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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
九月,正是西北风劲,从漠北吹来的风,虽然经过山顶的树林,但仍难免有些干涩。只是在这阴山之巅,却有两个少年不顾秋风凛冽,各持木制刀剑,互相拆解着对方的招数。只见持刀的少年刀法犀利,每一刀都是大开大合,兼之轻功也甚是了得,一路急攻下去,竟毫不防守。而与他对战的持剑少年虽多是守势,但是步法不乱,每每对方快刀攻来,不是堪堪躲开便是用剑磕开那快刀,偶尔回击,却分毫不弱。
“红儿,刃儿。今天练的怎么样啊?”在两人依旧不断攻守的时候,一位青衣人飘然而至,随手阻断了不断交错的刀剑。这青衣人年纪约有四十,身材不算高大,一张国字脸英气十足,只是两鬓却很是斑白,笑盈盈的问向这两位少年。
“师父。”两个少年将刀剑收了,神色恭敬,各自拜了下来。
“都说过多少次了,不必叫我师父,叫我华先生就行。”这华先生衣袖未及两个少年,却将两个少年扶起,随后接着问道:“你们两人今日拆招感觉如何?”
两个少年互看一眼,其中一位圆脸白肤的少年走出一步,“师父,我感觉师弟的刀越来越快,破绽也越来越少,我现在只能等待时机方可破开他的攻势。”
“再来!”一旁的方脸少年视乎对师兄的说法并不满意,但却并未多说,只是直直的看着师兄,面带杀气。
华先生微微一笑,“看来你们真的是悟出了月明剑和云华刀的真谛。红儿的月明剑剑本无招,以守待功,其真谛是意在剑先,先要看破对手招式,再以剑意攻其之弱。此剑唯一的要求就是大智大忍。大智者,可立观敌之弱;大忍者,可久待敌红怠。”华先生看着黑脸少年又道:“刃儿的云华刀刀意明了,说白了就是杀意,杀意一出刀便毅然挥出,其真谛在于刀在意先,当意识到敌人的弱处时,到已然挥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只是刃儿的气度仍需磨练,刀虽快,气度却不够,刀便很难大开大合。”
“徒儿记下了!”那圆脸少年双手抱拳,向华先生鞠了一躬。而在旁的方脸少年却只哼了一声,淡淡的说了一字:“是。”
是夜,阴山数目虽多,视线却依旧开阔。天空无云,繁星点点,偶尔一尾流星划过,快得却让人觉得眼花。
白天的两个少年恰好因为白天师父讲剑,都睡不着,各自穿上外衫,同去山顶半卧观星领悟师父今日所讲之武道。
忽的圆脸少年似有所悟,径自站起,右手持剑,舞起剑来。方脸少年卧地观之,少顷,鼻间一哼,竟忽的站起,持刀想圆脸少年攻去。圆脸少年被这招偷袭吓了一跳,换忙向后退去,待得退开这一刀,旋即双脚站定,持剑待攻,正是月明剑。方脸少年也不吱声,又是一记快刀劈来,脚下步法飘忽,轻功竟也不弱。
不见乌云蔽日,正是月明星稀。两个少年你来我往,却在这九月的星空下,拆起招来。
两旁的树木向后掠过,身后的杀声仍然听得见:“交出令牌可饶你们一死,否则祸及满门。”父亲被囚禁了,自己却逃了出来,路上刘伯伯死了,吴叔叔也死了,王叔叔和金叔叔留了在后面,大概也死了。管家爷爷就这样带着我向前疾奔,是不是我们也会死?
阴山林间,一位老者拉着一位小女孩急急奔走,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在隐隐的火光照耀下,只见这小女孩约有十四五岁,服装华丽皮肤白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上泪痕尚未风干,朱唇贝齿,琼鼻娇小,模样甚是可爱。只是长时间奔跑,脸颊不免有些嫣红,明眸之中却是惊惧。
老者无力,少女尚幼,又怎能跑的过训练有素的洪武士兵?虽然这次追捕的只是一支小方队。但是这足够了。
少顷,这队士兵已将那一老一少包围。其中跨出一人,大概就是这队士兵的头目,说道:“公主何必惊慌,属下只是奉命办事,王爷他至今也是安好。只望公主交出令牌,不要伤了齐燕两家的和气。”
那少女犹豫了一下,将右手伸入怀中,摸得一块玉质令牌,直欲交出。这是那在旁老者突然喊道:“公主不可!你若是交了,你和王爷的命就没了!”那头目一听计谋被识破,忽地拔出腰刀,向那老者砍去。刀入肩膀,那老者却死命将刀抱住。
“公主快跑!”
那头目这时依然气急败坏,将刀抽出,一刀将老者的头颅砍下。
少女何时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啊!”的一声尖叫,双腿竟软了下来,坐在地上呜呜哭泣。
那头目看这时已不必客气,将刀还入鞘中,双手直向那少女怀中伸去。
出刀,斩手,入鞘,三招只在瞬间完成。虽是木刀,却仍将那头目的手背砍得鲜血淋漓。
“滚!”
