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酒酿圆子

作者:沧海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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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一】
      陈皮阿四跟二月红学倒斗的手艺,也跟他学花鼓戏,虽然照常理,这两样都没什么可能。
      他的身手愈发得好起来,对破格收他为徒的师傅的了解亦逐渐增多——不是他想去了解的。
      那是二月红第二次从外面捡了个人回来,身娇体弱的十五六岁小姑娘。说是就倒在他家门外,手里攥了块成色上佳的玉,质细,剔透。这当然不是那玩意儿值得他们这种人多看几眼的地方,毕竟从他们手里走过的东西太多。
      陈皮阿四眼尖,只消一眼便知晓了那玉的特别。在他们不久之前下过的斗中某个复杂的机关上,牢牢地嵌着茶杯口大小的玉玦,精雕细琢,细看之下或许还能发现这座不知具体年代的墓的相关信息。可惜是机关的关键,谁也没那个心去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
      而现在女孩手中之物上的纹样与那玉别无二致。问玉的来历,结果人家连自己姓谁名谁从哪来到哪去都不清楚,更何况手上的东西。

      大概还有些别的原因,总之那姑娘开始在陈皮阿四眼皮子底下乱晃。没关系,反正戏班人多眼杂老晃过来晃过去的也不只她一个。
      二月红好像给她起了个什么名,他没留意,少得可怜的交集中基本都是用“喂”来指代。倒有一次心血来潮地问了,你知道人家小姑娘来句啥:问了也没有用。
      还有句什么那姑娘声音太低他没听清,只见穿青绿色衣衫的人“哒哒哒”地跑去给他师娘打下手煮面。
      他眉一挑以为她在说自己记不住,遭了轻视心下里不爽,与小姑娘更没交集。好在彼此知晓对方的态度,即使照面也该干嘛干嘛决不改变行进路线。

      当然也不完全是这样。
      那次他被师傅罚跪。一边跪一边吃师娘做的蟹黄面,食材是他弄回来的螃蟹。按那个温婉的女子所说的,跪着吃,吃完膝盖就不疼了。他觉得好像真是这样,只不过他没告诉师娘那螃蟹是他差点儿溺死那蟹农抢的,只淡淡地说练功太无聊去河边抓的。
      正用“如果需要,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杀掉这个女人”这种话来平息一刹那的心慌时,他注意到旁边多出来个人。身高比师娘还要矮一些。
      没待他开口说些什么,那人倒一点儿不客气:“下次师娘给你做面分我点?”
      “哈?给我做的,凭什么分给你?”他站起来时那姑娘身高不及他肩,此刻却居高临下地看他让他莫名地烦躁。
      “我可以用酒酿圆子跟你换……也很好吃的。”估摸着是有求于人心虚了,眼神有些微飘忽。
      “不给。”他依旧斩钉截铁,看她清秀的眉眼染上嗔怪的神色。
      “……那算了。”别以为师娘不会给她做她只是刚来没几天不好意思喂。

      于是这小插曲无疾而终。

      一个月后,他听见师傅问她想不想学戏,还不算太晚,好像被回绝了好意。
      两个月后,他倏然想起那句话——记好你师傅的名字就行了。
      这关子卖的还真是不错,如果他当真注意到了说不定还会纠结个什么。
      陈皮阿四手里的铁弹子贯穿了用来练手的目标物,毫无疑问,下一刻他决定换个目标继续。

      二月红捡回来的小姑娘在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两个月便走了,没有任何明显的预兆。二爷皱着眉看了看那尸身,叹了口气,然后把她身上带着的玉毁了,埋了尸首。

