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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阱
“夜晚的工作很辛苦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林夕正将客人点的红酒摆放至托盘上,闻言也只淡淡地笑了笑,“谈不上辛苦,只要能赚到钱,可以偿还母亲欠下的赌债就好了。”
“就算还完你家的债务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这混乱的金幕。”带有鼓动和诱惑的声音,“我听说,今天店里会来贵客,你要不去试试,毕竟你有足够的资本,如果对方愿意带你前往帝国或者联邦,那你就赚到了。”
“不用了。”林夕淡淡地笑了笑,“我更希望,找到属于我的,灵魂契合的另一半。”她一边说着,双手稳稳地端着托盘往包间走。
精心装点的红酒,被重复饰演的台词,林夕脸上挂着甜美空洞的笑容,巧妙避开走廊上的客人并不规矩的双手,她微微偏了头,听到耳边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于是那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笑容假面,顷刻间填充进了灵魂,她的眼睛极轻地愉悦地微微眯起,双脚轻点,像是不慎撞到对方身上,被打开的红酒顿时损毁了一件看似昂贵的衬衫。
“喂!”
湿润的黏腻和眼前的美色,让愤怒流俗于表面,在心疼得擦拭两遍后,审视的目光落在了林夕身上,“喂,我这衬衫可是从联邦流进的高级货,你要怎么赔我。”
尽力保全红酒没有摔落的林夕惶恐地道歉,像是被步步紧逼的绵羊,柔弱无力地献祭,祈求着狼群的利齿不要落下,“我、我会赔的,请、请给我一点时间?”
她挣扎着想要爬出这个陷阱,却只不过被轻轻一推就又跌入了井底,“一百万星币。”
“一百万?”像是被这个荒谬的数字压垮,林夕身体轻轻颤抖起来,脸上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容,“客人,你是在开玩笑吧?”
托盘上人工酿造的精美红酒被对方轻飘飘拿起,又接连从对方手中滑落,“你打碎这么多瓶酒,一百万也算少的。”
垂涎的目光宛若带着勾子从她身上刮过,“没钱的话,用你自己来抵吧,我不仅会付酒钱,另外算你一晚上一万星币怎么样?”
林夕还在颤抖着,却抬起头飞快看了对方一眼,泪水将眼尾侵染得绯红,像是一只灵动的狐狸一般,勾得对方愣神片刻,也就是这片刻,她跌跌撞撞往走廊深处跑去。
眼前的回廊如同迷宫一般来回曲折回旋,林夕恍如慌不择路地慌忙逃窜,时不时观察身后的人是否紧紧咬住她的步伐,直到——
在一个转弯中猛然撞向来人。
“对不起、对不起。”林夕仓皇地扶住对方,在被追逐的恐慌中,眼泪盈满眼眶,只是却并没有掉出来,直到此刻,她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猎人,无路可逃的绝望蔓延,一粒萤光才坠坠而下。
“这么莽撞,冲撞了贵客。”落后一步的罗广这才来得及上前一步,薅开林夕。
被接连拦下,林夕只得眼睁睁看着刚才那个客人逼近,“还跑什么,跟你们老板道歉,然后跟我回去商量赔款的事。”
“赔款?”罗广有些诧异地看向林夕。
“是他讹诈,自己摔碎了酒瓶,讹诈我一百万星币,要我卖身赔他。”林夕往罗广身后躲了躲,像是寻求庇护般,“老板,你知道的,我只是想、”说到这里,她声音有些哽咽,低下头看不清表情,“为了偿还我母亲的债,可是你说过,只要我不想,就会给我庇护的。”她说着,抬起了头,眼里满是希冀。
“我是这么说过没错。”迎着林夕的目光,罗广微微笑了起来,一字一句,“但是,既然你损坏了客人的酒,总应该好好商量赔偿问题。”
说完,他微微后退一步,得到他的示意,客人再也不顾忌地上前拉着林夕往空房间走。
罗广看着两人的背影,一边用眼角余光注视着身旁的人。
眼见两人拉扯的身影,罗广忽然笑了起来,“白少爷,你刚才说,我不了解gambing,所以没兴趣和我做生意,不过现在我倒是想和你赌一把。”
听到赌字,白立稍微有了点精神,不过依旧兴致淡淡,“我说过,没兴趣和你做生意,也没兴趣和你赌。”
罗广却好似没听见一般继续道,“我们就赌,林夕会不会逃。”
“背负着的高额债务,又债上加债,辛辛苦苦打工也补不上的骷髅,眼下这个客人虽然有点恶劣,不过人倒算一表人才,还算有点小钱,所以她面前的到底是苦海还是安乐窝呢?白少爷,这个赌博有趣吗?”