不知从何时来的一位少年,一袭黑衣,背对着那一队士兵,瘦削的身影牢牢将少女护住。虽说是背对着士兵,但是模样却被那少女看了个清楚,只见这少年十五六岁,剑眉虎目,阔鼻海口,虽说五官粗大,却是一派凛然。加之眉头紧锁,目光冷漠,那股气质竟极是肃杀。
“你是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女孩是朝廷钦犯,我等正要将其拿获。你现在速速离去可饶你一死。”话虽这么说,可是刚才的一刀还是令这头目不敢上前半步。
“滚!”还是一个滚字,不但如此,这少年还将木刀插入腰带,显然是毫不在乎那头目刚才的话。
“兄弟们,这小子会些功夫,大家一起上。”那头目寻思着如果无法交差上头的惩罚将会令自己更惨,而且看这少年身影不过是个孩子。不由叫着手下,准备群起而攻之。
“且慢。”这时从士兵队伍后方也莫名出现一个少年。这少年一身白衣,年岁也与黑衣少年相仿,圆脸长发,浓眉凤眼,英气十足。他缓缓从士兵丛中走过,径直向先前那黑衣少年走去,一路上步法轻盈,竟未碰到一人。待走到黑衣少年身旁时,拍了拍黑衣少年的肩膀。黑衣少年仍未回头,只是冷哼一声。
原来正是山顶拆招的两位少年来了。两人原本在比试,突然黑衣少年不战而逃,向山下冲去,白衣少年见黑衣少年飞奔而去,却是一愣,不过却也追去。待跑的近了,也听到了山腰的叫喊声。之后便出现在这里。
那士兵头目接二连三的别人打扰抓捕大事,气急败坏的问道:“你又是谁?不想死快快滚开,别影响老子抓人。”
“在下阴山华先生门下,与我师弟见到几位似乎在欺侮这少女,于是便来看看。我师弟脾气暴躁,不小心伤了官爷,在下在这给您赔不是了。”说着看看那黑衣少年,看来这黑衣少年便是他的师弟。“几位官差,依在下来看,这少女与人无害,几位已然格杀一位老者,不如放这少女一条生路。”这几句话说的极为谦逊,也给足了那头目面子,可见涵养之好。
“不行,这女子乃是朝廷钦犯,岂是说放就放!你们快快闪开,要不连你们也抓了。”可见刚才那黑衣少年一刀的威力,至今震慑着这头目。可是上头的恐怖更是令其不敢舍弃这女孩和这女孩所持的东西。
“废话!”黑衣少年这是回过头来,刹那间便到得头目面前,抽刀,正砍在那头目的金属头盔上,只震得那头目头晕眼花,大叫不止。
“杀,杀了他们!”众士兵听到号令便一起冲了上去。
白衣少年轻声叹了一口气,冲着少女一笑,一个闪身,也冲将上去。
黑影如风,凌厉肃杀。白影如云,洒脱飘逸。虽是木刀木剑,但是所过之处士兵皆重伤倒地。这时,只剩下那个头目站在人群之间,怔怔无语。
“官爷还是走吧,这女孩虽是几位要抓之人,但是今日被我们撞见,却不可袖手旁观。无论她犯过什么错,今后她定会改正,我们也会严加看管,请官爷放心。”白衣少年一直谦谨,便是在必胜的情形下也未将对方逼上绝路。
“你们狠,今天我们认栽,小子你敢留下姓名吗?来日我会让你们明白后悔两个字怎么写!”那头目恶狠狠的瞪着这两个少年,却是不敢再动手,只盼对方留下姓名,然后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在下阴山华先生门下,姓殇单名一个红字。我师弟姓冷,名刃。官爷请便吧。”殇红说完,便转过身去回头看向少女,似乎想看出这名钦犯到底犯过什么大案。少女见他目光如电,径自羞涩的低下了头。
却不说那头目带着一队残兵离开,只道黑衣白衣两位少年带着这少女回到了山顶的住所。殇红见师父的屋子灯光尚未熄灭,便上前叩门。
“进!”
之后三人进得屋子,见屋内灯火摇曳,华先生站立在桌旁,飞快的写着什么。
殇红上前一步,道:“师父,我和师弟在山顶练武之时听得山腰有厮杀之声,之后便擅自救得这少女,望师父责罚。只是我看这少女并非大凶大恶之徒,那些官兵却是穷凶恶及之辈。”
“我知道了,我只是不知这少女究竟是谁,竟惹得官兵来追。小姑娘,别怕,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华先生头未抬起,还在那写着什么。
那少女见这三人救下自己性命,显然不是什么恶人,便要说出,可是想想事情经过,又掉下泪来。
“求先生救救我父王,它被四伯囚禁了。”
“你父王是谁?你四伯又是谁?”
“我父王是当今齐王朱榑,我四伯是燕王朱棣,我叫朱允姝。”
当华先生听到这句话时,笔尖一抖,直直看向少女。半晌,忽道:“红儿,刃儿,快些收拾行李,我们今夜便快走。”
那殇红,冷刃听得师父说得急促,纷纷奔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半盏茶时间不到,便已收拾完毕,俩人回到师父门前。只见华先生也已收拾完毕,身旁站着朱允姝。
“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华先生语气匆忙,似乎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好个华先生,好伶俐的两个徒弟,只是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院外一个声音飘忽,显然华先生预料的事已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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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8年,明军进攻大都,元惠宗向北撤,到达上都,后转至应昌。并两次组织元军反攻,未成。1370年5月28日,元惠宗病逝于应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