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不苦

　　是第几次了？记不清了！

　　李菀坐在酒吧内，嘴里含着吸管向水中吹气，冰水中散发着柠檬的淡淡香气。目光凝视着那边正搂着一个妖媚女人的男生，不，是男人，而且是很man的男人！像卓傲轩那样的男生被称为男人一点也不过分。男人看着怀中女子妖娆的表情心生厌恶，将那个女人推向一边，回到李菀身边坐下，猛灌了一杯啤酒。

　　“怎么？那个还是不满意吗？”松开嘴上的吸管，轻声问旁边的男生，见男生不语接着又问：“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放掉我？”卓傲轩转头盯着面前的女生，“都三年了，你还要离开吗？”眼中闪过一丝无奈，虽然稍纵即逝却被女生尽收眼底。是啊！都三年了，还要离开吗？还能离开吗？李菀自嘲地笑笑，说：“走吧！”于是拉着男生走出酒吧！

　　还是一前一后走在空旷的马路上，李菀正好能踩上卓傲轩的影子，这个画面定格了三年，他们就像一条斜平行线，看似会有一个被称为消点的交点，但实质上还是平行的，永远相距者一小段距离，永远无法相交。男生突然停下脚步，又倒退几步，拉住女生的手，微笑着说：“你还是三年前那个进酒吧只会喝冰水的丫头，都二十了，怎么还是长不大呢？”

　　“错了！”

　　“啊？”

　　“是二十一！”

　　“不都一样！”

　　“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还不知道酒吧长什么样呢！”

　　“是啊！你一只是一个乖宝宝呢！哦，对了！听说你最近和你们班的另一个乖宝宝玩的挺熟？”女生楞了一下停住脚步，男生疑惑地回头，忽然笑了：“阿菀，放心！我知道你不会喜欢那个乖宝宝的！”

　　李菀将另一只手也一起紧紧地抓住卓傲轩，望着他满脸的的笑意一字一顿地说：“我讨厌你！恶魔！”那双眼中的笑意更深了，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回道：“可是我喜欢你的讨厌！”

　　可是我喜欢你的讨厌！

　　可是即使不想被你喜欢，还是会忍不住地讨厌你！

　　讨厌你阴魂不散地缠绕在我的周围；讨厌你一意孤行的带我去酒吧；讨厌你让我坐在喧闹的酒吧内只是为了观看你和别的女人的暧昧；讨厌你即使毫不在意我的感受也要暴戾地把我霸占在身边；讨厌你口口声声说不介意我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却在第二天就让我看到那个男生鼻青脸肿的模样，最后只能畏惧地远离；讨厌你将我的世界变得越来越灰暗……

　　是怎样开始的呢？其实自己也记得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黄昏不经意撞到相向而来的卓傲轩，吓得连对不起也忘了说，只是木讷地望着他。没有像意料中的动粗，而只是微笑地走过，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其实他不像校园里谣传的那样暴力！女生在心里重新评估了一下，不自觉地笑着跑远了。

　　所以当第二天卓傲轩出现在她面前拉着她就走的时候，她也并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男生将她带到酒吧，命令似的将她按在沙发上。这里好吵，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疯狂的人们在眼前跳跃，除了多了些灯红酒绿、光怪陆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李菀看到这一切笑了。

　　“你笑什么？”突然留意到对面还坐着一个人。

　　“原来这里长这样啊！”

　　“你没有来过酒吧？”

　　“没有！”

　　“也难怪，学校重点班的尖子生怎么回来这种地方呢？”听出男生语气中的讽刺，女生的语气坚硬起来：“我又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

　　“只会读书的木头人当然不会来酒吧！”

　　“那总比那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要好！”

　　卓傲轩看着她一本正经中带点愤怒又带点得意的表情哈哈大笑，正当李菀要问他笑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说：“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干嘛？到酒吧里听你骂我是木头人吗？”说完故作气愤地跑掉，看身后没有人追出来才松了口气。刚才真的好紧张，那个人莫名其妙！

