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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几乎是刚开门的那一瞬间。
透明的玻璃杯就猛地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哗啦一下,玻璃杯像是碎开的钻石,混着水珠,在旁边碎了一地。
幸好,他略微一侧,闵越侧过了头,避开了这当头一击。
厚沉的沙发上。
男人沙哑,性感的声音比以往都要暗沉,甚而阴沉:
“你去哪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谁允许你不报备了?”
房间昏昏沉沉,不知道对方抽了多少烟。烟味苦而厚重,沉淀出苦涩的香气。
厚重的窗帘盖着外面昏暗的天光。隐隐约约的雨声。
出租屋内,气味堆积在一起,弥漫着轻微的血腥气。
桌上,放着一把带着点蓝色血迹的音亮、透骨的长刀。
显然,男人刚从上一场磁爆中,猎杀异兽回来,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新而又新的伤痕。
闵越目光扫过了桌面,随即,不避不退,静静地,温和地落在沙发位置上的男人身上。
在这种寥落的色泽中,沙发上一米八多的男人陷在里面。
从厚重窗帘透出的光亮落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更显浓墨重彩。像是被新磨砚台墨水点出那锐利的五官。
男人的五官很锐利,但眉细,眼捎长,眼尾上扬,是凤眼。
这样的眼睛,总是多点风流。但显然对方身上的阴鸷,冷冽,冲刷了这为数不多的柔和。
对方的衣服,出现不少伤口划痕。
蓝色的血迹浸透了对方大半的衣服,伤口已经用绷带缠上。
异型的血液干了,总是会弥散着一股沉凝的气味,淡,如同带着沉香过期浸泡在污秽的水中。
混合着烟味,不免让人目眩。
闵越的目光落在男人伤口上。
男人冷沉着脸,目光直直地落在从门口一侧进来的闵越。
“说话,哑巴了?没有长嘴?”
“我早说了,你要是嫌我这嫌我,你要是接受不了我的性子,去你妈的趁早给我滚。”
“怎么,结婚了,三个月,我逼迫你,你不爽了?就给我耍性子走离家出走这一套?”
闵越说:“我去做饭。”
咒骂和质问充耳不闻,他关上门,看了眼地上破碎的玻璃碎片,平静地走到一侧,拿过畚箕与扫把,把玻璃碎片扫在一起。
闵越瞥了地上堆积的烟头,微不可查地皱眉,几不可察:
“烟抽太多了。”
从门口进来的年轻男生,皮肤白,眼皮薄,显得淡漠而冷清。
他很高,清瘦,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衬衫,短碎发盖在耳侧,显得脖子一侧的皮肤,更白。
不正常的白,像是浸透了雪,冷得毫无血色。
年轻男人黑裤白衣,背着一个黑色单肩包,他脊背微弯,人高,一米九多,人长得小白脸,人站在门口,活像是刚从哪个学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
浑身透露着和这个残缺崩坏时代格格不入的书卷气。
可闵越的回答却反让男人起了火。
男人手重重地往桌上一拍,这声音刺耳而又突然。
沙发上长发陡然男人站起,他提着那银色的刀,刀锋反射着弧光,在昏暗的室内,存在感极强。
几步跨到一旁,手臂线条流畅到不可思议。
转眼,刀光闪烁。
一米八多的男人,身材精瘦,虽没这个小白脸高,但气质唬人,手握着闵越的衣领,就把人贯压在身后的墙面!
