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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后明朝与瞿国长达一月的战役,最终以瞿国被一句吞并为后明的附属小国并列入王侯封地结束。
此战点滴不大,连知天谙命的国师府都没有玄龟点数,瞿国一役的战火只祸及到了周边三四个贫穷落魄的小村庄。
后明几乎完胜。
后明朝百姓普遍富裕,几乎眉四户人家中就有一家出行配有马驾。
但也正因如此,马驾引来的财产问题与生命安全问题日渐增多,直到现在许多马驾不合格的车夫在过沟时不甚溺水、马车陷入沼泽无计可施等事例屡见不鲜。
最近更新出现了好几例车夫被栓绳的马踹死的事件。
一传十,十传百。百姓一听到这个消息,都无一例外地叹气摇头。然后说上一句:这就是命。
信命的秦依然一直认为:这种能被绳子拴住的马反脚踢死的人,是绝对活不过明天的,是挺着要死的。
就像后明对抗瞿国完胜那场仗。
在全国百姓欢呼雀跃、几十万张嘴称赞国家无敌的时候,秦依然从污棕色的大缸里、满身腌菜味地爬出来,双唇发白地走到两具染着殷红血迹、至死手还牵着的尸体边。
那是她的父亲与母亲。
白桦村,就是那四个被毁村庄的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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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的小女孩尚且懵懂,她不知为何昔日静谧又温馨的小村庄会血流成河,也想不通骨子里明明是一个种族一个模样的人为什么要互相厮杀;但她明明白白地知道她的至亲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周遭树叶哗哗簌簌,似凶猛野兽,又若梦蝶精灵。
而她只身一人跪倒在一屋烧了一半的房屋前,蓬头垢面,仿若孤魂野鬼。
跪坐着整整三天三夜,泪水几欲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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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硝烟的味道久久驱散不开。
一只雪白的小东西缩着尾巴滚到秦依然面前,细细嗷叫了一声,又跳远了些。
她双眼无神,只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又继续发呆。
鲜红的血液早已干涸凝成了褐色。她坐在自家院门口,院里院外满地狼藉依旧,唯独屋门前多了两个小土堆。
这回白狐狸怯怯懦懦地朝她走了两步,她又低下头重新望它。
小狐狸没在看她,湛蓝的眸子只盯着她血肉模糊又夹杂着很多泥浆的十指,它低低地“呜呜”一声,走过去轻轻蹭着她的腿蜷成一圈躺下。那模样,似乎是在表示,它能感染到她的悲伤。
秦依然默默斜了它一眼,继续抬头望天。又隔了半晌,才讪讪道:“原来你也是母的啊。”
快要入梦的小狐狸顿时一丝睡意也没有了。
她终于是对它来了兴趣。
秦依然将白狐狸抱到自己腿上,掸去它毛发间的泥土,握着它自己修理得美美的小爪子,捏了捏。
“我葬我爹娘的时候,你就一直在草丛里偷窥我,是不是?”她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毛,另一只小手轻拍着它的后半段身体,就像娘亲在世时轻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时一样,“你也是找不到爹娘了是吗?我们这个村里连只小兔子都寻不到,更别说长得这么漂亮的小狐狸了。”
小狐狸舔了舔她的手,湿湿濡濡又黏黏的感觉。
不管是人是狐,赞美总是受用。
一人一狐又呆了一阵,天空忽有几朵祥云快速掠过,小狐狸不知为何慌忙窜起惊叫了一声,叠入了房屋旮旯里,再也没影了。
就像刚抓住的救命稻草又没了一般,秦依然几欲崩溃地想起身寻觅那抹白影。孰料身体因为前日刨了整整两天的坟,三日间只喝了两壶露水,又未曾合眼,膝盖与腰间根本酸痛难耐,身心俱疲。只能略显滑稽地僵硬在那里,根本动不了。
秦依然只以为自己这是终于要死了。
爹死了,娘死了。那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和你们去团聚了?
既然活着是一个世界,那么死后又何尝不是另一个世界?
忽然间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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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岩古带着小徒儿慕延正外出办事回来,顿感下界灵气非凡,探身一看,却只捕捉到了那一抹逃窜的白。
“师叔,这下界村庄已成废墟。”
“九尾一族为何会在此停驻?”岩古面露异色,“慕延,随我下去一探。”
慕延只说了一个“还”字。岩古则是话语声还未落下剑柄已随心意而动,刹那间停在废墟半空。
还……还是算了吧。
算了也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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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延甚至找不到形容词来表达他内心的震惊与形容这个昏倒在地的小女孩。
他今年十五岁,不是没有下山历练过,但这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
所教所学命令着他上前为她探气救命,可自尊心与洁癖干扰着他止步不前。
“应该是只还未修成人形的,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岩古踏剑而来,自顾喃喃。抬眼欲唤师侄,即见跪躺在地上的幼女。
他什么都没说,上前探了还有气,往口中塞了粒血凝精,脱了外衣裹着回了门派。
途中还折返回来烧得不成样子的屋里,恰巧寻得了只绣上了名字的巾帕。
慕延比起岩古来总是慢了几拍,待前者重新直飞天际,才恼恼抓了抓头,运气御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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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依然顺其自然地被收入岩古门下,作为关门弟子。
岩古与掌门同辈,但收的徒弟数量只有掌门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昆仑山腰的沧苒派作为依附于上仙倍出的琼清派的势力,每三年一次派门大开,一般都收些被琼清派刷下来的弟子。
饶是这样,沧苒派的每一代的生源数还是十分可观的。
几乎与掌门平起平坐的岩古已经两代没有收过弟子了。
秦依然好巧不巧地撞上了最后一班车。
换句话说,这就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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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这孩子好像得了自闭症。问不响喊不回的,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一直这样下去不行。”一次长老开会总结上,岩古叹气。
“把她放几个师兄师姐一起?”
岩古双手叉腰,鼻孔出气如老牛,“言玉你这话说的……我的徒弟都多大了,成家的成家留在派里的也都有了一官半职——连最小的也比慕延大了两年,个个都能当她小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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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后
“唉,依然这个丫头我实在受不住了啊。整天跟着言玉的几个女弟子上蹿下跳,尽捣鼓些有的没的!被我发现了还有那几个师姐自动认罚,我这把老骨头哟……这都是什么事!”
妙法长老言玉手中的茶杯“哐”地往木桌上一搁,横眉冷对:“你这个老头子别仗着辈分高就小看人!什么自动认罚,我徒弟们那是尊老!待人礼仪十打十的足那都是我手把手教的!”
岩古冷笑一声,针锋相对道:“好哇,你徒弟尊老,你怎么不尊老?你倒是说说你这身本事是谁教的?”
叹气的掌门:“你们老夫妻俩能别一月三小架半年一大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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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关于秦依然在一年半内性格疾转这件事,那个名叫苗苗的少年伙伴,无论是风雨飘摇的时候,还是静谧美好的日子里;苗苗这个名字在她往后亢长的岁月里,如友人相伴,亦如恋人相知。
同时,这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许多年后某个阴险狡诈不思进取的腹黑君不断不断不断就是不断蚕食她□□与精神的真·无赖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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