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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入夜渐微凉,任倾雪端着茶水进来时温行研还在桌前看册子。“天下苍生”四字在册子上刻的极深。
任倾雪半跪下身为他倒茶,随后拿着满满一盏茶水递到他面前,“神上尝尝。”
鼻息清香渐浓苦涩味也重,细闻还能觉察其中腐烂之气。温行研没去接,而是慢悠悠卷起册子,拿红绳系上,“有毒也给我喝吗?”
一句话戳破,任倾雪起先还在装傻,“不懂神上意思。”
温行研冷声道:“腐烂之气比茶香更浓郁。”
她知道自己没有必要装下去了,举着茶杯动作没收,反而直直泼向他。
滚烫的热茶被对方身上屏障隔开,水落到地板上,发出“滋滋”腐蚀声,寥寥黑雾升腾,带着刺鼻的酸味。
温行研接下攻击,后撤借灵力起身。剑架与书桌不过几步之隔,他住这几十年清楚屋内任何摆设,手微微靠后就摸到剑柄。
“唰”的一下,无情剑出鞘,他往剑内注入法力,两指操控着剑脱手,念了道诀,剑随着他指示击向对方。
任倾雪慌忙闪躲,后跃一脚踹翻书柜边高台盆栽,正中剑身,打断它进攻。
温行研眉头微皱,再次施法。
任倾雪挑了挑眉,手上法力融合加深,她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碰到香薰止住。
温行简身上防御强悍是上下两界都知的。
不能从外击伤,那只能从内了。
任倾雪指尖缠绕的黑雾钻入香薰,她低声念了句锁,门窗“砰”的一声,从外被封死。
温行研面无表情,“那你怎么办?”
她逃了温行研能立即开窗散味,她没逃在房内即便不受香薰影响也会被温行研斩杀。
任倾雪神色平淡道:“拖着你。”
温行研从鼻腔发出个气音,太模糊,听不懂情绪。
打斗动静不小,房内没粘死的东西全部倾倒,地下物品杂乱,下脚地窄,又要防着对方攻击,任倾雪极力防止踩到物品踉跄或者滑倒。
温行研也看出,剑刃一偏,将桌上物品全部扫落。
宫殿本就不大,还分出不少空间待客,书房卧室一体但狭小,她挡攻击时没注意脚下,不稳晃了两步用法力稳住了。
这点时间倒是给了温行研机会,他剑指对方左腹,发狠一刺。
任倾雪躲不开只得握剑接下,手心血口染在剑上,灵剑杀气在往伤口钻。她倒吸一口凉气,立刻甩开剑身。
温行研却没想放过她,身上压制力通过她手伤进入骨血,在她体力凶狠搅着,像要将骨头架摧毁。
任倾雪痛的身体颤抖,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温行研身上寒气不减,冷冷看着她,剑指对方命脉,“不是想寻得庇护吗?如今这是什么意思?”
——
神魔初战,天界大获全胜得益“战神”之称的温行研。于是大摆宴席,这位集所有目光于一身,宴席重要人物却半中告退。
宴席难免碰酒,温行研不喜辛辣,小酌两杯喉咙就不舒服,他赶忙起身告退。带功在身,天帝关切两句允准。
从侧门出宫殿,迎面撞上一位慌里慌张的素衣女子,她小跑着,时不时望向长廊,像在害怕什么。
直到即将触碰上温行研,被星辰链隔开,女子撞上屏障,痛呼一声,捂住被撞到的鼻子,红着眼眶看来人。
距离一下凑近,对方身上味道更明显了。与温暖上世完全相反的味道,香,但是是那种阴暗之地才会生出的幽香,淡了勾人,浓了晕人。天界很少有这种刺激的花。
温行研冷冷看着她,眸里没一点波动。
女子却像看到救命恩人一样,想伸手来抓他衣袖,“求神上救救我。”
可还没触碰到衣物,又被那层屏障隔开,她滑落在地,被遮住的面容落下两滴热泪。
没等温行研问,不远处男人暴怒为他解惑,“那狐媚子跑哪去了?打了一巴掌就没影了,可不能让她跑到天宫去毁了战神庆功宴。”
女子低着脑袋,眼神一凌。又很快化作柔水,配上一张半边红肿却不失美貌的脸,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她跪坐在地无辜无助,抬头看人时伤心欲绝。那张饱满唇瓣跟随情绪下撇,一双狐狸眼却是妖孽勾人,脸上表情和眼神都恰到好处,破碎又惹人怜爱。
“求神上救救我。”话从嘴出,黏糊的发毛。
温行研叫人起来。不想女子赖在地上,带着胁迫道:“神上若不为我主持公道我便赖上你。”
温行研眉头紧锁,道:“你若有冤我定为你申。”
女子这才抹着眼起身,向他讲述前因后果,“小女原是下界凡人,人间生活数十年,孤苦无依。想借天界大开来寻一方庇护,不想半途遇了俩歹徒,若不是小女跑的快,现在……怕是……呜呜呜。上神一定要为小女主持公道啊!”
温行研眸色微暗,眉峰压的很低。刚巧两位男人朝这找来,看到他,脚步微顿。
温行研拂了拂衣袖,对女子道:“跟上。”
女子怯生生的,像还在怕,浑身颤抖,藏匿在他身后不敢直面两位男人。
其中一位男人反应过来,在温行研靠近前颔首行礼,“战神。”另一个慢半拍跟上。
“嗯。”温行研颔首,直言问:“你们可知罪?”