白立没有说话,几乎不想再看这注定的答案,抬脚就要走,却忽然听见走廊深处响起的嚎叫。
“啊——”
两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林夕收回踹出去的脚,趁机将对方推搡在地,跌跌撞撞往反方向跑走。
“哎呀,”罗广状似惋惜地叹了一声,“真可惜,结局真是来得出乎意料,让人意犹未尽。”他看向眸光微动的白立,心下却真的对林夕叹服起来,只是面上依旧满是兴味,“既然刚才的赌局作废,那我重新设个赌局好了,我们接下来赌——”
“林夕会不会爱上你。”
“以白少爷在金幕的两个月为限。”
在廊道里这么久,白立始终兴致缺缺,未曾正眼看罗广一眼,而此刻,他终于露出了今晚上第一个笑容,指腹摸索过袖口,吝啬地给出一个字。
“好。”
还在逃跑的林夕并不知道两人的交谈,在追逐者撕开她的衣服,她眼角的泪水绝望滚落之时,身上忽然一空,紧接着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件深灰色的风衣,带着淡淡的话梅烟草味。
林夕看着被保镖拉开后对方狼狈离开的身影,眼前忽然出现一张手帕,在她茫然的眼神中,甚至更近地往面前递了递。
顺着这张手帕,和握住手帕骨节分明的手,到手腕上璀璨的腕表、昂贵丝滑的衬衫,再往上,是一张俊美的面容,是她刚才在走廊时不慎撞见的面容。
似乎是见她迟迟没有动静,对方收回手帕的动作这才让她如梦方醒,即使刚才情绪大起大落,身体早已经没了一丝力气,她却依旧咬牙站起身,诚恳地向白立道歉,双眼清明,没有一丝其他的情愫。
罗广忍住笑,看好戏似地看向白立,白立却并不觉挑衅,反而是再次被拉高了兴致。
林夕好似不懂两人间的眉眼官司,又转身向罗广道歉,并承诺一定会还上摔碎价值一百万星币的酒钱。
“还钱?不,不用还了。”
罗广看向林夕轻轻一笑,“白少爷已经替你还了,换句话说,你现在的债主是白少爷。”
“白少爷?”林夕裹紧身上的风衣,有些警惕地看向白立。
被这样戒备地看着,白立面上一哂,“我对女色没那么大的兴趣,罗广说你会通用语,这两个月你做我的私人助理,这一百万当我雇佣你的费用,我想,你应该不会吃亏吧。”他说着,一边向林夕伸出手。
在林夕茫然的眼神里,他不得不提醒,“你的手机。”
“我没有手机。”林夕这话说得小声极了。
白立本来想把定位给林夕,此刻触了冷,本就因一时兴起而来的赌兴也有些冷却了。
“明早十点,夜之丽。”
说完他就在保镖地簇拥下离开了,甚至没再问林夕愿不愿意,毕竟一百万对他来讲不过是小钱,就当为今晚的兴致买单也无不可。
透过透明的窗,林夕向往地看向对方离开的背影,神情莫测。
眼见白立离开,罗广立刻拉着林夕到就近而空房间里,面色急切,“你究竟怎么想的。”
林夕脱掉身上的风衣,怡然坐下,“两瓶加了红墨的白水换一百万,老板,你赚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罗广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女人,“我是说,白少爷。”
“挺帅的。”林夕品了一口桌上摆的普通餐酒,有些嫌弃地皱眉。
“我是说你的那个计划,现在见到白少爷,你对你的计划还有信心吗?你知道的,一百万对我来讲不过是小钱,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你当时的承诺。”
“我当然知道。”林夕放下手中的酒,正色道,“我给出的承诺从来不假,况且你知道我的目标,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你可是我的重要助力。”
再一次确认承诺的罗广这才放心地离开,眼看房门合上,林夕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端起桌上品质一般的餐酒优雅地喝了一口,“我的承诺当然从不做虚,可是,肉鸡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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