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Unre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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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
　　伦敦

　　魔术协会大致分为三个学院。
　　伦敦的【时钟塔】，北大西洋的【彷徨海】，埃及的【阿特拉斯】。
　　以规模而论的话，三者处于相同水平。不过现在、说到魔术协会的话更多是指【时钟塔】本身。
　　神代的魔术才是至高无上，西历纪元以后的魔术不值一提―――像这样跟时钟塔处于冷战状态的【彷徨海】；和外界毫无交流、据说连光线也溜不出去的“活地狱”——巨人之地窖【阿特拉斯】。
　　隶属于以上两个学院就等同于被时代所淘汰。谁都不会自愿想要成为过去的遗物。于是，西欧圈的魔术师们九成都加入了时钟塔。

　　青色砖块与灰色石头所构建的街道、大多是十二世纪便已经存在了。为城市的建造提供土地和资金，如今仍然提供着营运费用的，是被称为十二魔术名门的【君主（Lord）】们。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潮的建筑也逐渐填充进来。这座中世纪与近现代交相辉映的都市，便是魔术协会发源之地、名副其实的现代魔术中心，也是魔术师们的大本营。

　　时钟塔这个都市根据每一个院系、部门，城镇的建筑都会各有不同。魔术协会把神秘学分为十二个领域，换句话说，这座城市本身就是各个院系的特色的写照。
　　由十二个【君主(Lord)】所管理的十二个院系。
　　十二个领域以堪称必需的全体基础作为Ⅰ，继而分别是个体基础(Ⅱ)、降灵(Ⅲ)、矿石(Ⅳ)、动物(Ⅴ)、传承(Ⅵ)、植物(Ⅶ)、天体(Ⅷ)、创造(Ⅸ)、诅咒(Ⅹ)、考古学(Ⅺ)、现代魔术论(Ⅻ)，是决定魔术师生存形式的研究方针。
　　虽说此外还有法政作为第十三个项目向志愿当政治家的人敞开大门，但由于那并非探求神秘的学问而是用来推动社会的学问，所以不被计入十二院系之内。
　　大部分的魔术师都是学习全体基础（魔术全体的共通常识、类感魔术和感染魔术、地脉、大源学）约五年，然后按常规来说会进入各自家族继承下来的院系，又为了辅助和发展它而设籍于其他院系作为后备。
　　每个院系宿舍区(College)的内部是十分团结的，如果外人想要踏入自己院系的院子里，从个人之间的纷争演变成院系宿舍区之间的战争也是常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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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
　　时钟塔
　　降灵科

　　“喂喂，听说了吗？格温德林正收拾东西呢。说是要去远东之地。”

　　“诶？真的吗？那个‘格温德林’？”

　　“噗嗤、是因为连续三年课题毫无进展要逃跑了吗？”

　　“被矿石科降级已经够丢人的了、再这样下去，我看连降灵科也容不下她。”

　　走廊里，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小声地说着，时不时掩着嘴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而她们所议论的焦点，那个名为格温德林的少女，此时已经手提行李，正准备迈出降灵科的主楼。恰好在此时，有人挡在少女身前、阻止了她的脚步。

　　拦住格温德琳的，是个看起来二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男子黑色的长发笔直垂下，英俊的脸上带着十二万分不认同，颇为严厉地盯着少女。

　　“下午好。抱歉、我赶时间。“格温德林挤出一个算是礼节的生疏微笑，侧过身去打算绕开对方。

　　黑发男人不悦地眯起了眼。他冷哼了一身，迈开长腿向侧后方退了一步，正好再次挡在了少女的面前。

　　“……“格温德林叹了口气、只好抬起头与之对视。男子深黑的眼里写满了不认同与失望，她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男人看着她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劝服面前的少女。是该委婉的安抚？还是该严厉的指责。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认真地望着少女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以你的资质，连丝毫取胜的可能都没有。……不、或许连获选资格都不可能。”

　　——他所说的，是事实。
　　比起巧言令色的安抚，或是义正言辞的指责，男人此刻说出的事实反而更能使人产生怯意。

　　你不具有资格、并无这样的才能……

　　就算这残酷的事实会让眼前的少女受挫黯然，男人还是选择毫不留情地说了出来。有时候，说出真相往往需要更大勇气。而也是这样不容辩驳的事实、更能使人萌生退意。

　　然而，被对方下了这样糟糕评断的格温德林却表现的相当平静。她既不恼怒，也不反驳，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笑意。
　　格温德林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双眼，带着一副“那又如何”的表情，挑了挑眉。那双碧绿眼眸里盈满了绚烂的春之生机。这盈盈碧水所映射的光芒，几乎要将男子灼伤。