俩人厚重盔甲装扮不像下界人,见到他时半犹豫半胆怯,知道犯了事,不敢认不能避。
天界规矩说一不二,认了罪就受罚。温行研心系苍生出了名的绝对公正,所处理之事水落石出都是盯着人受罚。
二人额头冒汗,半响吐不出话。
温行研视线在俩人之间游转,确认道:“自行去领罚。”
男人咬牙对视,抬眼行礼,“战神所言何意?”
温行研侧身露出身后女子,道:“拉扯姑娘?作为上界神,修养比能力更重你不知?”
身旁男人赶忙辩驳,“战神并非如此,我们碰见姑娘时闻她身上香怪异。天界大开,我们被派往把守,就怕其中混入危险之物,原想带她调查,不想她见我们就跑,迫不得已,才使了些手段……但我们保证,初心绝无异。”
温行研看向女子,女子无声流泪摇头,像受了莫大委屈嘴笨说不清,抽抽噎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女子……呜,女子并没……呜,异香是人间蚊虫多,我才挂此香包染了味道,他们检查了锦囊,还想……还想……呜呜呜。上神你一定要为小女子做主啊。”
男人呸了声,情绪抑制不住从嘴里吐出,“贱人你怎么这么会装,分明是你在勾引,末了反悔,不识好歹……”
话未完,被同伴用手肘打了两下止住。
温行研脸色难看,污秽入耳像侵染了他的魂石,烙下点点污秽。他闭上眼,调整片刻情绪,伸手聚力。
俩男人白了脸。忆碎,提取一人神识记忆,将某场景重播。
他们慌张想阻止,被女子领先,她触不到温行研,却能靠转移注意解散他集中的法力,“神上……小女觉得这并非一件光彩之事,能否给小女留一丝体面……”
俩男人听此相视一眼,下界女子最重颜面,定不会为公道而舍弃清白。他们弓身行礼,毫不犹豫朝女人泼脏水,“战神,我与他并没做对不起姑娘之事,刚刚只是气的口不择言。姑娘没受伤,我们擅离职守这么久,怕生无端事,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好。”
温行研散了手上法力,冷冷看着面前女子,“你如何想?”
女子咬着牙,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就按他们所说,天界事务繁忙小女这点事算不上什么,就此打住吧。”
语气中带着隐隐怨气又被强行忍下。
身后男人也在求情,“对啊战神,就按姑娘说的办吧,我们口语有误日后更会多加注意。”
温行研眼皮跳了跳,他知道姑娘担忧,也不愿就这么算了,此事接下,定要寻个结果。忆碎却是最直接的,但三人都阻止。
女子有理由为自己刚刚行为开脱,男人却没,他们是心虚,话语妄想遮住内心想法,说为女子着想。
他道:“如若姑娘不愿意,那你们自行去管宫领罚吧。让专人忆碎不外传,只是口头有错就罚俸禄,可若是有此行动按规该罚就罚。”
男人额头冒汗,还想说什么挽留,温行研却掠过二人离开。
女子跟在他身后,“神上等等。”
温行研顿步,问道:“还有何事?”
女子揉着袖子,咬着嘴唇道:“小女名为任倾雪,下界父母双亡无牵无挂,一人游离于人间,居无定所,小女不想再过的提心吊胆,想寻神上庇护。”
“嗯?”温行研冷冷的重复,“父母双亡?”
女子摸着泪点头,“自幼便是一人长大。”
鼻息香味更浓,温行研拧着眉头,细细嗅这味道怪异之处。很多种药草混合?还是一种?阴冷中带着点点寒刺。
任倾雪生怕他不同意,想伸手来拉,再次被星辰链隔开。少女以为他不愿,眼眶霎时红了,作势又要跪下。
温行研赶忙解释道:“此是星辰链屏障,并非我法力所设。”
任倾雪第一次听说这东西,新奇问,“能挡住一切攻击吗?”
温行研点头,“照理来说能。”
任倾雪“哇”了声,阴霾驱散,亮晶晶的眸子藏不住羡慕,“那神上能赠予我吗?如果我有了此物在人间也不怕什么妖魔鬼怪了。”
温行研摇了摇头。
任倾雪垂下眼帘,“神上不愿嘛?是小女唐突了,此物贵重小女愿拿银两来买,只求一个平安。”
温行研叹了口气,道:“不是,并非不愿赠你。而是此物是天帝所赠从我小就伴我,取不下来。”
他能成为战神星辰链也有一半功劳,一层薄薄的屏障将他牢牢护住,让他在猛烈进攻时不用顾及身后安危。
任倾雪“啊”了声,像是不可置信,“那神上是无法操控此物的,不是一辈子都被困在屏障内?”
无法与人接触,不仅隔了攻击,也隔了他与人交往的内心。但他心不冷。
温行研低下眉目,眼底闪过一瞬悲伤,而后恢复平静,“心系苍生,这些都不重要。不过你,抱歉,我无法庇护。”
任倾雪红着眼眶,不甘询问,“为什么?!不是说心系苍生吗?我难道不是苍生吗?!”
“是。”温行研道:“但你真是无辜纯善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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