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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沙，荒漠，石英树枝。
这里被称为「虚圈」，住着大大小小不同的虚，以及比虚更高级的，基力安，亚丘卡斯，瓦史托德。虚圈拥有的灵子比尸魂界更多，所以有些虚可以单靠吸收大气中的灵子存活。
虚，人形，花纹面具。
是瓦史托德。一只受伤的瓦史托德。一只快要死掉的瓦史托德。
摇摇晃晃地移动，片片剥落的残骸掉落在地，走过的沙砾染满血迹，贪婪而卑微的虚伏在远处，努力吸收掉瓦史托德散落的灵子。
白沙漫天，入眼只有黑白灰，琅仓地扶着一棵石英树枝，瓦史托德的体力已到极限。破损的脸面勾起一抹冷笑，想是与它战斗的另一位也是重伤。
空间轻微扭曲，放大，形成黑色空间入口，空间内有一抹浅淡的魂魄。瓦史托德化做点点白末，缓慢地进入未知空间，没有抗拒，是因为它已经耗尽体力和生命力，无法抗拒。
阖拢，虚圈又恢复黑白灰的平静。
※ ※ ※ ※ ※
小小的魂魄呆在一个树洞里，很老很大的树，里面是空的，外面一片荒凉，鼻息嗅到浅浅铁锈味。她有些害怕，紧紧地环住两腿，小小的身体尽量缩起，背部紧紧贴着树洞内壁。凉凉的，凹凸不平的木质磨得她生疼。不可以出去、不可以出去……因为外面全部都是尸体。
全部，都是。
为什么会有尸体，凶手是谁？
胸口与大腿之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有菱角的、冰凉的、咯着皮肤的硬块。
死死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着，孩子模样的魂魄就缩在阴影里，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这……到底是哪里啊？
无声的询问自己，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眼睛干干的哭不出来，独自面对诡异的一切。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连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清楚，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身体似乎也不该是这么幼小……
【本不该在这里的，你不该在这里的。】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这样说的，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不该，在这里的。】
一根纤长的线正勒着她的脖子。洞口外那是什么东西？像树一样高大，戴着苍白面具，猩猩般的四肢和强壮的躯体。它正用力拍击着周围的树，轰然倒下的枝干扬起大片粉尘。孩子捂住嘴、尽量轻地咳嗽，挣扎地爬起来，脚步虚软，看着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胃里泛起阵阵恶心感。
洞口突然出现一张戴着面具的脸，沙哑的卷舌音欣喜若狂。
“找到了，找到了……”
扬手，长满绒毛的臂膀轻而易举地打碎她躲藏的老树，碎木、枝叶全部落进树洞，砸在她头上，尘土刮花了她的眼。粗糙的沙石摩擦着眼球，眼中立刻流出的泪水冲走碍事的沙。孩子慌乱地逃离，跌跌撞撞地跑着，树叉和石粒割破皮肉，细细血痕。
脚下一阵又一阵颤动，身后的怪物逐渐逼近，耳中轰鸣地听不清声音。
为什么要追我？
害怕、恐慌填满了小小的心。失去记忆的孩子只顾逃离。
心底的声音又细又尖。
【往哪逃？】
身体突然不听使唤，被人操纵般自动止住，然后高高跃起。指尖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涌出，打在怪物的白色面具上。面具些许裂开，怪物更加疯狂地扭动肢躯向她拍去。
转体，躲闪，落地，动作连贯得不正常。面向怪物，身体自动作出防御姿势。
心底的声音轻蔑地啐了一声，似乎喃喃念叨这个身体的力量微弱。
“破道之三十三，苍火坠！”从未听过的男声从远处传来。
来不及反应，一股热流扑面而来，卷过周围的空气和植物。
【啊啊，帮手来了……】
心底的声音不知是谁的——这个只有孩子能听到的声音。
重新掌握身体，她虚弱地趔趄一下，怪物在她眼前哀号着化成一大滩白沙。
怎么回事？
惊奇地瞪大眼睛，孩子望向远处的声源。那个陌生的男音。
黑衣，腰间别着刀，银发细眼。
那个男人缓缓靠近，地上散布冒着热气的烧焦木材、枯萎的树叶，在他脚下发出嘎啦嘎啦的脆响。残留余热的风吹拂黑衣宽大的袖子，轻晃。他穿过那一阵阵黑烟，穿过那一具具尸体，站到她面前。
在孩子眼里如神般高贵不可靠近。
她下意识退了几步。
那男人蹲下，恰好与孩子同高。男人笑得很危险。
“灵力不错呢。”语气轻快，微哑的调调刺激她的耳膜，男人向她伸出一只手，似邀请似蛊惑，“呐，要不要考虑到我这里来？”
视线移动，她清楚地看到那只手上的纹路，手心有薄薄的茧。小心翼翼地看着眯眯眼的脸，孩子极缓慢地伸出手，搭上。大小手形成鲜明对比。
嘴角高高扬起，男人笑得很欢。
“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沉默不语，歪歪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啊啦，没有吗，唔……”微皱眉，男人仔细考虑一番，“叫你什么好呢？”
这个男人清楚地看到了，高高跃起的孩子动作轻快得不像这个年龄该有的，清澈的眼睛明亮而犀利，鸟般轻捷可爱。指尖流动着灵力，集中，发射，相当连贯。如此天赋，弃之可惜。突生出收养的欲望。
“诗取，你以后就叫诗取吧。”「取」与「鸟」同音。她现在只是一只落单的雏鸟。
“谁……你……”
生涩地吐出几个字眼，孩子似乎还不能很好的掌握语言。
“我么，我是市丸银。”
“市丸……银？”心起涟漪，种子在心里深深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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