　　晚上李菀睁着眼躺在床上，眼前一片黑暗，将眼睛瞪的很大，直到酸痛的流出眼泪也没有寻找到一丝光亮。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立即侧了下身子闭上眼睛。卓傲轩悄悄地摸索到床的位置，然后钻进被子里，将李菀紧紧抱住。李菀背对着他，死死闭着眼睛不敢吭声。

　　“阿菀，我知道你没有睡，陪我睡会话，好不好”

　　“说什么？”

　　“你把身子转过来好不好？我想看看你的脸！”李菀转过身体，将头埋进卓傲轩的怀里。其实她觉得他很可笑，这么黑的世界，他又怎么能看清她的脸。

　　“现在说吧！”

　　“你恨我吗？”卓傲轩叹了口气，将她搂得更紧了。虽然感觉有一点点的疼加一点点窒息，可还是笑出声来。

　　“你半夜钻进我被窝就是为了问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啊？”

　　“喂！不许笑！我说的是认真的！恨不恨我？”说到最后一句强硬的语气又变软弱起来。

　　“我不恨你，但很讨厌你！”
　　“如果我不去酒吧，不泡别的女人，你还会讨厌我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也会吧！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什么？”

　　“你绝对做不到那样，所以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

　　不再说话，只是深深的叹息，李菀能感觉到一滴冰凉的液体滑过她的脖颈，与身体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身体被松开，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和一声沉闷的关门声。世界又恢复初始的寂静，空气里飘荡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其实，她明白她对他的牵制远远超过他对她，可是也同样明白，她只是平凡世界里的一粒尘土，她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容的下他的平凡世界。每个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特性，他们会反射性的躲避危险，即使危险的矛头并不指向他。比如所有人都会为躲避疾驰而来的汽车而停下脚步，可有时候他们会发现那辆汽车并不驶向他，只是在前面一个路口就转弯了。明白后安心的走过，可下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会不自觉的停下来……

　　早上去上课的时候看到林扬的嘴角有一小块红肿，那块耀眼突兀的一小块淤青灼烧着李菀的眼睛，心也跟着荒芜地疼痛。尽管这样还是忍住眼泪走到他身边问：“嘴角怎么弄的？”

　　“呵呵！为拯救一个受困女生被一个小混混打的！”男生咧起嘴嘿嘿地笑。

　　呵呵，好伟大！这是第几个了？连自己也记不清了！三年中和自己走得比较近的男生都会遭遇相同的下场——被打然后离开！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有的会灰溜溜地逃走，见到她畏惧地躲到一边；有的会义正言辞地教训她一番，好似不屑一顾地离开；也曾经有过一个喜欢她的男生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坚持要和她在一起，可还是被她骂走了；更多的是像林扬这样寻找一丝自尊后安静地离开……

　　还记得第一个男生是自己比较欣赏的，因为成绩好、相貌口碑都不错，所以心里有一点点的喜欢。可那天他却顶着那张鼻青脸肿的脸，愤怒地说道：“李菀，你怎么能这样？”一开始莫名其妙，甚至为受了这样的委屈哭了鼻子。一天之后，在所有人都知道为什么之后她才知道那个男生被学校的风云人物打了，为了自己。

　　在酒吧内不知所云地要在一起也就算了，可以当作是开玩笑。

　　之后的每一天定时出现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别有深意地微笑也就算了，可以当作没看见。

　　可这次太严重了！居然打了人，还传出那么多的事事非非。先是同学的指指点点，然后是老师意味深长的谈话，接着是母亲的眼泪，父亲的耳光……一切灾难接踵而至。甚至还有校外的一个女生甩了她一巴掌，骂道：“贱货！狐狸精……”

　　实在受不了了，压下满腹的委屈和怒火在酒吧找到他，要了杯冰水，坐在他旁边。

　　“喂，卓傲轩，可不可以向那个男生道歉？”

　　“你说呢？”

　　“那，可不可以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你和我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怎样？”

　　看着对方不屑一顾的表情，一团怒火涌上心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做事情从来不会考虑后果的吗？你可以安然无事地坐在酒吧里消闲，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要疯了，只为你一时意气用事，你知道这几天多少人指着我的脊梁骨骂，你知道我挨了多少耳光……”骂着骂着就哭出声来，边哭边吼，尽情发泄，突然嘴唇被人堵住，男生的脸一下子放大了好几倍……夹杂着眼泪的吻很咸！