      【二】
      一转眼几年就过去了,江南的天没什么变化,轻浅的蓝色依旧,偶尔下一阵雨,湿润了石板路。水乡的人慢悠悠划着船,几乎把一切东西都划得淡了。
      春去秋来,流水无期。
      那个他希望活着并且也活得好的女人走了。
      他因为日渐残忍狠绝的作风被师傅逐出了家门,那个自以为拥有可以让他痴情的强大的人临了还不忘一句永世都不得踏入他家的门槛。
      陈皮阿四也不是懵懂的少年人,被赶走了就乱发脾气。走出了这门,他可以更毫无顾忌,风生水起,反正他想从二月红那里得到的东西早就到手了。
      至少他这么认为。

      走在街巷上的陈皮阿四身后不远的地方锣鼓喧闹,嘈杂不已,听那动静今天或许是什么好日子。可惜他对这些没什么印象,也没什么闲情逸致去挑事儿。
      事实上他才刚刚出手了一批新倒出来的明器,那墓主人是个达官显贵,不知道眼光怎么样,只知道本该陪他下去的物什都是好东西。只不过稍微有点儿麻烦,几个人折在了里面——他向来不对他们的生死安危负责,死了人只当丢了件儿没用的东西。没机会一朝富贵在江南这片儿好地方寻欢作乐是他们的命数。
      活下来的手下得了事先说好的利都作鸟兽散各自逍遥,倒是他琢磨不出有什么事情可做。
      干脆去找个馆子满足一下口舌之欲,然后灌点儿酒找个女人陪?
      无聊。
      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穿着高叉旗袍的女人的雪白的大腿与妖艳的红唇,可下一秒被另一个画面取代。
      他又见到了那块玉,虽然颜色有些不同,但大小形状以及雕花都与记忆中如出一辙。啊,他印象深刻只不过是当时没见过二月红那种脸色所以在玉玦被毁之前又把玩了几下而已。
      而如果他的功底没问题,这次的与上次的斗的共同之处寥寥无几。

      把多年之前的记忆回放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许多本来没打算去思考的东西也被牵连了出来。比如先前带着那东西的人……
      或许,他是被不干净的玩意儿缠上了?多年前那张已然模糊了的面孔带上了几分阴气。
      虽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但谁不知道,玉属性阴寒。

      “四爷您看起来,像是装了桩心事的样子。”
      女人甘美的声音倏然从耳侧传来。

      陈皮阿四随时维持的戒备此时更甚——整个长沙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要做掉他——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边,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变故。
      然而事实告诉他那似乎只是个普通女人,知道的比普通家伙多一些的普通女人。
      否则他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掐住她的脖子。

      他把她放开,顺便打量了一下身处的地方,一个路边小店,在店门外支着篷帐,摆了几张桌椅。本来在悠哉喝茶的几个客人此时都瞪大了眼,甚至掉了手里的茶盏,对刚刚发生的闹剧——身强力壮的男人电光火石之间卡住年轻貌美的女老板白皙的颈子,了无迟疑,目光犀利。仿佛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打照面就单方面要你死我活——相当惊诧。
      “没事,让大家受惊了。”
      陈皮阿四看那女人温柔地对着她的客人们笑,冷哼一声心想估计识相的也不敢在停留。
      事实却是如此,那几位客人怕引火烧身殃及池鱼,连忙付账,然后脚底抹油开溜远离是非之地。

      女人叹了口气,转身又一脸自然地对他说:“早知道就不招惹四爷来叙旧了,我这种小本生意名声坏了很难做下去。”
      她看着比那时更高,面部轮廓更加凌厉,浑身上下散着若有若无血腥味的青年冷笑着:“叙旧……会让你这种人来?”

      “我没告诉过您名字,而且只相处过两个月,您想不起来很正常,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女人的衣衫是青绿色的,似乎有些熟悉。她对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转身进了店铺里。
      “以前想用自己做的东西跟你换蟹黄面,没想到师娘她不在了。”
      陈皮阿四的脸色暗了下去,心底冒出一丝凉气。
      “但还是打算让您尝尝,咱们见一次面不容易,也算是有缘。”
      他想起来她是哪路神仙了,他妈的再想不起来他还活啥!只是纵使他在地底下横行多年,借尸还魂这档子事儿毕竟没体验过。要知道当初那来路不明的小姑娘尸首被埋下去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的。

