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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渐渐西去,麦场地里的喧闹声渐渐消迹,人也慢慢散去,剩下少许也是神色匆匆,忙于将活计收尾。只有麦垛旁并排睡着的三个孩童脸上时而悠然自得,时而兴致匆匆,并不因天色渐晚而烦忧,只一心沉浸在那变幻多姿的梦乡之中。
当夜中的月光洒向整个大地,一名温婉却略显疲惫的年轻妇人方才把他们依次轻放入架子车中,拉车的是一名爽朗健壮的男子,等另几名男女将麦场地里零星的碎活收拾完毕,才一兵回去。归途中,需要压低声音却仍谈性不减的几人没有注意到,三个孩子中正中的那名女孩有一瞬面容却似极端痛苦,不过又渐渐放松。
很快到了自己胡同的几名男女分别抱走了女孩旁边的两名男童各自归家,只剩下那年轻妇女和男子拉着车子拐入一家正房三间和一个门楼①都还是茅草搭建的院子中。亮灯,一阵窸窸窣窣,灭灯,整个村子在银白的月光照耀中越发静谧。半晌,却又听见西间里一声轻响,好奇的月光透过窗棱闯入其中,只见靠窗的小床上刚才还十分贪睡的女孩已经坐起,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几分疑惑、几分呆傻。
李云兰思索了一会,眼里仍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来来回回将自己所在的小房间打量了很多遍,才敢相信自己真的是在记忆中熟悉的小房间中。李云兰清楚地意识到她并没有在梦中也肯定不是幻觉,只是前一瞬她还呆在将要失事的飞机上并将遗书写好了,下一刻就出现在似曾相识的房间内呢,将双手抬了抬,好像自己还小了不止一号。
莫非这就所谓的重生,李云兰惊奇于自己好像并没有太多的惊讶或是欣喜,只是有些淡淡的喜悦,命运意外的馈赠总不至于让事情变得更坏。前世的自己并没有太多遗憾不至于心心念念要将生命重来,但当生命意外结束,那重来一次就让人分外惊喜了。只是心头还留有几分伤感,不知前世当父母听到自己失事的消息会有多伤心,幸好还有些遗产和那份巨额意外保险应该让二老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了,想必他们也会应该会看顾二老吧,还有那宽厚的好男人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姑娘了,李云兰想想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在眼不见为净,也愿有人能将他从伤心的境遇里早点拉出来。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李云兰叹了口气,想要把往事都轻轻放下,只是脑子里关于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已知的、未知的全都在翻滚闹腾,想要挣脱出来似的。李云兰有些烦闷也有些困倦的躺下,毕竟还是个孩子的身体,辗转反复了半响,竟也渐渐睡下了。
早起一睁眼,李云兰就发现太阳已经穿过窗户照到了大半个床,明媚的阳光让心情豁然开朗,生命已经重来还有什么不可能,我的未来我创造。想到这李云兰兴冲冲的从床上跳起来,整了整身上因昨晚翻滚而被蹂躏的有些皱了的紫色印花小裙,才边喊:“妈,我饿了,我要吃饭”边冲出房间,小时候李云兰一向都是这么来的。
等从西屋中冲出来,李云兰才发现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无人答语。仿佛某个约定的时刻来临,院子里槐树上、榆树上、香椿树上、柿子树上同时响起那卖力的蝉鸣声。听到这声音,再看到绑在墙上一把把零散的麦穗,林云兰约摸②着现在大概是农忙时节。再回头瞧了瞧,堂屋正中的桌子上可不是正用竹篾笼着几个馍、一盆菜和一碗汤,应是忙于下地的父母给留下的。肚子因饥饿而响起的咕咕声使李云兰放弃再多想什么,也不再顾及什么餐桌礼仪,好一阵狼吞虎咽后快速结束了自己的早餐。
吃完一顿味道尽管有些寡淡---因为只放了几滴油和一些盐,但绝对绿色安全的早饭后。李云兰干净利落的将碗盆洗刷干净,毕竟有过几年家庭主妇和单身生活,干起家务就一个字“赞”。再看看因为大约几天没整理而有些脏乱的屋子和院子,李云兰挽起袖子就准备大干一场。只是还没等李云兰找到笤帚和水盆,“兰兰,赶紧出来吧”,整齐的二重奏酒从院墙外传来。李云兰才恍惚记起似乎小时候自己一放下碗就会冲出去找他们玩,即便是玩泥巴一整天也不会觉得厌烦。这时三人都还年幼懵懂,谁也没想到压根也不会去想,亲密无间的三人会在将来发生那么多是是非非。
