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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姚妩歆拨通言小左的手机。
和大多数时候一样， “嘟”了两声，对方就接了起来：“喂，姚姚？”
有人正把大大的写字板举在姚妩歆面前，她照着上面那段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咳咳！小左啊，那个……”
旁边几个人拼命点着写字板上括号里的几个字：语调温柔，含羞带怯！
她只好迅速进入表演状态，连表情都变成娇娇怯怯的了：“有一句话，我想对你说很久了，可是……虽然是很简单的三个字，可我、我……”
她听见言小左倒抽了一口冷气，声音突然微微颤抖起来：“姚姚，这话该我先说！姚姚，这三个字我也想对你说很久了，终于……总算……姚姚，我爱你！”
姚妩歆张口结舌，举着手机瞬间定格。
那几个不明就里的人还在张牙舞爪地对她拼命打手势，让她接着把写字板上的话念完。
与此同时，手机那边的声音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终于耐不住等待，小心而又急切地催问道：“姚姚？”
姚妩歆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木木地重新发声：“那什么……小左，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我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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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钟，离校前最后的疯狂终于告罄，姚妩歆从毕业生俱乐部回到宿舍楼下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言小左。
她困得有些反应迟钝，还是言小左迎过来招呼的她：“拱了一晚上的猪？十局里有八局猪都是你？电话打到最后都没人可打了？”
他问一句，姚妩歆就愣愣地点一下头，最后一下点完，头上就挨了他一掌：“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这一掌倒是把她拍清醒了些，于是开口反问：“你呢？今晚上又真心话大冒险了吧？怎么那么巧？刚要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正好我就打过去了？”
言小左脸上怒气一盛，作势又要打她。她这回反应敏捷地一偏头避了开去，他便收回手，插到裤袋里，扬起脑袋望向别处：“你真觉得会有这么巧的事？你怎么不问问我那句话如果只是大冒险的话，怎么会这个点儿大老远跑这儿来等你？”
……对哦……
言小左的学校跟这儿隔得可不近，大半夜不堵车的时候打车都得四十分钟呐。
姚妩歆揉揉脑袋，她一头短短的细毛，倒是怎么揉都还是有型：“啊？什么意思？”
她指着言小左，嘴巴张成O型：“你、你你你……难道你还真喜欢我？”
言小左火冒得更高，蹿到顶上却又突然泻了下来。
他满脸无奈地低头看她，表情陡然柔和得几许陌生：“姚姚，我刚才说的是——我爱你！”
姚妩歆本能地侧身往后小跳一步，摆出个夸张滑稽的防卫姿势：“不是吧老大？愚人节过去很久了！喂，喂喂喂，醒醒醒醒！”她又跳回他跟前，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拼命晃，“梦游不是病，咱们不歧视你哈！那个……咳咳！是人都会做春梦哈，不过你这个yy对象中居然还有一个我……嘿嘿，这我倒真没想到哈……我是说，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啊！其实也正常啦是不是……”
“姚妩歆！”言小左忍无可忍，终于打断她，“我很清醒，我没喝酒，没睡着，更没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我接了你的电话，脑子一热对你表了白，然后大半夜跑过来等半天是为了听你的答复的，你给我严肃点儿！”
姚妩歆这回彻底失语了。
她张着一双惊讶的大眼睛瞪了言小左半天，才慢吞吞地又说了一句话：“原来是我在做春梦啊……我的yy对象居然是言小左……”
言小左气极，一伸手把她狠狠拽到胸前，一低头就重重地咬在了她的嘴唇上，听见她惊叫了一声，才恨恨地放开，怒瞪着她：“姚妩歆，我真服了你了！以前我说你是人家给你送玫瑰你都不知道人家是喜欢你，现在才发现我还是太低估你了，你居然连人家当面亲口对你说我爱你你都不知道人家是爱你！那现在知道了吗？”
想了想，他又懊恼地挠挠头：“我看你八成还是不知道吧？我这都不是第一次吻你了……”
他苦笑着放开她：“姚姚，那次在火车上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不记得？”
那次在火车上发生了什么事？
姚妩歆记得。
