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她总在反套路

　　凌晨五点零三分，手机屏幕的幽光映着代云佳因熬夜而发青的眼圈。
　　《重生后，陛下独宠我》的结局章在她指尖下划过——容贵妃莫云裳被三尺白绫悬于梁上，重生归来的女主舒美玥抚着微隆的小腹，对身旁的帝王展颜一笑。
　　“啧，活该。”代云佳嘟囔着放下手机，刚站起身，眼前猛地一黑。
　　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然后骤然松开。
　　“砰！”
　　她最后的意识，是额头撞在地板上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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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娘娘醒醒……”
　　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代云佳艰难地睁开眼，最先看见的是明黄绣金的帐顶，凤凰的尾羽用细如发丝的金线绣成，在晨光里晃得人眼晕。
　　不是宿舍。
　　她猛地坐起来，宿醉般的头疼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娘娘您慢些。”一个穿着淡碧宫装的少女连忙上前扶她，“您昨日饮多了，陛下特意吩咐让您多歇息呢。”
　　娘娘？陛下？
　　代云佳僵硬地转头，看见铜镜里映出一张脸——美得极具攻击性，眉如远山，眼尾上挑，哪怕此刻满脸惊惶，也自有一股骄矜。
　　乍一看与她自己的脸有些相似，但比她原来的脸精致许多。
　　“现在是哪一年？什么日子？”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天启十二年，三月十七。”宫女小心回答，“昨儿春分宴，陛下多饮了几杯，是亲自送您回长春宫的。”
　　她穿进了刚看完的小说，成了那个下场凄惨的反派容贵妃。
　　天启十二年，三月十七。
　　代云佳脑子里那本“原著”哗啦啦翻页——正是舒美玥重生回来的时间点。按照剧情，这几天她就会在御花园“偶遇”皇帝沈懿，开启复仇之路。
　　而此刻的莫云裳，应该还沉浸在“宠冠六宫”的假象里，对即将到来的死期一无所知。
　　“替我更衣。”代云佳掀开锦被下床，“去给皇后请安。”
　　“可是陛下吩咐……”
　　“本宫的话，听不懂吗？”
　　宫女们不敢再多言，连忙伺候她梳洗。层层叠叠的贵妃常服穿在身上，正红色的织金锦缎沉甸甸的。当她站在等身铜镜前时，连自己都有一瞬间恍惚。
　　镜中人华贵逼人，美得锋芒毕露，眼角眉梢却藏着一丝原主从未有过的冷静。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通报：
　　“陛下驾到——”
　　代云佳脊背一僵。
　　沈懿。那个最后赐死她的男人。
　　殿门推开，晨光里一道颀长身影逆光而立。玄色常服，金线暗纹，身姿挺拔如松。他一步步走进来，脚步声在空旷殿内回响。
　　随着他走近，容貌渐晰——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确实俊美得极具冲击力。但最让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看似平静，底下却像藏着无数漩涡。
　　“醒了？”他在她面前停下，声音低沉，“朕还以为你要睡到午时。”
　　按照原著，此刻的莫云裳应该娇笑着扑上去撒娇。
　　但代云佳只是微微屈膝：“臣妾参见陛下。”
　　沈懿挑了挑眉：“今日倒是规矩。”
　　“昨日饮多失态，今日自然该守规矩些。”她直起身，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陛下刚下朝？”
　　“嗯，顺路过来看看你。”他在临窗榻上坐下，随手拿起她刚才翻看的琴谱，“怎么想起看这个了？朕记得你以前不爱这些。”
　　原著里的莫云裳确实只爱华服珠宝。
　　“闲来无事，随便翻翻。”代云佳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陛下若是得闲，不如指点嫔妾一二？”
　　沈懿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通传：
　　“舒才人求见，说是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舒美玥。
　　代云佳捏着衣袖的手指一紧。
　　剧情开始了。
　　她看向沈懿，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按照原著，此刻的莫云裳应该勃然大怒，直接让人轰出去，从而落下善妒跋扈的印象。
　　但代云佳只是笑了笑：“让她进来吧。正好陛下也在，一起见见。”
　　沈懿眼中的探究更深了。
　　殿门打开，一个淡青色宫装的女子低头走进来，盈盈下拜：“嫔妾舒美玥，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声音轻柔婉转，如春风拂柳。
　　“抬起头来。”沈懿开口。
　　舒美玥缓缓抬头。那是一张清丽柔美的脸，不算绝色，但胜在气质楚楚。她先看了沈懿一眼，随即飞快垂眸，耳尖微红。
　　好演技。代云佳在心里冷笑。原著里，舒美玥就凭这个“羞涩纯真”的模样引起了沈懿的兴趣。