　　被那样的决绝所逼视，韦伯维尔维特终于低下头去，说出了妥协的字句。“我明白了。既然如此。请由我准备礼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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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伯维尔维特已经很久没看到格温德林露出刚才的表情了。大多数时间里，她和他任何一个学生一样，谦逊地请教问题，恭敬地提出质疑。她表现得和这个年龄段的少女并无不同。这让韦伯快要忘记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模样。

　　从日本回到英国后，韦伯成为了罪人。尽管严格来说，肯尼斯的失败并非韦伯的过错，但阿契波尔德家的没落却与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韦伯维尔维特偷走了自己导师的圣遗物，参加了圣杯战争。
　　……然后，被称为“天才”的肯尼斯在圣杯战争中去世了，而他活了下来。

　　——小偷。
　　这是韦伯维尔维特一辈子都无法洗刷的污名。

　　因而，说不上是出于何种动机，当他下定决心拜访阿契波尔德家，请求完成肯尼斯留下未尽的学术研究时，韦伯早已做好了被痛骂、被为难、或是被百般折辱的准备。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迎接他的，是刚刚继承了阿契博尔德家的幼女。
　　韦伯委婉地向她叙述了自己的请求，然后，在令人窒息的寂静里，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对方宛如早已猜透了他的来意般，黑色裙装包裹下的少女只是目光灼灼地、反反复复地上下审视着韦伯。就在韦伯快被那压抑的氛围迫至了坐立不安的极限、打算起身落荒而逃时，女孩开口了：“维尔维特……”
　　“若是以为这样就能赎罪的话……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在之后，格温德琳便力排众议、将肯尼斯未完成的研究通通托付给了韦伯。未满十岁的小女孩在家族议会时，面对诸多长老的围攻、说出了：“阿契博尔德的当家是我。这是最终决定、不再二议！”这样的话。

　　——回忆戛然而止。
　　想起刚才格温德琳那个和当时如出一辙的笑容。韦伯维尔维特苦笑着准备起礼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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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术、魔道的追究自古以来就伴随着金钱花费，假如不是拥有财富的人，就连穿过魔术师的大门也做不到。不过在二十世纪初的如今，这个问题多少得到了缓和。那是因为现代魔术作为第十二个学科得到了承认。
　　现代魔术是将近百年产生的魔术汇集起来，广泛而浅显地，作为更加一般性的魔术，以“便于使用”为目的的院系。不需要君主们作后盾也不需要他们的承认，自由地谈论和评价魔术，有时还会上载图片等等，简直就是顺应现代社会的新世代(New Age)们的领域。
　　“时钟塔的大门仅为积累了五个世代的家系打开”这条曾经的潜规则由于现代魔术科的成立而遭到瓦解。
　　如此一来，迄今一直藏身于街头的许多新人敲上了时钟塔的大门，魔术学院都市取回了全盛时期的繁华。
　　被称作新世代(New Age)最先发迹者的埃尔梅罗二世——韦伯维尔维特，他坐上了现代魔术系主任之位也可以说是时代的趋势吧。尽管就魔术师而言，韦伯的水平实在是非常一般。但是，作为讲师来说韦伯他的教学能力却出类拔萃，在发掘他人埋没的才能并加以锻炼的方面，算是时钟塔内的头一号人物。成为他的学生的魔术师，没有一个不是拿到【王冠Grand】阶位的。

　　“呵。”坐在机舱等待起飞的格温德琳单手支着脸，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
　　虽然年纪轻轻就取得了【Master】（大师）的阶位、离【Grand】（王冠）只有一步之遥。但她心底非常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前人余荫、祖上庇佑罢了。与此阶位相媲美的成果、她是一个都拿不出来。
　　由于曾经的姻亲——索菲亚利家的威势、降灵科的同窗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她进行冷嘲热讽。但埃尔梅罗丢了矿石科的位置是不争的事实，这就足够让那些人笑上好几年了。

　　——这样想着，格温德琳摊开左手、掌心向上，静静地审视了一番、然后握紧了拳头。
　　仅仅17条的魔术回路，是连平均都称不上的数量。

　　格温德琳既没有兄长肯尼斯那样的天赋，也不像韦伯那样拥有“才能”。之所以继承了家业，不过是因为魔术刻印的移植伴有排斥反应，会造成相当剧烈的痛楚，因而必须从小就开始逐步逐步地移植。在当年肯尼斯意外死亡的阿契波尔德家……格温德林是唯一适合的人选。

　　或许这是某种程度的幸运吧。并无才能的自己，获得了别人求而不得的瑰宝。
　　尽管格温德琳本人从不这样认为便是了。

　　虽然早已时隔多年，但只要一想起当初移植刻印的那段日子，格温德琳依然孩能感觉到那些刻印在隐隐作痛。而且，直到现在，排斥反应也依旧会时不时发作，仿佛是在提醒着——她并无与之相配的能力。

