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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暮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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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致你的第1封情书]


      每个16岁的少女都会有所憧憬。
      关于一次环游世界的旅行,关于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无关乎未来是否熠熠生辉。

      今年16岁的芥川花衣从来都不在追逐梦想上亏待自己。
      距离高中开学的一个月,她戴着秀气的贝雷帽,背着小小的、挂着熊本熊挂件的双肩包,拖着有她半人高的行李,就毅然地、昂首挺胸地阔别了生活16年的熊本县。

      彼时的熊本县已经告别了最寒冷的冬日,积雪融化,滴落在几株早樱上,极淡的粉被晕染出几分冰清玉洁。
      在第16个年头离开这里,芥川花衣从未抱着一丝的遗憾。像是餐桌上的马刺料理、炉端料理,每年热闹非凡的火节、山鹿灯笼节,这些篆刻在记忆深处的家乡的气息恍惚间都淡了几分,就剩下对熊本熊的依依不舍了。

      人头攒动的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的喧嚣声。
      “由熊本前往神奈川的火车即将出发,请还未上车的旅客尽快……”
      广播里传出的甜美柔和的女声,不远处的电子屏上,红色的醒目的数字变为了13:00。
      沿途的风景从热闹非凡的火车站站台,渐渐变为了一望无际的青空,广阔无垠的水田。

      芥川花衣摘下浅色的贝雷帽,左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双肩包上的熊本熊挂件。
      “你真的要去神奈川?”脑海中又响起了父亲威严的声音。
      “是的。”
      不同于往常的低眉顺眼,她抬着头,眼睛亮亮的,瞳孔里映着的是自己所向往的16岁。

      她所向往的神奈川充斥着难以道明的罗曼情怀。
      那里的海应该是极静的。浪潮拍岸,海鸥细语,甚至清浅的呼吸似乎都不应该存在过,被揉碎在一片蔚蓝之中,由时光冲刷,不知何时会褪尽色彩。
      不远处的房屋,圆顶的、平檐的、用鲜花点缀的簇拥的、简破的漏雨的、全新的站满白鸽的,林林总总都透着那么些和式的味道。不是贴上标签的,而是从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间流露出的。对外人是赏心悦目的风景油画,对土生土长的人来说就叫做情怀。
      一望无际的海,长长的坡道。柏油马路两旁的绿荫戏着阳光,洒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单车吱呀吱呀,飞驰而过的少年,飞扬的碎发和若星的眸子。
      这样的神奈川自然是不及东京的繁华大阪的古朴。平凡的,又没有太过平庸。承载着不知多少人的愿望,幼稚而伟大,脆弱又执拗。

      因此,在那张苍白而冰冷的志愿表上,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连串在神奈川的高中。略有模糊的笔触,蓝黑色的字迹,仿佛打翻了的调色盘,晕染开来的,千丝万缕的色彩。
      被坚持地写在最上面一行的,墨迹早已干透,却在阳光下透着些晶莹。
      ——立海大附属高中。

      火车载着这样那样的思绪,一路向东北方向驶去,近乎横跨了半个日本岛。

      然而当芥川花衣一脸神往地在出租屋里表达出内心的真实活动时,被宿友椎名亚子幸灾乐祸地嘲笑了一番。
      那个第一眼跟大和抚子一般温柔优雅的少女,在相处一个小时后本性外露,毫不在意地发挥着毒舌功底:
      “首先恭喜你考上立海大。”
      “不过立海大看不到海,最近的也要公车坐上七八站。”
      “神奈川也不是那种地形,可以拥有攀附在半山腰的层层叠叠的和式房子。也许你想观建筑意境可以去希腊或者欧洲的小镇,意大利的五渔村之类的。”
      “还有我在神奈川16年了,好像没见过能蹬着自行车从你身边飞驰而过的少年。帅的不来,来的不帅。”

      一针见血。
      芥川花衣直接在出租屋里阵亡。
      来到神奈川的第一天,迎接她的不是空气里大海的味道,也不是与恋爱的邂逅,而是来自椎名亚子沉重的打击。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芥川花衣对这位新宿友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说来这个宿友也很神奇。土生土长的神奈川人,从立海大附属中学初中部直升到高中部。虽说只字未提成绩上的事,但完全能看得出是年级的佼佼者。至于为什么高中还要特地离家出去租个房子,椎名亚子却说得有些含糊不清。当然,最令芥川花衣感触最深的,是椎名亚子一套独到的见解:
      “这个世界上,在可选择范围内两人相爱的概率是0.000049。所以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也是没办法的事。”
      “好像亚子你有过一个很喜欢的人?”
      “不。”椎名亚子一脸严肃,“理论之所以是理论,是因为它不是有感而发,而是完全从理性的思维开始出发,遵从理性的逻辑。以上概率的推测是数学验算,得出的结论是为了避免以后的伤感。”

      文科生芥川花衣阵亡。
      自此对椎名亚子这位新宿友崇拜得五体投地。

      出租房六七十平,虽说灰尘已被清扫干净,总抹不去几分陈旧的感觉。
      身处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呼吸着全然陌生的空气。
      芥川花衣从初三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反悔过要踏上神奈川的这片土地。
      但是在真正身处异乡之时,心里总有些抹不去的慌乱。
      好在房间的另一个床铺上,传来着椎名亚子清浅的呼吸声。
      借着月光,能看到她眉毛微微蹙起,不知是梦到了什么。

      狭小的出租房里,两个各怀心事的少女。
      神奈川的寂静的夜,挤着不知多少人的憧憬。

      这里是神奈川,那个等待着青春去邂逅的地方。
      这里的生活节奏并不快,却依旧有人拼命想要出人头地,因此而活得比任何人都累。
      16岁的季节刚刚结束了中考。
      其实不论做出了怎样的决定,考出了怎样的分数,都注定了会来到一座城市,注定去遇见一些人。
      遇见神奈川,还有16岁的青春。

      芥川花衣想着想着,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困意渐渐席卷,一偏头,靠着墙就睡着了。
      嘴角挂着一抹傻傻的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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