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0月7日

　　2001年。

　　“李慕白，快过来帮忙。”爸爸对着屋里的少年喊道。

　　少年迷茫的向外面看了看，不知所措。

　　这是少年第一次到伦敦。前一阵子刚刚在波兰参加完肖邦比赛，得了第一名。在家人和许教授的商量下，决定让他去汉诺威音乐和戏剧学院继续学习。他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伦敦。

　　“李慕白，快出来！”妈妈也在催促着少年。

　　少年立刻停止了神游，奔向屋外，很怕妈妈会生气的样子。

　　下午的伦敦，有些热。阳光洒在黑色的钢琴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施坦威？”少年惊喜的看了看妈妈，情不自禁的叫道。

　　没等妈妈回答，少年就坐到琴凳上，试了试音，开始了他的小演奏。

　　一曲完毕，少年才发现爸爸和妈妈已经不旁边了，只有一张字条孤零零的放在钢琴上。

　　“李慕白，许教授找我们有事，你先把钢琴送到对面街的Susan家。——妈妈”

　　少年傻眼了，这么大的钢琴叫我一个人送到对面街去？

　　少年沮丧的看了看施坦威，突然发现这架钢琴是有滑轮的。

　　这是什么设计？

　　少年用力的推一下钢琴，钢琴居然动了。少年喜出望外，立刻将巨大的钢琴推向马路中央。

　　马路本来不宽，走两步就能到对面。路上也没有什么车辆，原本会很顺利的。可是有一辆白色的私家车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直奔那个推钢琴的少年。

　　少年被突然发生的状况吓得忘记了躲闪，立刻用身体挡住了钢琴。

　　白色私家车也慌了，立刻采取了紧急刹车。还好，在距离少年很近的地方停住了，并没有撞到少年。

　　少年惊魂未定的瞪着私家车。

　　这时，从私家车里走下来一个男人，看样子大概三十多岁。他非常有礼貌的对着少年鞠了一躬。

　　“非常对不起，让您受到惊吓了。”男人用很生硬的用英文道歉。

　　“中国人？”少年诧异的问。

　　男人听到汉语先是一愣，接着笑了笑回答到，“是的，中国人。”

　　“叔叔，怎么样了？”私家车里钻出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接着走出一位身穿白色T恤的大男孩。

　　“没什么事情，只是我们把这位少年吓到了。”男人回头对大男孩说道。

　　大男慢慢的走向少年，微笑着看着他。

　　少年被大男孩的笑容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只挤出了一句：“HI……”

　　大男孩被少年的表情逗的噗嗤一笑，滑稽的问道，“HI，你还好么？”

　　少年立刻回答到，“我，我，还好……”

　　“那，它还好么？”大男孩指了指施坦威。

　　“啊？谁？”少年一头雾水的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男孩，才发现他指的是施坦威。

　　“啊，它应该也还好。”少年低下了头，不敢看大男孩。

　　许久，少年才抬起头，对大男孩说，“我也不知道，我可以试一试它还好么？”

　　“请便。”

　　少年站在施坦威前面，闭眼弹奏了一小段钢琴曲。弹奏完毕，很自然的对着大男孩鞠了一躬。

　　这个时候，大男孩已经被少年的琴声迷住，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感受。他本来想问一下少年的名字，却被远处传来的呼唤声音打住了。

　　“李慕白！你怎么在这里？”李慕白的妈妈从远处跑来，先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大男孩，接着责备的对少年说道。

　　“妈妈你不是说让我把钢琴送到对面么？我就去送了啊！”少年委屈的说道。

　　“傻孩子，旁边不是有运车了，谁让你推着它了？”妈妈慈祥的对李慕白说道。“对了李慕白，我与许教授已经和汉诺威商量过了，九月份你就可以去上课了。”

　　“嗯，好！”少年乖巧的回答到。

　　“汉诺威？”旁边一直被忽略的大男孩突然自言自语道。

　　“他是？”妈妈问少年。

　　“他是路人啦。”少年很有礼貌的对着大男孩说道，“谢谢你，哦不，我没有关系，钢琴也没有关系。我们走了，拜拜。”

　　“好，拜拜。”大男好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默默的说着。

　　那一年是2001年。少年叫李慕白，刚刚获得了肖邦奖第一名。大男孩叫王羡青，是华语乐坛里的新人，还算小有名气。那一年，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在伦敦。