　　……就算如此，也想去那个地方。
　　想要……去到那里，想要遇见什么人、做些什么。

　　这种不知缘由的执着，在格温德琳的心里如野草般席卷疯长，烧不尽也拔不走，真是令人不快。

　　格温德琳放下手交叠在膝上，嘴角的弧度成了苦笑。飞机已经起飞，从窗口看去，伦敦成了小小的一角。
　　离抵达日本还有很久，先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吧。
　　她叹了口气，合上了眼。

　　＊＊＊

　　憎恶的眼神。
　　满含恶意的诅咒。
　　流下血泪的、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起先、那瑰丽的金色眼眸写满了不可思议与不敢置信。接着、鲜血污浊了那耀眼的瑰玉……拥有“光辉之貌”的英灵、堕为了形如恶鬼的存在。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那是，心愿被践踏、荣耀被玷污了的枪兵，临死前的悲鸣。

　　被那双金色凶瞳死死凝视着，格温德琳不安地翻了个身，皱眉忍受着噩梦的侵扰。
　　不知是何种缘故，从肯尼斯身上所移植得来的刻印，竟留存着上一代主人濒死前的记忆。

　　被子弹贯穿身体多处的疼痛在梦境里如此真实，5.56毫米口径突击步枪扫射时那摧枯拉朽的威力，连带着肯尼斯临死前的屈辱与不甘，紧紧扼住了少女的咽喉。
　　『求求你……杀了我……』

　　“——！”大汗淋漓的格温德琳从梦中惊醒，大概是已经太多次经历了同样的噩梦，她并没有像常人一般尖叫。少女很快平静下来，按耐下心中难以名状的情绪，她按亮了服务钮唤来空姐，点了一杯红酒用来宁神。窗外已经能隐约看见日本的轮廓、漆黑的汪洋里，那座小岛看起来并不大。星星点点的光芒散落其上，勾勒出它的现状。
　　格温德琳轻轻摇晃着酒杯、侧过头眺望了一会窗外的日本，便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后，她合上双目、耐心地等待着飞机降落。

　　＊＊＊
　　日本
　　冬木市

　　格温德琳对日本这个国家并无好感，对于冬木市更是怀有极为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她极不希望踏上这片令兄长殒命的土地。而另一方面，她又对于肯尼斯在此失败一事耿耿于怀。

　　来日本的决定几乎可以说得上心血来潮。说是行李，但格温德琳几乎什么都没有收拾，必要的魔术道具，几本秘术典籍，这些就是她全部的配备。
　　幸好她有韦伯维尔维特这样可靠的后援。一下飞机后，格温德琳便在机场的公用电话拨通了国际长途。
　　等待着电话接通的同时，百无聊赖的少女拨弄着电话线，偏着脑袋四下张望。

　　“正值冬木市灾难十周年纪念日，于冬木市中央公园举行了追悼仪式，伤者超过五百人，原因依旧不明的大灾难，在受灾地留下了……”
　　时值傍晚，机场的电视上正播送着冬木市新闻。格温德琳顺着声音看去，机场零星的旅客大多形色匆匆，无人为之停足驻留。唯有一名男子，静静站在距离电视大约三四步的位置。他双手插着裤袋，背影看起来华贵而孤高。

　　格温德琳正盯着对方的背影愣神，那男人已经转过身来，血红的眸子和少女相互对视。那眼神令格温德琳相当不快。明明自己的身影映在那男人的红瞳里，那男人的眼神却像是看着死物。又好像他什么都没有看，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能入得了他眼的事物。正当格温德琳蠢蠢欲动、想要坏心眼地做些什么来引起对方注意时，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晚上好。”

　　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女仆向格温德琳行了一个标准的问候礼。
　　说这女仆奇怪、是因为她的肤色——那是一种人类所不具有的光泽，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更不是黄种人的颜色、而是金属所独有的银色。
　　这位名为特里姆玛乌的水银女仆，据说是这业界中数一数二的自动人偶。

　　“……”格温德琳放下了手中的电话、惊讶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尽管韦伯关于月灵髓液的研究是她本人亲自颌首同意的，但就这样在时钟塔外的大庭广众下使用还是第一次。
　　格温德琳再三确认着女仆身上具有欺瞒隐藏效果的【伪装】魔术、很不放心地加上了一个【隐匿】的术式。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地带着这个移动礼装参加【圣杯战争】简直是向所有魔术师在宣告“我在这里、来打我呀”。

　　水银女仆倒是丝毫不觉困扰。她一边提起格温德琳的行李，一边恭敬地说道：“据点已经为您安排完毕。小姐请随我来。”
　　格温德琳盯着特里姆玛乌又看了几眼、皱着眉地又加了一个【混淆】的术式。这才想起来回头寻找刚才那个目中无人的讨厌男人。可对方早就消失了。格温德琳歪过头扯了下嘴角，便放下了这件事，跟着水银女仆离开了机场。

《[HP]猫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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