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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没有真心
我走进“左半天”， Andrew立刻扑上来。
女子能顶半边天，那男人只好顶起另一半的天。所以左半天是GAY BAR， Andrew是老板。
男左女右，左半天谢绝女客，即使是最终极的同人女也不行。
但是左半天的隔壁有右半天，谢绝男客。
偏偏两家店相邻的那道墙，被完全拆除，镶成错落的透明玻璃和毛玻璃。两家吧可以相望而不相遇。
二楼有休息室，可以□□做的事，但两家吧之间的墙是一面毫无遮掩的通透大玻璃。随便你做什么，只有你自己不介意。
呆在这个圈子里太久，人心有时会疯狂，二楼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激情万分地表演给大家观赏。
“晨，你好久没过来了，想不想我？”Andrew粘腻的声音。
我躲。他再扑。
我躲过左手，他抱右手，我躲过右手，他又抱上我的腰。
我不想打人，因为Andrew是橡皮。就算我把他的脸打成猪头，他仍然粘得死紧。
好像只有我手痛，很不划算。
“我要喝东西。”只有这样支开他。来到左半天，所有我喝的东西都必需是他亲手调的，他不许我喝到别人调的酒。至今我一直觉得，Andrew的手艺一定是整个吧的调酒师里最差的。
Andrew立刻钻到吧台后面，取出一只剔透的倒圆锥形高脚杯，注入冰块插入吸管，然后将奇奇怪怪的各种液体混入银色的调酒瓶高高低低的抛掷之后，倒进杯中，端给我。
奇怪的棕褐色，粘稠的液体。有些象泥巴。
喝一口，恶，腥咸、酸苦，我拼了老命才咽下。“这是什么？”
“相思入骨。我专为晨晨调的，好不好喝？”
“你调酒从来不尝吗？”
“你侮辱我！”Andrew一脸的很受伤，“只有二流以下的调酒师才用尝。”
臭屁。“可以改名字叫做人间地狱。”我晃酒杯。
“真的？”Andrew满眼兴奋，“晨帮我改名字，那我明天用它做招牌酒怎么样？”
我点头。就算倒闭也是他的店，于我何干？
我转过身去。扫视嘈杂的场地。
有几个熟面孔，叫不上名字。曾是我的客人吧？！只有这种人是我认识却又绝不会记住的。
注意到我的目光，一个熟面孔走过来。
英俊，高大，衣装得体。
“好久不见。”他说。
与女客比起来，我更喜欢男客。
对待女客需要营造真心，“你爱我么？”女客总爱问。“爱！”我一向答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又深情无限。女客希望买到爱情，即使大家都知道那是虚假。她们除了钱什么都没有，能买来的又只是梦。
与男客一起就很直接，见面、闲聊（可省略）、找地方、上床、□□、分手。干净利落不会拖泥带水。
我怕痛，我不喜欢SM，我的老板也尽量避开这样的生意。但有时太过于激情，身上还是会留下伤痕，对方会抱着我拼命道歉，基于职业道德我会说没关系。
“可以带你出场么？”面前的男人说。
我还没有答话，Andrew扑过来抱住我：“我先定下了。”然后用目光杀那个男人。
“那改天。”没被杀死的男人礼貌地退让，递过来一张名片。
“好，”Andrew抢过名片，继续杀。
Andrew哀怨地看我，“你又到处留情。”顺手撕掉手中的纸片，顺便增加气氛。
Andrew的脸变得模糊重叠，我伸手固定住他的脸，“不要晃。”
“你醉了。”
怎么会？无论什么烈酒我都可以喝半瓶再清醒地走回去。今天才喝了一口泥巴状的东西。“没有。”
Andrew扶着我往楼上去。三楼是Andrew住的地方，有时我也会留下。我很喜欢那扇可以看到天的斜窗。
“晨！”Andrew缠绵的嗓音。
亲吻，抚摸，交葛，纠缠，刺穿，疼痛，甜蜜，激情，粘腻……
“晨，你喜欢司徒吗？”
“不喜欢。”
“那为什么一定要在他手下干？”
“他救过我。”
“什么？”Andrew满脸惊奇，“什么时候的事？”
“很小时候。”
“他怎么救你？”
“以后再告诉你。”
认识Andrew很久了，我当他是半个朋友，但有些事，我不愿提。也许是心结没有解开吧，某些秘密还是先埋藏了它。提到了会痛。
我换了个姿势，背靠在冰凉的墙上。
Andrew今天很喋喋不休，“晨，你好美。”
我知道，从面对我的每个不是瞎子的人的脸上都可以轻易发现这个结论。
“晨，我爱你，”Andrew紧挨着我，“也给我你的真心好吗？”
“可以，”我指指左胸，“心在这里，你拿去。”
“那是心脏，我要你的真心。”
真心？我没有那么累赘的东西。
现在，我若能拿出真心，立刻被一轰而上抢得七零八落一渣不剩。但是等我脸上爬出皱纹身材变形走样年老色衰之后，即便捧着真心沿街赠送，也不见得有人看一眼。
还好我没有真心。
懦弱的我躲在豪华绚烂的表皮后头，小心翼翼地往外窥视。
仍然没有真心。
“我没有真心，但可以给你我的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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