　　“星期六……星期六……”李慕白迷茫的走在大街上，手里拿着字条，自言自语道。

　　“真是麻烦，哪里有叫星期六的餐厅？”李慕白停在了交通灯下面，抱怨了起来。

　　“HI，李慕白？”突然的，李慕白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慕白的视线里突然多出一张阳光帅气的长脸。

　　好帅啊。李慕白立刻被眼前的帅脸迷住了。但是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昨天撞自己的私家车里的大男孩么？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啊，你怎么知道我叫李慕白？”李慕白向后躲了躲，小声的问道。

　　王羡青被李慕白的话问得一愣，但是随即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啊……因为昨天你妈妈叫了你的名字……”

　　“原来这样哦。”李慕白的回答好像有些失望。

　　王羡青大概看出了李慕白的小心情，还臭屁的问道，“怎么了？”

　　李慕白有些别扭的摇了摇头，高傲的说，“没怎么！”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叫什么？”

　　王羡青被李慕白的这句话问得有些不知所措。我王羡青在大陆混了五六年，出的专辑也不少，大到五十岁阿姨小到十岁小孩，都会唱上我的两句歌曲，你一个十八岁的小孩子，不就是得了肖邦奖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居然不知道我……

　　“喂，你叫什么？”李慕白轻轻的拍了一下王羡青。

　　王羡青被李慕白这么一拍，才发现自己走了神，随口回答到，“我叫王……”

　　糟糕，说漏嘴了。王羡青心想。

　　“什么？王什么？”李慕白瞪着小豆豆眼，期待的看着王羡青。

　　既然这个家伙没有认出我来，我就将计就计吧，说不定还可以当个朋友。

　　“咳咳，我叫王二小……”王羡青随口说出了一个名字。可是说完自己都后悔了。

　　李慕白听到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先是皱眉，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叫王二小？哈哈哈……”

　　“李慕白……”王羡青满脸黑线的看着在交通灯下的笑嘚花枝乱颤的李慕白。

　　交通灯变换了好多会，俩人一直都没有动。等李慕白笑够了，王羡青才能插上话，“你在这里干什么？”

　　李慕白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急忙道了歉。王羡青并没有在意，示意他继续说。

　　“我，许教授让我去星期六餐厅找一位他的老朋友，让我把这个文件交给他。”李慕白指了指背包，示意东西在背包里。

　　“你迷路了么？”王羡青问。

　　“嗯，我昨天晚上明明来过的，可是今天就忘了……”李慕白沮丧的说。

　　王羡青向四周看了看，发现交通灯已经变成可通行了。“我带你去。”王羡青拉起李慕白向马路对面走去。

　　被王羡青拉住手腕的那一瞬间，李慕白感觉心咯噔一下抽紧，那种感觉，比参加肖邦比赛还紧张。

　　“好。”李慕白只能被这个男孩拉着走。

　　王羡青一边拉着李慕白，一边问道，“你的方向感很差么？”

　　李慕白有写害羞的说，“是啊，因为我在音乐的世界待得久了。”

　　“嗯？”王羡青看了看李慕白。

　　“啊，我是学古典乐的……”李慕白赶紧解释到。

　　“我知道啊。”

　　“咦，你怎么知道？”李慕白奇怪的问。

　　“就是知道呗，我也很喜欢古典音乐的哦。”

　　“是嘛，那你比较崇拜哪位钢琴大师啊？”李慕白觉得眼前的这位王二小和自己有共同的爱好，很高兴。

　　“和肖邦比起来，我更喜欢贝多芬啦。”

　　“嗯嗯，其实我也蛮喜欢贝多芬了啦，他的作品很多……”

　　李慕白没有说完，王羡青就打断了他的话，“李慕白，到了。这里就是星期六餐厅。”

　　李慕白抬头看了看餐厅，不舍的对王羡青说，“谢谢你，很高心认识你，现在要分别了。”

　　王羡青也有些不舍的说，“我们去喝杯咖啡吧，正好今天是星期六。”

　　李慕白摇了摇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呢，过两天汉诺威要开学了，最近比较忙。”

　　“这样哦，好可惜啊。”王羡青有些失望。“那你留给我你的邮箱地址吧。”王羡青又立刻充满了信心，向李慕白发出了请求。

　　李慕白有些扭捏，许久才说， “我还没有申请邮箱呢，要不你留给我，我到时候建立一个邮箱，再给你发邮件。”

　　“好啊。”王羡青立刻从兜里摸出纸笔，留个李慕白一个邮箱。

　　“要收好哦，不准弄丢了。”王羡青嘱咐道。

　　“我知道了，王二小！我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王羡青看着李慕白离去的背影，不禁笑了出声。