李云兰稍耽于思绪,暂时没顾及回答,刚一回过神来就听见“哐、哐”两声大门被撞
击的声音。一个小胖墩和一个瘦麻杆一阵风的冲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大懒猪兰兰,快点起床了。”可不正是孩童时期的左霖和谢傅么,看到现在如此身形,儿时的记忆仿佛又重新被灌回了脑子里,过往的爱恨纠缠如清风般消散在空气里。
两人一冲进院里也瞧见站在堂屋门口的李云兰,猛一个急刹车停住了冲向西屋的脚
步,愣了一下,看上去两人都有点失望。刘浪也不等站稳就有点埋怨的问道:“兰兰,你都起来了,刚才喊你你怎么不回答呢?”。也不等李兰回答,刘浪又接着炫耀的晃了晃手中的汽水瓶子:“看,咱们今个带的蚂蚱可以装在里面”。
李云兰翻翻白眼、无语望天:“尼玛长大的孩子伤不起啊,谁会喜欢这么幼稚的游戏啊。”看着那两双亮晶晶一闪一闪仿若在说“走嘛走嘛,一起去玩吧”,萌的李云兰差点心一软就答应了,不过最终还是硬气心肠拒绝了。开玩笑,现在自己可做不到疯疯癫癫玩半天后再坐等忙碌完的父母给自己烧饭。在李云兰再三拒绝一块出去玩后,两人才失望着离去,临出门还回头瞧了瞧,看她又没改变主意。
李云兰打了盆水,拿了抹布先檫起桌椅板凳。前世的自己从小就像现在一样和左霖、谢傅关系特别好,与左霖关系尤其好,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与谢傅走到了一起。才慢慢疏远了和左霖的关系。在于谢傅分开后,重逢后左霖在说起年少时两个朋友同时疏离自己时仍带着几分伤怀。前世李云兰在过世前,正准备和左霖结婚,难道上天让自己回来,就是让自己玩正太养成游戏。
不过对孩子都能下手的人,九成九以上绝对是人渣。反正李云兰觉得自己看着现在左霖幼稚的样子那是绝对下不去手的。等李云兰回过神来,院子已经扫的差不多了,将污水洒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后。已经出了一身汗的李云兰胡乱擦了擦身子,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一会才开始准备午饭。
冯淑娥匆匆赶回家竟发现原本认为还应在外面疯玩的女儿,正站在小板凳上将锅里的面条往装大半凉水的盆里捞,唬的她赶忙急走到灶台边接过了捞面条的笊篱和筷子,唯恐这从没做过饭的小懒妮出了什么意外。等情绪稳定下来才发现这饭已经做好了,虽然是最简单的哨子面。
接下来的日子里,冯淑娥和李振这对父母慢慢的发现自己女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应该说是把自己身上的缺点都改掉了。虽然不知是为什么,但这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过没多久,李爸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太听话的孩子也愁人啊。李月兰很好的贯彻了宅女思想,非必要绝不走出家门,在她将家中的藏书都看完之后,就开始卖萌撒泼要去上学。
李振有点发愁的瞅着自己六岁的女儿,人家孩子都是哭着闹着不去上学,这还没到年龄这么就急着上学呢?不过想想这一段时间女儿那安静乖巧的摸样,李振怎么也不忍拒绝,还是托人送她进学校吧。
父亲虽然答应了李云兰上学的事,不过现在暑假刚刚到来,整天颇觉无所事事。幸好左霖、谢傅这俩熊孩子,一听李云兰要上学也吵着要去。李云兰表面平静实则暗喜的接受了他们俩的学前教育任务。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将这两个成了精的猴子按进书本里,可算的上成绩斐然。不过也不奇怪,左霖和谢傅都是聪明孩子,上一世两人最后都是名牌大学毕业尤其是左霖最后上到博士成了一名大学教授,只有李云兰自己考上了不怎么样的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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