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数茫茫长夜

　　繁华的街道，人造太阳高悬于帝国正上方，光照在人的身上，带着一丝灼痛感。

　　宇宙被隔绝在人造气层之外，帝国之核模拟重力足矣让帝国稳稳的在宇宙之间生存，繁荣至今。

　　帝国中心街，最繁华的地方，一名银发男子带着墨镜站在街边，宽松的休闲服不显得臃肿，甚至显得身材更好。他的目光紧紧追着街道另一边的金发男子。

　　男人一头耀眼的金发，穿着简单的无袖背心和工装裤，彰显出完美的肌肉和身材比例。

　　威尔斯摸上自己腰间的手枪，脑子里逐渐浮现出那一张通缉令：罪犯贾斯汀。金发，碧眼。和那边的男人完美吻合。

　　通缉令上只有一句话：一经发现，不计后果，当场击毙。

　　“到底犯了什么罪？”威尔斯疑惑的想。

　　没有理由，不公开犯罪记录，只有冰冷的指示：当场击毙。

　　威尔斯虽然很疑惑，但他是个军人，服从是他的第一天职。可是现在正处于闹市，贸然开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把手放下，目光紧紧追随着金发男人。

　　街道那头的贾斯汀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

　　极淡的蓝色眼睛和璀璨的金色相呼应，如果抛弃他的身份，威尔斯可能还会夸他一句漂亮

　　那道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威尔斯身上，死死的粘住他，像是已经发现猎物的毒蛇，毫不加掩饰自己的野心。

　　威尔斯皱起眉，趁着人群攒动迅速换位，躲在另一个掩体后。

　　他回过头，发现贾斯汀还是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甚至唇角还带了一丝笑意，心情很好的看着自己乱窜的猎物。

　　“什么破事。”威尔斯嘟囔了一句，掏出手枪利索的上膛。

　　本来休假的时候遇到罪犯被迫加班他就已经很烦了，看见罪犯那个完全不上心的样子就更烦了。威尔斯借着车流的掩护移向街对面。

　　反正上面说了：不计后果，当场击毙。那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威尔斯看向刚才贾斯汀的位置，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已经没人了。

　　一个身形高大的金发男人，忽然凭空消失了！

　　威尔斯的眉头拧紧，刚刚在那边被他像逗老鼠一样逗了那么久，然后忽然消失，把人耍着玩。一枪毙了他那算是给他了个痛快。

　　他环顾四周，好像贾斯汀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威尔斯憋着一肚子火，又把枪收回去，他一字一顿：“下次再遇见，一定要把你，就地正法。”

　　“说我吗？”低沉带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脖子，带来轻微的养意：“可是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对我这么残暴……”

　　威尔斯猛地回头，发现贾斯汀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旁，那双蛇一样的淡蓝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好像下一秒就会吐出蛇信子把他毒死。

　　他迅速去摸腰上的枪，那里空空如也。

　　怎么会？

　　“找这个？”贾斯汀把手枪举在威尔斯的面前，然后当着他的面，徒手把枪管捏碎。

　　“！”威尔斯的瞳孔紧缩，迅速抬手想把他擒住。

　　不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军队，他的格斗术都是顶尖的。作为军队最年轻的军尉，几乎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挣脱。

　　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威尔斯抬手的瞬间就被贾斯汀压了回去，另一只手也被他握住。他的力气大的吓人，没有任何技巧，单凭蛮力就把威尔斯的手反压在背后。

　　他的动作很隐蔽，在闹市里也不至于格外引人注意。

　　威尔斯呼吸一滞，震惊于贾斯汀完全不正常的力量。他剧烈挣扎：“放开我！”

　　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口中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轻易的制服过？

　　他咬紧牙，左腿猛踹上贾斯汀的腿。

　　贾斯汀没躲，这一脚挨了个十成十，他却想感知不到痛一般，面上却风轻云淡，笑着说：“满意了吗？”

　　他俯身，在威尔斯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威尔斯警官。我承认您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乃至于第一次见面就要将我缉拿，但是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帝国要不计后果的杀了我呢？”

　　他最后的尾音轻飘飘的，让威尔斯莫名想到一个遥远的传说：蛇引诱夏娃吃下伊甸园的苹果，从此人类有了罪孽。

　　贾斯汀现在的语气就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蛇：“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帝国偷摸摸的在做些什么？”

