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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01
夜晚的风冷入骨髓,如同一只大手缠上了殷念,冷汗自她那娇巧的额头渗出,她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
殷念做了一个噩梦。
梦中黑影没有任何实体,又似无处不在,尤其是那双暗中的双眼,带着湿黏、占欲,一点点将她钳制在梦境中,直至无法呼吸。
那种感觉又来了。
自从她出之后,她就一直被这种梦侵扰,每当她想要挣扎时,那双无形的手又像是给她自由,温柔的将她推出梦境。
“啊——”殷念烦躁的抓着头发,此时的她脸颊透着红,那双冷静的眸子中又全是懊恼。
果不其然,还没等两秒,一支脏兮兮的鞋子就朝着她的脸上招呼过来,母亲不耐烦的斥责:“大晚上吵什么吵,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觉!”
殷念蹑手蹑脚的从皱巴巴的床上将拖鞋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为母亲重新穿上。
她清楚现在不说话认错,要比解释一番没有用的东西要好。
之前她也曾解释过,母亲和周围的人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让她不要教坏了弟弟,若是再多说一句,就要将她送进大山喂狼。
见她不说话,母亲的气消了几分。
弟弟躲在母亲身后,古怪的看着殷念,紧紧地拉住母亲的衣角。
殷念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弟弟哇的哭出声来,那双肥硕的眼睛紧闭,小脸因为哭泣涨红:“妈妈,我怕!”
母亲一边拍着弟弟的背,一边瞪着殷念,她揪着殷念的耳朵,将她一下踹出门。
殷念忍着剧痛抬起头,就看到紧闭的大门,母亲的咒骂声还充斥在她的耳旁:“早知道就不应该生下你,每天就知道惹麻烦,有什么用!”
院外树上的落叶互相拍打传来簌簌声,殷念今天就穿了一身单薄的小衫,被冻的瑟瑟发抖。
她寻找到附近邻居藏的柴火堆,看着里面放满的落叶以及苞谷皮,她蜷缩在一起,打算在此睡一晚。
身旁的黑狗被拴着绳子同样蜷缩成一团,它凶煞的眸子中尽是绿光,正呲着尖锐的牙准备凶她。
殷念嘘了一声,这只狗就像是认出她一样,朝着她蹭了一下,主动将位置分出给她一部门。
“好狗,你要是叫了,我连这个家都没有了。”殷念摸了摸黑狗头,哪怕周围寂静的可怕,殷念的眼中都没有一丝胆怯,全然是对这只小狗能够陪伴她的喜欢。
她用树叶将自己和大黑狗掩盖,一人一狗十分滑稽。
殷念借着黑狗的温度终于不是那么寒冷,她慢慢地合上眼,小鸡啄米一般的进入梦乡。
“叮叮——”敲着铃铛的声音响彻整个街道。
殷念猛的睁开眼,她悄悄地掀开一条缝,就发现此时圆月泛着红光,照的街道就如同撒了满地血。
“鬼嫁女,人奉衣……”一群穿着白衣看不清脸的人,正抬着一个轿子,浩浩荡荡地从路中央走着。
殷念瞪大眼睛,她紧捂着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因为害怕而发出声音。
她平时遇到的不干净的东西,从来都是那些死去的灵魂,或者病死的黑影,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大规模的诡异事情。
这绝对不是她做梦或者是幻想出来的,因为此时的殷念正拿着一枝棍子,她将手中的武器当做救命稻草,那双粗糙的手因用力泛白。
黑狗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它目露凶光直直的冲了出去。
殷念想要拦住它,却只是抓住了几根毛,黑狗冲上去朝着那为首的黑影狂吠,黑影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没有欲望的东西,直接抬起手捏住黑狗的脖子,似乎是用了什么魔力一般,原本活生生的黑狗瞬间化作血水,连痛苦呜咽声都没有传来。
几滴血迸溅在殷念那张小巧的脸上,她的瞳孔痛苦的收缩,不知是伤心还是害怕,泪水从她的眼中滚落。
“是不是又是殷家那小孩子?”
“一天天就知道招猫逗狗,邪乎的很!”
“殷念,老娘让你在外面冷静一下,你又在做什么?!”
屋子冒起蜡烛的光,所有家都被这几声犬吠惊醒,殷念从小就奇奇怪怪,所以在这个只种庄稼什么都不先进的村子中,能闯出这么大动静的就只有殷念。
周围的邻居对她满是无奈,殷念母亲自然也听到了周围邻居的话,似乎是面子过不去,殷念母亲眼中尽是厌恶。
就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出来的情况下,轿子帘被一股距离掀开,殷念察觉到了里面的目光正在恶意地盯着她,她拿着棍子的动作更加的用力。
穿着红嫁衣的女人头发飘逸,她耸拉着脑袋,瞬移到殷念面前,她的舌头含糊不清,传来呼呼声:“你愿不愿意替我去嫁?”