      “唐玉珞,名字是随便找了仨字儿拼的。”女人又转了出来,端了一只冒热气的碗和白瓷的勺子,“希望您不是酒足饭饱的状态。”

      陈皮阿四瞥了眼碗里的东西,没动——滚包糯米粉的圆子与酒酿合煮,散发出浓郁甜润的气味。几粒朱红的枸杞成为白璧似的汤水中恰到好处的点缀。
      自称唐玉珞的女人笑了,“虽然我想向您证明这里面什么不该加的都没有……可问题是由我来证明没多大用处。”
      她知道他懂她的意思,死而复生的不明人物怎么能和正常人相提并论。不过要是她真的下了药,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替这位复仇吧?除了跟他利益一致的。
      不容她多想,唐玉珞便略微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真的开吃了——
      哪怕他此时心里想的是怎么以最快速度弄(请发neng,四声)死自己。

      “无锡人?”酒酿圆子是那边的特色。
      “嗯?……或许,那地界以前不叫这个。”

      【三】
      他在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下墓的时候着了什么道,会去相信一个陌生的女人。
      ……是不是人暂且放在一边,今天没有别的事,去找一下齐铁嘴。他不是神算么,刚好给自己算算好辟邪。此刻未出事不代表将来也相同。
      他平时不注意这些,要是注意他还能干出对手把手教的徒弟见死不救的这么损阴德的好事来?
      麻烦在于,什么阴德阳德的他两手摸不着两眼看不见,而唐玉珞这女人是货真价实存在着。

      【四】

      事后两天,日光明媚的午后,唐玉珞看着出现在自家铺子的男人挑了挑眉。较之两天前“初次”遇见时那人眉眼间顾虑重重,现在他的状态可谓晴空一片,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人或者事能令胆大心细的四爷一下子变得看她就像看一个普通女人一样?
      唐玉珞上前,坐在他对面便道:“怎么,四爷这是厌了身边的环肥燕瘦,大鱼大肉,想在我这儿尝个新鲜?”
      “是挺新鲜,尸骨都给埋到土里去了,如今又活了过来。”答话人没看她,兀自吃着东西。
      “小声点,”唐玉珞微微正了正身子,示意他顾着点儿旁边的人,“……搞不好我是只粽子?”
      陈皮阿四抬眼,不屑地打量了她一遍,“黑驴蹄子不在手上,想死也得等个一时半会儿。”
      “……”没有应声,她直接起身去别处招呼客人。

      陈皮阿四在她身后看她忙活,不时能看见唐玉珞耳垂上碧绿温润的耳饰——玉制成的饰物,还有那双精致的手和白皙腕子上随着她而动的玉镯。素白的衣裳缀着水蓝的花纹,布料柔软,恰到好处地勾勒着腰身,竟也有几分婀娜的味道。
      他心下暗道,这妖精活得还蛮像个人。然后嘴角的笑,渐渐生出别样的意义。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皮阿四没事的时候都会往那路边不起眼儿的小店跑,一次不差的吃她煮的圆子。店主人的眉眼,也是日益温婉动人了起来,仿佛由原本的形态向另一个人转变,堪称怪事,却无人过多得在乎。
      店里的常客调笑唐玉珞,暗中指着陈皮阿四冲着她使眼色。也正好让附近整天没事儿干逮着个姑娘就关心人家婚姻大事的婆婆大婶们多了些饭后的谈资。
      对这些唐玉珞只是抱以一笑,他们把他当作她的想好,却不想她有多少次嗅到那人身上洗不去的血腥气。正常姑娘谁会找这种人?
      好吧,自然她也不能算作正常姑娘。
      她不知详细却想也知道,陈皮阿四手底下的人必定也不时拿她和他们师傅开玩笑,更有甚者还跑到她家店里亲自看看她的模样。
      而她不知道的则是,某个肖想她的倒霉蛋腹部差点被铁弹子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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