　　王二小，是个好名字。

　　2001年9月，李慕白正式的成为汉诺威的学生。忙碌的学业和异国的生活，让李慕白有些焦头烂额。之前和王羡青约定好的常联系，也忘到了脑后。

　　这天，李慕白正在食堂吃饭，同学小哈气喘吁吁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李慕白，你的哥哥来学校了，正在到处找你呢！现在正在教学楼A座前面。”

　　李慕白被小哈的话吓到了。哥哥？我没有哥哥啊，我是独生子女啊。

　　李慕白放下吃到一半的意大利面，迟疑的走出了食堂。

　　九月的天气很不错，马路两旁的花花草草好似在预示着要有好事情发生。李慕白享受着这里清新的空气，一时间忘了考虑来看他的人是谁了。

　　不一会就走到了教学楼A座，发现门口并没有什么人。李慕白有些摸不到头脑，四处张望的走进了一楼正厅。

　　“慕——白——！”

　　一声温柔的呼唤，让李慕白的小心脏“咯噔”一下抽紧。李慕白回过头，发现一个身影躲在了门口。

　　“你是？”

　　身影从门后走出来，一个帅气的大男孩露出可阳光的笑容问道：“你把我忘了么？”

　　李慕白一下子就认出了王羡青，他兴奋的大叫了起来：“啊！你是王二小！你是王二小！”

　　“噗，对，我是王二小。”

　　这个突如其来的王二小让李慕白仿佛见到了亲人。他抓着王羡青不放，一直激动地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王羡青被李慕白这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我，我是路过这里的，正好，正好知道你在汉诺威，就来看看。呃，上次分别，你也没有联系我，都好几个月了。我们，我们还没有聊肖邦和贝多芬呢……”

　　“哎呀哎呀，我把这件事情给忘了！”李慕白挠挠头，“实在对不起，我，刚开学不久，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而且，我，我把你的联系方式弄丢了……”

　　“好啦，好啦，不用自责了，我不是来找你来了吗。”

　　李慕白嘿嘿的笑了起来，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吃午饭了么，我请你吃！“

　　王羡青也没含糊，立刻就答应了：“好！”

　　两人吃过饭，就一直在李慕白宿舍里面聊天。从肖邦聊到贝多芬，再聊到李斯特。从中国的古典乐聊到世界的钢琴曲。李慕白下午的课都忘记了上。等到两人反应过来，发现天已经黑了。

　　“怎么办？要不你在我的宿舍住一晚上吧，明早再走。还好么？”李慕白试探的问。

　　王羡青仔细想了想，“嗯，好，可是我住哪？”他指了指宿舍里唯一的一张床。

　　“我们挤一挤呗，这张床够大的。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你不嫌弃就好。”

　　“我当然不嫌弃你啦，我去洗漱，一会换你哦。”李慕白冲王羡青摆了摆手。

　　“嗯，好。”

　　李慕白出去了，屋里就剩下王羡青一个人。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屋子收拾的有条不紊，不像那种粗枝大叶的男孩子。墙上挂了几张肖邦的画像，还有李慕白在2000年得肖邦一等奖的新闻的报纸。

　　【李慕白：妈妈，我成功了。】

　　多么努力的孩子啊。王羡青从心底对李慕白产生了一种敬佩。

　　王羡青正思考着，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是经纪人J姐。

　　“王羡青！你去哪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明天还有回上海的飞机呢，还要开发布会呢！”电话里传来女高音的喊叫。

　　“啊，J姐，我在我朋友这，我，我住着一晚上，明天一早就回去。放心吧，发布会我一定会赶上的。”

　　着说着，宿舍的门被推开了，李慕白走了进来。

　　王羡青怕被李慕白听到什么，立刻说到，“啊，J姐，先不说了，明早我联系你，拜拜。”

　　“咦？怎么了，很忙么，你明天要开什么会么？”李慕白疑惑的看着王羡青。

　　“啊，不是很重要，就是一个小会议……”王羡青满头大汗，就怕李慕白发现自己的身份。

　　李慕白也没在意，督促他赶快去洗漱，该上床睡觉了。

　　熄了灯，两个人挤在不太宽敞的床上，谁都没有睡意。

　　李慕白先说了话：“嗯，你是做什么的啊？”

　　“怎么这么问？”王羡青紧张的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你一天到晚挺快乐挺阳光的，好像没有什么烦恼。”李慕白翻了一个身，将脸对向了墙。