　　“舒才人今日倒是来得巧。”代云佳开口，声音慵懒，“可是听说陛下在本宫这儿？”
　　这话问得直白刻薄。
　　舒美玥脸色一白，连忙又跪下：“嫔妾不敢！嫔妾只是按规矩来给娘娘请安，不知陛下在此，冲撞了圣驾，请陛下、娘娘恕罪！”
　　她跪伏在地，肩膀微颤，柔弱可怜。
　　沈懿没说话，只是端起茶盏轻吹。
　　殿内安静得能听见香灰坠落的细微声响。
　　代云佳看着跪在地上的舒美玥，忽然笑了：“起来吧，本宫不过随口一说，瞧把你吓的。既然来了，就坐吧。来人，看茶。”
　　舒美玥迟疑起身，小心在下首绣凳上坐了半个身子。
　　“你入宫也有三个月了吧？”沈懿忽然问。
　　“回陛下，三个月零七天。”
　　“可还习惯？”
　　“宫中一切都好，皇后娘娘仁慈，各位姐姐也都很照顾嫔妾。”她始终低眉顺眼。
　　代云佳静静看着他们一问一答，心里飞速盘算。按照原著，这次会面后沈懿会对舒美玥留下“懂事柔顺”的印象，之后几次“偶遇”，感情便会迅速升温。
　　不能按剧本走。
　　“陛下，”她忽然开口打断，“嫔妾忽然想起一事。”
　　沈懿转向她：“何事？”
　　“昨日春分宴上，嫔妾见舒才人舞姿甚美。”代云佳笑得眉眼弯弯，“正好过几日就是太后寿辰，嫔妾想着，不如让舒才人编支新舞，给太后贺寿？”
　　舒美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段！
　　“哦？”沈懿似有些兴趣，“舒才人还会跳舞？”
　　“陛下不知道？”代云佳故作惊讶，“舒才人是将军之女，将门虎女，舞剑定然是一绝。嫔妾听说，舒将军当年就是凭一曲剑舞得了先帝赏识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舒美玥：“舒才人，你可愿为太后寿辰献舞？”
　　舒美玥的手指在袖中微微收紧。
　　她当然会跳舞，前世为了争宠，她苦练舞技。但此刻她才刚重生回来，羽翼未丰，贸然出头绝非明智之举。更何况……剑舞？那需要极深的功底，稍有不慎就会出丑。
　　可贵妃当众点名，陛下也在看着，她能拒绝吗？
　　“嫔妾……才疏学浅，恐辱没了太后寿辰。”舒美玥低下头，声音更柔了，“娘娘舞技冠绝后宫，若娘娘能献舞，才是太后之福。”
　　“本宫？”代云佳轻笑，“本宫昨日饮多了，今日头还疼着呢。再说了，太后什么好看的舞没看过？倒是舒才人将门之女的剑舞，想必新鲜。”
　　她转头看沈懿：“陛下觉得呢？”
　　沈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贵妃说得有理。舒才人，你可愿意？”
　　话已至此，舒美玥只能咬牙应下：“嫔妾……遵旨。”
　　“那就这么定了。”代云佳拍板，“离太后寿辰还有半个月，舒才人好好准备。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本宫。”
　　“谢娘娘。”舒美玥低下头，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又说了几句闲话，舒美玥便识趣地告退了。
　　殿内只剩两人。
　　沈懿放下茶盏，看向代云佳：“你今日倒是对舒才人格外上心。”
　　“陛下觉得嫔妾不该上心？”代云佳歪着头看他，模样娇俏，“嫔妾是贵妃，理当照顾后宫姐妹。舒才人将门之女，若能得太后青睐，对她、对舒家都是好事。”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沈懿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朕还以为，你向来不喜欢这些‘姐妹’。”
　　“从前是嫔妾不懂事。”代云佳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太阳穴，“陛下日日为国事操劳，嫔妾若还在后宫生事，岂不是太不懂事了？”
　　她的手法生疏，但力道适中。
　　沈懿闭上眼，半晌才道：“你今日……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从前你不会让舒才人进殿，更不会举荐她。”
　　代云佳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又继续轻轻按揉：“那陛下喜欢从前的嫔妾，还是现在的嫔妾？”
　　沈懿睁开眼，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前。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太深，像能把人吸进去。
　　“朕喜欢真实的你。”他说，声音低沉，“所以云裳，告诉朕，今日为何如此？”
　　代云佳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沈懿在怀疑。原著里这个男人多疑且精明，任何反常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红了眼眶。
　　“陛下……”声音带了哽咽，“嫔妾昨日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梦见……梦见嫔妾死了。”她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三尺白绫，悬于梁上。嫔妾哭喊求救，可是没人来救嫔妾……”
　　沈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胡说什么。”他松开她的手，“梦都是反的。”
