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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雷颂明
一.
佩宜昏沉沉从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光了。
晕暗的房间里只能触着那一抹床头柜上摆着的格子灯撒漫的光线,左侧的灯泡已经坏掉许久,还未有空隙拿去换掉。只余下一侧的灯囊里,鹅黄色的亮光呈着点圈的模式晕开,打在人的眼睑上,还能觉察到那一圈圈蔓延而开的光晕。
随即伸手去摸手机,抓了好几下都逃了出去,最后总算摸实横来过眼前一瞥,还有些未清晰开来的视线里,隐约能看到显示15:35的数字。
呼,竟是睡了足足半日。
念道此,佩宜略显勉强地支撑身体坐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门,最后便汲了双不成对的拖鞋走下床。步履间还有些飘飘然,小腿肚一阵阵的发软,想是昨天电影杀青会之后的庆功宴玩的太疯了。
本就是因着这段时间赶戏的过度疲惫,再加上昨天晚上那么一闹腾,宿醉的感觉果然还是少尝试的好。
走到客厅门口,看到之前被自己扔地东一只西一只的拖鞋柜已经被人被全部打理摆放整齐。念下想着大抵昨天晚上自己喝醉之后是被女经纪人送回来的,女人嘛,心思总是要细腻一些的,还知道帮她把东西摆放归类后再走。
想必,加薪会是不远的事情了。
佩宜在屋里漫无目的地踱了一圈,大脑的反应基能才有些勉强地恢复,最后意识到盥洗室洗漱。刷完牙洗完脸,对着镜子抹营养液的时候,便对上了镜子里那一张脸。
出道十三年来,还是未有分毫改变的五官摆设,只是那面孔字里行间的气质,却潜移默化地已经变了个翻天覆地。
佩宜对着面前的镜子,只觉得镜中的女人脸色略显发干发燥,深深凹下去的颧骨将整个脸部的形状修饰地有些犀锐。脸上虽然未有任何的斑点细纹,这几年在化妆品护肤上面砸的钱倒是没有白花;只是佩宜知道的,她已经不年轻了,再过个数月就是三十岁的生日。
女人三十,到底是一个叫人不大乐意提起的年纪。出道十三年,只好似一朵含苞蔷薇,清淡地打开绽放,再慢慢一点点一寸寸地颓败去。
想到此,佩宜却是不知为何地苦笑一下,镜中的女人垂下眸,只那秀眉长睫下,还能瞥见眼垂下面那一抹深重的青灰色。那样子显在白皙的脸上,倒是像是一抹石灰渣,被磕在了原本粉刷光洁的墙壁上,一寸一寸地暗自延伸。
她生来便白,只是那个白,在不同的年纪,却也要用不同的形容诠释出来。
十三年前刚出道的时候,她还有些微胖,白中有些发亮却腻,走到哪里,都觉得是鹤立鸡群一般的亮眼,皮肤粉嫩嫩地叫人看着弹指即破。而现在,她已经慢慢呈现一种灰败的白色,那种如同青田玉一般,白里透着一种冷凝的青色。就好像在《阿飞正传》里面的张曼玉一样,无论都在哪里,都觉得青白色的肤色间像是能笼着一层晚月色的清光。青莹莹的,抬手投足间,都叫人觉得冷清,或者是寡淡。
悉数整理好以后,佩宜走去客厅冰箱,一拉开,豪华级超容量的双层冰箱里面,却是空空如此。
她暗忖自己许是最近这一两月忙着赶戏,晚上连去打点滴营养液的时间都不够用,更别提是说买菜回家做饭了。不过倒也无妨,她今天也没有什么食欲,或者是说,她近来一段时间都是没有食欲的。
只是这段时间,她便足足瘦了十余磅,全身只觉得除了骨头架,便是一层皮贴着血管了。看着自己的手臂,瘦的只剩一层皮的包裹下还能见到深深突出的一排血管,挤在一起,道让人后怕会不会有天通通爆裂而开。
她有些瘦了,或者说是太瘦了,只怕再过上几日,A城那些娱乐杂志便又要拿着她的身材做话题舆论。那些字眼譬如‘骷髅’‘排骨架’‘皮包骨’之类肯定是屡见不鲜,大概接下来,全A城的青春女性们,都要拿着她的例子做着反面教材,直直批判着过度节食对着女性身体不科学等等。
念到此,佩宜倒是想起,刚出道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微胖的。
其实那时候她并不是胖的,只是十六七岁时候的婴儿肥,整个人用个恰当的词来形容便是‘玉润珠圆’。只可惜,那些好听的词,到了舆论八卦版里面,便要大变样了。她还能记得自己以前每次只要看到八卦新闻里面对她的评价用了‘肥’‘腻’或者‘卡肉’之类,便都能足足伤心啜泣上一个下午,蹲在健身房里面不吃不喝恨不得一天能甩掉五磅肉。
呵,又是从前。从前,从前哪里能预测到自己这一生,都在跟着体重做着较量,不是超负荷便是低安全指标。
她这一生,这一生呀,只怕已经过了个大概了吧。
二.