　　“我有么？”王羡青开始回忆自己的形象。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李慕白没有回答他，自顾自的问了起来。

　　“学生啊。汉诺威的学生啊。”

　　“是的，我是汉诺威的学生，可是我和其他的学生不一样。”李慕白说完，指了指墙上的报纸。

　　王羡青抬头看了看，是那张肖邦第一等奖的报纸。

　　“嗯，我知道，去年你得了肖邦的一等奖。我看到报道了。这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啊。是中国人的骄傲。”王羡青非常自豪的说。

　　“不，我压力很大的。”李慕白突然转过身来，泪眼汪汪的看着王羡青。

　　王羡青没有说话，回视着他。

　　“他们说我得奖是因为长得像肖邦。而且我是推荐上去的名额，师姐总说是我抢了她的第一名。而且到了汉诺威，发现这里好多事情都和中国不一样，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不一样的方式……”李慕白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王羡青没有等李慕白说完，就张开胳膊，将李慕白搂在怀里，打断了李慕白的讲话。“好啦，不再说了，你说的我都懂。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嗯。”李慕白轻轻地回答了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当李慕白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床上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他起身，发现枕边有一张纸条。

　　【李慕白，我有急事，先走了。要好好上课，我还会来找你玩的。记得给我打电话哦。——王二小

　　走了。好可惜啊。

　　李慕白将纸条放在胸口，感觉好温暖。

　　“王羡青，你真的要这么做么？”黑子拉着王羡青，小声的问道。

　　“没关系的，相信我！”王羡青竖起一个大拇指。

　　俩人穿着一身乞丐装，站在汉诺威的教学楼前面神秘兮兮的商量着什么。

　　这时候，李慕白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王羡青一眼就看到了他的身影，立刻拍了一下黑子。黑子反应很及时，张口就大喊起来：“不要闹了，咱们回家放牛去吧！这种地方不是我们穷人待的！”

　　王羡青听完黑子的话，装作很委屈的大哭起来：“我不！你们都欺负我，我想上学！”

　　王羡青和黑子的吵闹声立刻吸引了不远处的李慕白。李慕白立刻跑过来激动的问，“怎么了？”

　　等他看到王羡青那张脸的时候，李慕白被吓到了，不知道是惊讶还是高兴，大声的叫道，“你，你，是王二小！”

　　王羡青抬头看了看李慕白，立刻抱住李慕白大哭起来。

　　李慕白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不敢动弹，他看了看旁边的黑子，轻轻的问，“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黑子特别无奈的回答到，“同学，你不知道啊，二小他前几个月来过这里，说这里是他的理想，他在这里找到了知音，牛也不好好放了，成天想着这里。我东凑西借弄了点钱，可是还是不够啊。唉，校长说可以旁听，可是在这里没有住的地方，我也是无能为力了。可惜我的弟弟二小了，自学谈得一手好钢琴……”

　　王羡青还抱着李慕白哭。李慕白听着黑子的话，大概也明白了点。黑子是王羡青的哥哥，王羡青是放牛娃。王羡青想上学，没有钱。旁听还没有住的地方。不想放弃，在抱着自己哭。

　　“那让二小跟我一起住好了。我带他去上课。”李慕白想都没想，直接就来了这么一句。

　　王羡青听到这里，突然不哭了。黑子装作很惊讶的说道：“不不不，这样不行，会给你造成很多麻烦的……”

　　“没关系的哥哥，我和二小之前就认识了的。把他交给我，你就放心吧！”李慕白自信的说道。

　　黑子还是有些犹豫，王羡青立刻用可怜兮兮的表情看着黑子，黑子立刻被“感动”了，只好无奈的说，“好吧，哥哥就依了你，我去重新找校长商量去。”说罢，黑子就朝着校长室的方向走去。

　　“yes！”王羡青小声的说道。

　　“二小，好久不见啊。”李慕白这才缓过来神，对王羡青微笑着。

　　“啊，李慕白，好久不见。”王羡青有写不好意思，挠挠了脑袋。

　　李慕白看了王羡青能有一分钟，才幽幽的说，“你这身是什么打扮，搞笑死了。”

　　“这怎么能叫搞笑呢？我们放牛娃都这么穿的！”

　　被王羡青这么一说，李慕白有些不好意思了，“二小，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的家庭条件这么不好。不过没关系，你可以住在我房间，你可以跟我去听课哦，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直到我毕业！”

　　王羡青看着认真的李慕白，突然觉得他好单纯，有种想要保护他的欲望。

　　这样，就可以住在一起了。王羡青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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