　　不料第二天，卓傲轩就在广播内大声地说：“我是卓傲轩，我要向李菀同学道歉，只为一时的报复心理让你这些天受了这么多的委屈，真是对不起！”男生知道只用这些话就可帮她脱离苦海，那些越描越黑的话尚可不必再说。

　　“谢谢！”晚上女孩有一次出现在酒吧内。

　　“不必，为了我昨天的那个吻！”见女孩低着头，羞红了脸。

　　“初吻？”

　　“难道你不是吗？”

　　“呵呵，如果是第一次会有那么高的吻技吗？”说着猝不及防地将女生搂入怀中，可看到女孩吓得不敢说话的表情，下一步的动作停止了！放开女孩，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你！”第一次表白，说完之后立即后悔，像他这样的man应该说：“我爱上你了！”说喜欢太矫情了！

　　“可是很快就要就会分开的，尽管你会骂‘只会读书的木头人’我还是会努力学习的。我有我的梦想，而你需要找一个好女孩，我们不适合！”第一次被拒绝没有沮丧，反而斗志昂扬！

　　“哦，你提醒我最重要的一点！不过在我找到适合的女生之前你一定要做我女朋友，不然你会知道下场！”卓傲轩一脸坏笑地说。女孩听了一脸黑线，但迫于他的淫威，只好答应：“好！但不准打乱我的生活！”

　　“好！成交！”

　　本以为只有两个月高考过后就结束了，谁知道当女孩拖着沉重的行李站在大学门前的时候，却看到男生得意地张开怀抱。

　　她本以为这个男生是交了钱才进这所学校的，之后查了才知道不是。天知道接近高考的那两个月卓傲轩是怎么用功的，晚上要泡好几咖啡才可以克制自己不要睡觉，这么辛苦，就为和女孩一起来这，就仅仅是因为这个，因为她！

　　周日下午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埋着头，盯着脚尖，一步步地挪移，偶尔抬头，看川流不息的人群。

　　就在再次抬头的那一刹那，眼睛已经不能转移，李菀和林杨说笑地从对面走来，那种笑对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过的。他们都没有看到他，这小子还蛮强硬的，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一团怒火涌上心头，看见旁边的一个陌生女孩，趁其不备地搂住她，等到李菀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她身边，丢下笑容僵在那里的她。

　　走到两人都无法看见的时候，将搭在陌生女生肩上的手拿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卓傲轩！”是一声清脆的有些颤抖的声音。

　　卓傲轩转过身看见一个神情紧张，但仍然在极力保持微笑的女孩。

　　“你认识我？”

　　“嗯，我也是A大的！”
　　“刚才不好意思！”男生抱歉地笑笑。

　　“我知道是因为李菀学姐对不对？其实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女孩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

　　“对！是因为你才认识她的，你们都太固执，她太理性，你太感性，你们不合适！”

　　“是吗？”男生疲倦地笑笑，然后转身离去。

　　呵呵！真的不合适，强硬的霸占了她这么久仍不能在一起，只因为不合适吗？

　　那就——放开吧！

　　不记得她离开时的场景，离开后再也不去酒吧了，因为再也不需要尖叫和酒精的刺激，离开后发现其实也不是什么什么非谁不可，没有她的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了下来，只是不再有波澜，或许已经累了吧！

　　硕大的校园，偶尔相见也会相视而笑，或者进行几段对话。

　　“阿菀，你现在和林扬在一起了吧！”

　　“嗯，你也是吧！”

　　“什么？”

　　“那个很小很纯的女生！”

　　“呵呵！原来你对她的印象就这样啊！”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会是你的救赎！”

　　“是吗？应该说她解救了你！”

　　“什么？”

　　“她说我们根本不合适……”

　　“……”

　　只是不合适而已，并不是不喜欢……

　　还是两条平行线，远远看上去会有一个被叫做消点的交点，而且只是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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