在家大概磨蹭到了四五点的时候,佩宜突发奇想地要去吃东区避月堂的红豆冰同番薯糖水。念想刚落,便匆匆去整理好发型,选了衣服搭配,然后又草草地化了个妆,但也遮瑕假睫毛眼影一样不落。
全部整理完之后,佩宜对着镜子里已经明显赏心悦目的女人,心底有了一种似笑非笑的情绪。
明星嘛,再多的光鲜艳丽,也只是表面的东西。谁能知道这薄薄衣料下是裹着什么样的东西,有着时髦的衣饰撑着,就算里面只是一层皮包骨,倒也能让人觉得一种搭配上的美感。上了一层粉饰颜色,就算再憔悴不堪的面容,也有夺目的一面。
这样子的她,倒是真的可以用那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成语来形容了。
驱车不急不缓地一路去了东区,那家避月堂周末开到很晚,所以也不用因为关门而吃不到。到了门口,随意在路边找个方位泊车,拿了停车票之后,便一路走了进去。
避月堂还是以往的装饰风格,数月没来,那顶上照明灯倒觉得更暗沉上了几分。踏步走到收银的地方,还未拿下墨镜,便被收银员小姐认出。
“Joe小姐,您最近许久都没有来了……”
“哦。”佩宜随即凝了分笑,倒也平易近人了些许。
“嗯,最近在忙新电影,已经杀青,年底便可以上市,到时候可以去捧场。”
她随意挑了挑眉,便指着菜单上面的图对着眼前明显有些激动的收银小姐又开口道:
“给我一份12号的红豆沙冰和35号的紫薯糖水,糖水另加小丸子跟仙草冻,要凉的。”
付完钱,又重新戴上墨镜,选了一个靠墙角没有那么明显的位置便坐了下来。点的东西很快就上上来了,墨镜还未拿下,却一路被很多食客认了出来。其中小半似乎还是铁杆粉丝,一路吃着被要了好几次签名同合照。
佩宜也不恼,只挽着笑耐心陪着,来者不拒。远远地还能听着那些因为激动而放高一个分贝的声音。
“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
“是Joe,真的是Joe诶……”
“她倒是比电视上看着还要瘦几分,真人很小只,而且很nice诶,我要到了合照跟签名……回去拿去同你看看……”
……
……
耳边突然一阵嘈杂,身边围着的人却是散去了大半,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又朝另外的方向涌了过去。佩宜难得身边无人打扰,便也专心地坐在来吃着糖水,没有去管着眼前的东东西西。
待到那一份口味纯正香气浓郁的番薯糖水进肚后,佩宜并没有急着离开,只从包包镜子随意扫了下脸。还好,妆容都ok,假睫毛牢固眼线也未花,只需补个唇膏便好。明星到底是公众人物,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要配合做到尽善尽美。
她才坐上一小会,突然就觉得刚被食物充实的胃部里面一阵翻滚,先是没注意;待又过了片刻,只觉得腹间竟觉得一阵阵抽疼。她想着大概自己是从起床到刚才一直空腹,而现在一口气喝下一碗糖水,身体机能间倒是没有适应。本想挪几步缓和一下,却不想,刚挪了下身,只觉得那疼痛感猛的加重,竟缠着整个腰部有些钻心难忍。
疼痛感一阵阵加重,像是打浪一般一波波袭来,整个胃腔连着食管都觉得有酸水上涌。腹部间早已经皮贴着骨,摩呲间却还能感觉到那一排排骨头之间吱嘎的撞击,剧痛感似乎是顺着神经往上蔓延的,连着整个脑皮都发麻起来。
隔了好久,佩宜才似有些反应过来般,艰难地从包包掏出手机发了个简讯给经纪人,告诉她地址希望她尽快能派保姆车来接自己。她现在这模样只怕也不能自己开车回家,况且周围还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她想都不敢想。
那疼痛感好似要碾人一般,从腹部到脑壳,没一分一秒都觉得是挣扎。佩宜痛的只觉得双手有些哆嗦了,从包里面想摸餐巾纸擦掉头上的冷汗,折腾了半天,却都未翻出面纸。她知道自己背部的衣服大概都已经汗湿了,咬着唇没敢去表现此刻身体的不适,只脸上的颜色隔着妆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瞧,她咬着牙,只想着保姆车大概就要到了,自己只需再坚持一会……
她万万是不能让别人瞧出她此时的端倪的,且不说自己那疼痛的模样如何难看;只怕在那些歌迷影迷眼里,明星大抵都是神仙级的人物。个个都四头六臂,完美无瑕,完全不会有那些常人纠缠的烦恼。在镁光灯前面,在世人的眼里,他们必须是美的,再怎么也要美的。丑相……丑相也就只能死后带去坟墓里面罢了。
等待漫长地觉得是一个世纪,耳边一阵空灵,良久,佩宜才勉强觉察身边似是又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耳边不知是谁的声音。
“呵,今天倒是走运呢,刚才在后面遇到Joe在这里吃糖水,现在又来了琪琪跟家明来拍戏,呵呵,道不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时呢……”
琪琪跟家明?拍戏?
佩宜一面抖着手心等不及地翻着手机看经纪人是否有致电,一面在脑袋里面搜索着琪琪,家明这两个名字,印象不深,好像是通告艺人,也有拍一些偶像剧尔尔。
不过来了这两个人也好,好让自己能从众人目光里面挪出空闲,好些脱身。手指已经嵌入桌面,那疼痛感只觉得要将整个人碾过一遍又一遍了。
眼前模糊地扫向前方,似是有人在这里搭了个临时剧棚,今天是要在这里演一场戏了。
目光再放一段,便将那抹清隽的身影扫了去,佩宜睐了睐眼,对着那个身影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佩宜想着,道恐怕自己是在这剧痛之下产生了幻觉,他——他为何会来这里?
眼前的那个人似是觉察到自己的目光,朝这边投了一眼,他常年未变穿着米色的卡其裤,上身配了一件难得平整的灰绿衬衫,没有打领带,衬衫的扣子漏了两粒没扣。
佩宜心想着大抵是脑袋捏造的幻觉,却不知眼前的一步步循进,那清逸的面容越发的清晰了,就连嘴角绽开的褶皱都能睨视清楚。
手指间已经全无知觉,整个脑袋似是懵懵般一片空白,在黑暗来袭前一秒,她脑袋里,却只能记得他温尔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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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的文文,半年前写的~~已经完结了 大家放心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