一摸如银练的刀光划过。
哐当!——
刀插过黑发小白脸的发梢,狠狠钉在身后实心的墙壁。
刀刃都在嗡嗡震动。
银色刀刃把闵越的一抹发梢钉在墙壁上。凶煞万分。
闵越的脖颈被锁着,脊背被压在身后墙壁上。
他长得高,被拎着衣领顶到墙壁上,还显得游刃有余。
闵越微微垂下眼眸,目光温和,目光落在赵倩迎的脸上。
赵倩迎最怨恨、最厌恶,最憎恶的,便是闵越这好像无时不刻淡然、无时不刻冷漠。
像是空心人一样万事不过心的模样。
这目光虽落在赵倩迎脸上,过分干净,如在森林中刚下的第一场雨。
可赵倩迎知道,这目光是空的,像雾。
曾经他最爱闵越这副清冽模样,那么现在赵倩迎就有多恨。
赵倩迎的手握着那柄长刀,银色长刀如镜,反射着两人逼得极近的身影。
男人紧扣着闵越的脖颈,拽着他。逼迫他低下头。
鼻尖与鼻尖贴近得微不可查。
闵越悄然、微不可查地收住呼吸。
赵倩迎冷笑,直直地盯着闵越的脸,那双凤眼幽幽,像是烧着火:
“你去哪了?”
厚重的玻璃窗户,盖不住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丝丝缕缕,蔓延进来。
雨声莫名渗着冷。哗然,又莫名显得静。
“今日下雨天,城市三级级警戒!到处都是游荡的怪物,下雨天雨无孔不入。连安全区都危险重重。”
“你出门整整一天。消失了整整一天。你没有和我说你出门的任何消息、一点也没有!”
“你总是这样,没有理由的消失再回来!”
“你真当我不敢”
“你有多厌恶我?你他妈日子不要和我过了你就直说!”
赵倩迎盯着闵越的瞳孔,肌肉绷紧到了极致,以至于手握住的银色刀刃在抖。刀刃不明显的、细细地颤抖。
连赵倩迎那张可以算是绮丽、俊冷的脸,仿佛也在因什么而燃烧,紧绷,如同一尊被大雨雕刻许久的树木而腐蚀出这样冷怒的神色。
赵倩迎的瞳色很少见,棕色的瞳孔里右上角染上一点翡翠般的黛青,眼瞳如混杂的猫眼宝石。
这是长年经历过磁爆、污染后的留下的印记。
闵越的瞳孔纯黑,映照着赵倩迎怒目的神色,眼睫毛颤也不颤,只是静静看着。
他只是看着,不言不语。
亦不辩解。温和而温顺,又似平静冷淡,空无一物。那双眼睛总是这样。
盯了一会,闵越脖颈被紧紧锁住。
赵倩迎的手背越发绷紧,绷出了道道青筋。
赵倩迎盯着闽越这双空无一物的眼睛,轻声问道:“……这4个小时内,你去哪了?”
长久的静默。
那一刻,赵倩迎甚而在极端的绷紧中短暂地想杀死他。
——最终,黑色长发男人自嘲一笑:“…算了。”
赵倩迎手指卸了所有力,他也突然没了力气,他松开了握住闵越脖颈的手,再次像是低语一样:
“算了。”
可突然,闵越就着被赵倩迎握住脖颈的牵制,一直手温和地扣住赵倩迎握刀的手腕,微微低头,吻住赵倩迎的嘴唇。
温润的,气息干净的吻,带着一贯轻微的冷冽。
似乎还带着雨清冷的气息。
赵倩迎骤然一愣,没待反应过来,闽越清冷的气息研磨在唇边。
干净,像是雪后起的第一缕风裹挟的气味。
在赵倩迎错愕的时候,闵越轻轻张了唇,似乎想咬,却又转瞬即逝,压了下去。
闵越手摩擦了一下赵倩迎的手腕,只是这个动作非常非常轻微,轻微到像是在擦掉赵倩迎手上的血珠。
他呼吸平稳,静静地望着赵倩迎的眼睛:
“我去做饭。”
…
很多时候。
赵倩迎都希望自己的感官不那么敏锐。不那么强大。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闽越每次靠近自己时身体的僵硬、肌肉的紧绷,以及呼吸放缓。
那不是一个自然的姿态。
赵倩迎十三岁开始就在污染区猎杀雨怪。
他在无数个雨夜里凝视着雨怪一举一动,静默在暗处分析这些生物与人类的区别,判断怪物与人类的边界。
赵倩迎是人类堪称最强的3A级狩猎者,被称为狩猎之眼。
赵倩迎未曾放过任何雨怪进入人类的安全区。
赵倩迎深知闽越对自己警惕、以及委曲求全。他并不因为闽越的讨好而高兴,反而愈发心脏怅然所失。
