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不留恋

作者: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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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李梦寒先生吗?有您的包裹。”
      李梦寒心不在焉,下楼的时候差点踩空摔倒。他寡居在这个破旧的居民楼,几乎很少跟人联系,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人,寥寥无几。这个时间点,能给他寄东西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叛逆小丫头——阮月。他们之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交集,李梦寒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当自己还是个懵懂的小男孩时,她仿佛已经超越了所有同龄人,成熟冷静,像个大人一般。那个时候,李梦寒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女王一样,不是崇拜与仰慕,而是好奇与惊讶。一个小女孩,怎么可以这样?
      李梦寒所出生的家庭,不是一般的传统,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掉进了封建的贼窝,逃不出来的深受毒害,而逃出来的也难以幸免。李梦寒就是其中之一。
      他祖上是官宦人家,本来也算是十分富裕,但盛极必衰,朝代更替如此,家族没落更是如此。李梦寒在看《红楼梦》的时候,不禁想到自己的家族和贾府是相似的,当然自己不是贾宝玉,也没有那么多姑娘围绕在自己身边。虽然家道中落,但他家仍是县城里面唯一一个拥有大门独院的。在都是平房的小县城,他们家的大院看上去非常突兀。而在他父母的眼中,那个让自己看上去像是贵族的大门与围墙,完全就是阶级的象征。大门外面的都是平民,大门里面的才是高等人。其实,只有李梦寒自己知道,所谓的阶层,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安慰,这种设定会让人产生一种幻象,或者说是假象。
      李梦寒所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他曾经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从不与大院外面的孩子交往。当其他孩子在大街小巷乱跑的时候,他自己却优雅地小步慢走。那种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他也在父母编造的幻想中沾沾自喜,对周遭的一切事物毫不知情。多年以后,他回想起当时的自己,仍忍不住笑起来,原来,那时的自己竟是如此之傻。直到旁边的孩子将污水坑里的脏水泼到他身上,骂他“迂腐鬼”的时候,他的幻象就像是巨大的泡泡,一击爆破。虽然他不懂“迂腐鬼”是什么意思,但这个词他已经听了上千万遍。去买东西的时候,在大街上走的时候,甚至在学校里的时候,这个词从未离开过他,或者是他的家庭。
      时至今日,他的一些思想仍难以被改变。所以,见到阮月的时候,她对他造成的冲击不止一两点,基本上颠覆了他的整个世界。父母告诉他,女孩子应该矜持、内敛,与男孩子保持距离,待字闺中时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人之后应相夫教子,侍奉公婆。从小到大,他遇见过的女孩子大多看起来都是和父母的描述差不多的,即便行为有些偏差,也没有多出格,至少,那些行为还都在李梦寒所接受的范围之内。然而阮月,他只能用自己第一个知道的英语来描述——“oh,my god”。最初的印象,他对阮月充满了好奇,好奇她是怎样的女孩子,好奇她下一步的动作是怎样的,好奇她会带给自己怎样的震撼。一步步,就这样走过来。
      当他回头去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沦陷,那个叫阮月的女孩,已经深深地住进了他的心里。每当他看见有情侣经过自己身旁,就会忍不住想,如果是自己和阮月会怎样。他将阮月和自己带进各种情景,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然而,他是他,阮月依然是阮月,那些他默默意淫的岁月,就如同窗台的蝴蝶,虽然来过,却不留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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