧。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小菲丢了毛衣害怕被母亲责骂而离家去革命就不显得奇怪了。16岁的小菲懵懵懂懂,对政治一点也不敏感,人也很单纯很善良。那时候的她对谁都很信任,不会对任何人说一句重话,所以她以为自己一点也不像母亲。如果小菲不去革命,她就可能不会遇到欧阳萸,她就可能一辈子都单纯天真,而不是一辈子的痛苦和满足。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不同出身,不同的成长经历,不同的受教育程度,是这个时代把他们拉到了一起。
新中国成立后,文化界兴起了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欧阳萸作为一个老革命本该不用改造,但他从小受到上海知识分子世家的熏陶,对艺术有着自己的原则与看法。所以他的处境时好时坏,小菲与他的感情的坚固也随之起起伏伏。十年□□对文人来说是多么惨痛的,不忍回首的经历。但对于小菲来说却是颇为幸福的,因为在这些时间里,欧阳萸的世界里只剩下小菲,是小菲为欧阳萸撑起了一个世界,小菲的爱情得到异常的满足。□□的批斗是对人的精神世界的摧残。更别说欧阳萸的家属,理想爱人也被批斗了,他心里的支柱就只剩下田苏菲。这是他们的爱情最甜蜜的时期了。
在看《一个女人的史诗》时,我非常的不明白既然他们爱得那么痛苦,为什么不分开呢?为什么还要继续在一起呢?这根本就是个爱情悲剧。其实作者也没想写一个爱情喜剧。她想展现的就是一个女的爱情史诗,这个女人所追求的在一个大的时代背景下的普通的执着的爱情。她是痛并幸福着的,因为她能一直地追求自己想要的爱情,这也是一个女性的伟大之处。
参考资料:《一个女人的史诗》 严歌苓
《一个女人的史诗的女性叙述》 李如春
《中国当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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