殷念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气,她能看到红盖头中新娘那张已经腐烂的眼睛,她没有说话,想要将手中的木棍狠狠地挥过去。
可就在这时,红光照在了嫁衣新娘的身上,新娘面部痛苦的扭曲着,恶狠狠地说:“为什么?你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为什么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殷念不明白她说的意思,新娘想要掐住她的脖子,下一秒像是被什么东西掌控一般,瞬间化作灰烬。
殷念最后一秒看到新娘那张全是蛆虫,已经腐烂成干尸模样的脸,无力的瘫坐在那里。
下一秒,母亲将殷念从草堆中提起来,同着附近观望的邻居,就狠狠地踢了殷念几脚:“这孩子淘气到这个地步,是我没有教育好!”
话落,就见打着灯笼的几个人在那里惊呼出声:“这不是我家小黑?”
弟弟揉着惺忪的眼睛,同样好奇的钻进了人群,可是看到里面的第一眼,他就直直的晕了过去。
原本的街道哪里有什么鬼怪之说,只剩下狗残碎的皮毛,以及遍布到周围的内脏。
“殷念把狗杀了!”
所有人都盯向了殷念,殷念只觉脸上的血迹滚烫的难受,她一边抹着一边摇头:“是鬼!不是我!”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恐怕这鬼就藏在你的心里吧。”
在所有人看来,殷念从原本神神叨叨,变成了一个爱撒谎喜欢虐待生灵的坏孩子。
母亲失望的看着殷念,眸子中挣扎着后选择认命:“我以后不会再让她出门。”
殷念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她已经无力去解释什么。
弟弟高烧一周,母亲没有多余精力照顾殷念,就将她锁在最角落的厢房内,甚至还将她嘴巴封了起来,只有给她吃的时候才会给她松开。
殷念也曾想过逃跑,可弟弟就像是把她当做小动物一般,只要她一跑,弟弟就会大哭出声,佯装生病的模样。
她得不到好处,每次都是被打的趴在床上,就连右腿都被打断,走一步都深疼,一瘸一拐着。
好景不长,村中是安静了一周,也就只安静了一周,一周之后,蝗虫开始啃食庄稼,瘟疫剥夺了成年人的劳动力,连续的低温暴雨大风久久不断,就连村子中的鸡犬都不宁静。
村中比较权威的人开始相信那些鬼神之说,他拿出了占卜用的龟甲,拿出一根被符纸牢牢包裹住的盒子,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将盒子拆开。
盒子内是一根刻着花纹古老的不成样子的红蜡,老者将其点燃后,将龟甲扔进了大火之中。
火焰很快将龟甲吞噬,一刻钟后,老者不顾烈火灼烧,用手将龟甲虔诚的从大火中拿了出来。
龟甲瞬间碎了一地,老者捕捉到了上面的字迹,猛的吐出一口血,瞪着双眼踉跄的走了出去。
将最终的话传递给大家后,老者直直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很快,村子中恢复了平静,大家似乎已经忘记瘟疫带来的背痛,全部面无表情的开始着老者所吩咐的事情。
年轻的妇女开始织布,年长的老婆婆开始刺绣,每个人脸上没有任何笑容,全部面色凝重的重复着,她们每一针都十分用心,哪怕有一针出错,都重新做一份。
殷念不知为何,这几天母亲允许她走动了。
“妈妈,我怕!”弟弟依旧躲在母亲身后,看着走出来的殷念,满眼恶意,他眯着肥硕的眼睛,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母亲这次却并没有宠溺的抱住弟弟,而是忍痛闭上了眼睛,随后一巴掌打在了弟弟的脸上:“你能不能懂点事,就什么都容不下姐姐吗?!”
殷念开始不明白了。
母亲透露出勉强的微笑:“念念,是妈妈错怪你了。”
说罢,母亲抱住殷念,轻轻地摩挲着殷念那因为许久未洗而打绺的头发。
殷念从没有想过母亲的怀抱是如此温暖的,她小心翼翼地反抱住母亲,倔强的让眼中的泪水不要流下来,结果还是红了眼眶。
她今天洗了个热水澡,吃上了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饺子,甚至母亲还给了她换了一身新的衣服,殷念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殷念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只感觉自己隐隐约约做了一场梦。
“让她死祭给鬼,这对念念不公平。”母亲红着眼乞求着。
全村人态度坚决:“难道全村的人都死了你才甘心?你不为了念念弟弟着想吗?”
“一个女娃子没了还可以再生,若是全都没了……”
最终,殷念被换上了大红色的嫁衣,被梳妆打扮了一番。
殷念醒不过来,在她听到那些话之后,也并不想再醒过来,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个梦。
滚烫的火焰燃烧着殷念的每一寸皮肤,作为魔鬼或是神明的新娘,传说中火焰会将人身上所有不干净都燃烧殆尽,信徒将最干净的灵魂献予祂来享用。
周围的小鬼贪婪的想要撕碎殷念的灵魂,占为己有。
下一秒被火蛇吞没殆尽。
祂穿着一身较平日还要庄重百倍的衣服,视若珍宝一般的将那已经烧焦的尸体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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