赵倩迎坐在房间的沙发内,沙发受了潮,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惹人心恼。
从他的视角上看,正在厨房做饭的男生背影劲瘦却不单薄,脊背挺直就像是一颗迎风的青松。动作流畅,做饭的手艺行云流水。
闽越是个清正的人。
好像这个世界上人类所有极端美好的词汇、在这个污染频繁、礼教崩坏的世界里,难以想象还会有把礼教社会的道德克制谦让廉洁这一套批在身上。
闽越厌恶霸权,厌恶压迫,渴望公平,洁癖严重。
可这样的一个人,赵倩迎强迫了他,包养了他,圈禁了他。
如今,赵倩迎获得了闽越,还渴望闽越爱自己。
如此荒唐。
即便闽越对自己的所有回应都是假意迎合,可赵倩迎仍然在见到闽越时,感到由衷的……放松。
好像在污染区一直紧绷的神经骤然得到了本能的安全。
赵倩迎点燃了一根香烟,他甩了甩手,把手臂上的血珠子甩落。
他撕开随意缠上的绷带,露出了左手拿刀手臂上深可见骨的痕迹。那是被雨怪攻击留下的伤痕。
血肉横飞,血液横流。
赵倩迎咬着烟,疼痛让他扬眉。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染血的绷带扔在地上,拿起特效抗生素给手臂消毒。
闽越做好了三菜一汤,男人走过来,把菜放在桌上,目光轻轻地落在了赵倩迎的伤口上,以及地上满是血污的绷带。
赵倩迎自认为了解他,即便闽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赵倩迎也深知闽越的洁癖犯了。
赵倩迎疼得受不了,也懒得去避讳和收拾。
赵倩迎虽然钟情于闽越,可他做大少爷实在是习惯了,受伤了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
“一点血而已,你不安慰我,还嫌弃起来了?”
闽越没回答,只是问:“疼么。”
闽越真的如他所愿安慰了,赵倩迎又觉得不是滋味,他有时也觉得自己莫名,赵倩迎反而啧了一声道:“不疼,都是小伤。”
赵倩迎抬脚把绷带踢到一旁的扫把旁:“不说这个了,吃饭。”
闽越看了一眼赵倩迎,轻轻点头。
他们坐在餐桌上,难得静谧。
暖黄的光让菜色更为动人,目光所及,伴随着雨夜朦胧的声响,不由得让赵倩迎萦绕起温馨的错觉。
赵倩迎不言不语,风卷残云地把桌上的菜卷了进胃里。
闽越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
闽越从来不会和赵倩迎共用晚餐,曾经赵倩迎对此大发雷霆、左右刁难,都没有改变闽越的习惯。
和闽越待在一起这么久,这是他赵倩迎少见不能改变的习惯。
久而久之,赵倩迎挫败之余,也默认这件事。
赵倩迎吃得快,他扫了一眼因为自己存在而沉默的闽越。
赵倩迎心中久久地叹息一声,男人面色不显,吃饭的动作快了不少。
最后一口饭,赵倩迎把餐桌上的所有菜都吃了个干净,赵倩迎擦了擦嘴,披上外套:“我待会得走了。”
一直撑着脑袋看他的干净男生问:“去哪?”
这时,窗外传来安全区的警报的长鸣声:
【下一个雨季即将到来】
【S级暴雨预警!】
【请各位居民关好门窗,做好防雨防潮!特殊时期不允许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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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赵倩迎受,别站错了。
大少爷受VS温柔怪物攻,互宠,攻宠受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