　　“可是那个梦太真了。”代云佳抓住他的衣袖，仰着脸，泪眼婆娑，“嫔妾醒来后越想越怕。陛下，嫔妾从前是不是太任性了？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若是有一天……若是有一天嫔妾失宠了，是不是就会像梦里那样……”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轻颤。
　　这是她一早想好的说辞——用一场噩梦解释所有反常。既符合莫云裳骄纵但单纯的性格，又能为以后的转变铺垫。
　　沈懿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要被看穿时，他才叹了口气，将她揽进怀里。
　　“别胡思乱想。”他的手掌轻拍她的背，“有朕在，没人能动你。”
　　“真的吗？”她从他怀里抬头，眼睛红红的。
　　“君无戏言。”
　　代云佳破涕为笑，将脸埋进他怀里，掩去眼底的冷静。
　　君无戏言？原著里，就是这个男人亲手签下莫云裳的死刑诏书。
　　不过没关系。
　　她不是那个愚蠢的莫云裳。她是看过剧本的代云佳。
　　从今天起，这场宫斗游戏的规则，该由她来定了。
　　---
　　舒美玥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主子，怎么了？”贴身宫女春桃担忧地问。
　　“莫云裳……”舒美玥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她今日太反常了。”
　　前世这个时候，莫云裳应该因为她的“贸然请安”大发雷霆，在沈懿面前大闹一场才对。可今日非但没有，还举荐她为太后献舞？
　　剑舞……那确实是她前世苦练的技艺，可那是好几年后的事了。现在的她，舞技生疏，半个月时间根本不够！
　　“主子，那剑舞……”春桃也忧心忡忡。
　　“跳。”舒美玥冷笑，“为什么不跳？既然她给我这个机会，我怎能不抓住？”
　　前世她步步为营，花了三年才重新获得沈懿的注意。这一世，若能凭剑舞一举惊艳，岂不是省了许多功夫？
　　只是……莫云裳为何要帮她？
　　“去查，”舒美玥吩咐春桃，“查查长春宫今日发生了什么，莫云裳为何突然转了性。”
　　“是。”
　　春桃退下后，舒美玥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初绽的桃花。
　　重生回来，她最大的优势就是知晓未来。她知道莫云裳什么时候会犯蠢，知道沈懿每个喜好的变化，知道后宫每个妃嫔的秘密。
　　可现在，莫云裳不按剧本走了。
　　这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但很快，她又镇定下来。
　　无论如何，她比莫云裳多活了一世。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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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里，代云佳正对着一桌子早膳发呆。
　　沈懿已经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了，走前还说晚膳会过来。
　　她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桌前，脑子里飞快梳理着剧情。
　　原著里，太后寿辰是个重要节点。舒美玥虽然没有献舞，却凭一首精心准备的诗得了太后赞赏。之后不久，她就因为“偶然”救了落水的七皇子，被晋为美人。
　　七皇子……代云佳眼睛一亮。
　　对了，太后寿辰后第三天，七皇子会在御花园玩耍时失足落水。原著里是舒美玥“恰巧”路过救了他，从此得了太后和皇后的青眼。
　　这一次，她不会让舒美玥得逞了。
　　“娘娘。”大宫女秋月轻声进来，“舒才人那边派人去尚宫局领了剑器，看来是真要准备剑舞了。”
　　代云佳笑了笑：“她当然要准备。这么好的机会，她舍得放过？”
　　“可是娘娘，您为何要举荐她？”秋月不解，“万一她真得了太后赏识……”
　　“那才好。”代云佳夹起一块糕点，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爬得越高，摔得越痛。”
　　秋月还是不懂，但不敢多问。
　　“对了，过几日御花园的荷花池是不是要清理？”代云佳忽然问。
　　“是，内务府报上来说，约莫太后寿辰后就要动工。”
　　“七皇子最爱去那里喂鱼，你派人盯着些，别让闲杂人等在附近逗留，万一惊了小皇子就不好了。”
　　秋月一愣：“娘娘这是……”
　　“按我说的做。”代云佳放下筷子，“还有，去太医署问问，有没有防溺水的香囊或是药草，做个精致的，给七皇子送去，就说是本宫的心意。”
　　“是。”秋月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下了。
　　代云佳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舒美玥，你重生回来，想一步步夺走我的一切？
　　那就让我看看，是你这个知道未来的重生女厉害，还是我这个看过剧本的穿越者更胜一筹。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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