那时他们俩还在上大四，寒假结束的时候照旧一起坐火车回学校。晚上卧铺车厢里快要熄灯了，言小左让姚妩歆先去洗漱，姚妩歆从水房回来的时候，听见乘警在说：“晚上要注意安全，请把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都放在枕头下。这小伙子，你是大学生吧？英语应该不错？能不能替我跟这老外说一声？”
姚妩歆走过去，发现乘警那句话是跟言小左说的。
言小左有些尴尬，瞥了她一眼，却不敢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了。
乘警道了谢就走了。
姚妩歆忍着笑走过去，言小左连忙拉住她：“喂，替我说说？”
她才不呢，俩人不一起上英语课已经很久了，难得的看他笑话的机会啊！
于是她作世态炎凉状，自顾自收拾东西、脱鞋上床：“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关我什么事啊？去去去，赶快说去！不然人外国友人大半夜丢了什么洋东西，谁负得起这责任啊？”
言小左大为作难。他英语从来都不好，这回可真是赶鸭子上架了。
眼看姚妩歆是铁了心不会给他帮忙的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妥协一步：“那……枕头怎么说来着？”
姚妩歆一听，更有兴致了，成心想看看他在单词都认不全的情况下该怎么表达清楚这句话。
就在他们俩这边拉拉扯扯搅不清楚的时候，对面中铺那老外兀自举着本书，戴着耳机也不知是正看得入迷还是听得起劲。
言小左郁怒不已地眼睁睁看着姚妩歆这个不仗义的家伙竟然真的不管不顾就躺下去了，只得敲敲那老外的床栏杆，发音僵硬地说道：“Hi! The police said…”
他刚说了个开头，姚妩歆就蒙着被子笑抽了过去，也不知道笑的什么。
言小左被她这么一笑，更紧张了，索性退回来坐在她的床沿上，把手伸到被子里悄悄拧住她的胳膊，直疼得她有苦说不出，倒是消停了些。
他胀红着脸继续磕磕绊绊地说：“See, this is my girlfriend. She is very precious. When you go to sleep, please do this.”
说着，他拿起自己的枕头，一下子压在了姚妩歆的头上。
姚妩歆这回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忙推开他的手和枕头。就这样那老外居然都听懂了，连连点头，道着谢摘下耳机把mp4压在了自己的枕头下。
言小左大为满意，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就是这么几句话的工夫，灯突然熄了，整个车厢陷入一片黑暗。
好在外面刚刚经过一个小站，有红色的灯光一下一下飞快地撞进来。
姚妩歆笑得直揉肚子，又不敢叫出来吵到别人，只好闷声闷气地龇牙咧嘴。
言小左气鼓鼓地瞪着她，满脸都是丢人之后的困窘。
然后，他忽然倾身一伏，把嘴唇重重地压在她的嘴上。
姚妩歆惊呆了，刚才带动全身的疯笑戛然而止。
言小左抬起身来，咬牙切齿地低喝：“看你还笑！”
——这件事，姚妩歆记得，所以她点了点头。
言小左郁闷地问：“那我都那样了，你怎么就不知道我喜欢你？你怎么就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姚妩歆委屈。要说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那也不仅仅是她吧？那一吻之后，第二天两个人再打照面，都是一切如常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啊。
于是姚妩歆实话实说：“我以为你是以为我喜欢你才那样的，我怕给你压力啊。既然是你以为我喜欢你，那我不要你负责不就等于没事了吗？”
言小左突然泄了气，笑了一声，重新坐回台阶上：“我没以为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韩霈。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终于改主意了呢。”
姚妩歆大吃一惊，连忙挨着他坐下来：“啊？你、你知道我喜欢韩霈啊？你怎么知道的？有这么明显吗？那他……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不对……”她说到这里，又沮丧地抓了抓头发，“他恐怕连我是谁都没印象呢……”
言小左看着她又着急又紧张的样子，无奈地又是一声苦笑：“别人看没看出来我不知道，反正我知道。我知道你当初是因为韩霈才来接近我的。”
姚妩歆咬了咬嘴唇，又咬了咬嘴唇，然后低声下气地说了一句：“那个……对不起啊！”
说罢，她又昂首挺胸地赌咒发誓：“小左，那只是我的初衷罢了，后来我是真把你当成了最好最好的朋友，真的！”
言小左仍是苦笑：“我知道。最好最好的朋友，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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