　　“我再说一次，放开我。”威尔斯冷冷地看向贾斯汀：“听着，你最好现在放开我，然后乖乖跟我回警局，不然过一会其他人来了，被枪毙会是你梦寐以求的死法。”

　　贾斯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那没办法了……还以为警官会识相点呢。”

　　他在说什么？

　　威尔斯观察四周，寻找能被自己所用的东西，却在下一刻被贾斯汀捂住眼睛。

　　“待会儿见，警官……”

　　这是威尔斯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不知道什么器械的电流声，水滴声和监视器的“哔一一”的声音交杂混合，让人感到非常烦躁。

　　威尔斯刚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他深呼吸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观察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里，面前是一块巨大的显示屏。

　　这里应该是一个监控室，显示屏分成好几个小块，展示着外面的一切。

　　威尔斯凑上前，看着面前的显示器。

　　他陡然睁大了眼睛——监视器里的一间屋子里，齐刷刷摆着好几排太空舱，里面的人像是被电击一样，发疯般的痉挛、扭曲，受尽痛苦而不得解脱。

　　威尔斯感觉胃里一阵恶心，控制不住地干呕。

　　“滴滴滴——”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忽然响起，像是催命符一样，让威尔斯的心狂跳。

　　他猛得转过身，身后显示器的光照出一扇门。

　　门外有很小的脚步声，很急促，很匆忙。

　　直觉告诉威尔斯，他不能轻举妄动。

　　他四下扫视，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椅子上。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卸下椅子靠背处贯穿的钢管。

　　他紧紧握住钢管，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打开了一条小缝。

　　透过门缝，他看见警报灯不停替换着颜色，一群穿白大褂的人跟着指示朝同一个方向跑去。

　　这是哪儿？贾斯汀在哪儿？这个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有什么目的？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金发男人如蛇一般危险的眼神，眸色一暗。

　　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缉拿归案。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威尔斯握紧钢管，悄悄关上门又走到显示器前。

　　无孔不入的监视器能够汇出这个地方的大致样貌。威尔斯推断，这里应该是某个实验基地，而且规模足够大，设备极其先进。

　　像这种规模的实验基地，登记在册的也就那么几个……威尔斯的目光落在了最大的那块屏上：

　　刚刚的白大褂几乎都来到了那个房间，他们手里拿着记录册，围着那几排太空舱讨论着什么，全然不顾里面的人有多痛苦。

　　威尔斯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迅速思考，在脑海里摆出那几个实验基地。

　　几乎都和帝国高层有联系……

　　“您还好吗？”贾斯汀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耳边，把威尔斯吓了一跳。

　　他转过身大力推开，警惕地说：“这里是哪儿？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贾斯汀金色的头发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有点暗淡，虽然嘴角还维持着浅淡的笑意但眼神却极其冰冷：“您不是看见了吗？”他的眼神转向显示器：“这里有人在进行实验啊……”

　　威尔斯抓起他的衣领：“我问你这是哪儿？！”

　　他极力压制着声音，在不完全清楚自己处境之前，不轻举妄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死死盯着贾斯汀：“帝国早在三百年前就发布政令，不允许任何机构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进行人体实验。他们在这里进行什么研究？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可没关系。”贾斯汀轻描淡写地说：“帝国倒是说的漂亮，伤天害理的事情一件可没少干。”

　　他的话里带着丝嘲讽，像是知道帝国远没有表面那么高贵一样，面上的表情都显得不屑。

　　威尔斯感觉自己从小接受的对帝国的完全服从在这一刻忽然动摇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完全崩溃，却仍让他大失颜色。

　　他面色不虞，冷声说：“不可能。帝国命令禁止的事情，自己又怎么会做？你少胡言乱语，快带我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尽管这里的各种实验都有违法律和伦理，但贾斯汀到底也是个罪犯，说不准眼前的一切全是他一手操控。

　　想到这里威尔斯冷静了下来。在他了解真相之前，不能轻信贾斯汀的任何话。

　　贾斯汀挑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吧。看看你所谓高尚的帝国，背地里都在做点什么勾当。”

　　他握住威尔斯的手，力道很大，几乎是强扯着他往前走到门口。

　　威尔斯眉头皱得死紧，他警告说：“你不要耍花样。”

　　“当然不会。”贾斯汀拉开门，先威尔斯一步走出监控室，外面早就没了人，他回过头冷笑说：“我倒是希望警官您待会可不要自欺欺人，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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