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同人女的那些年

作者:缥池青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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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归去」


      一个平常的下午,橘星月被学园长叫到了办公室,A-Deuce和Grim偷跟上去打算旁听。
      而后,笑眯眯地学园长告知了一个爆炸性消息。
      ——你可以回家了哦,高不高兴?高兴的话就感谢一直辛勤寻找的我吧?毕竟我可是,很温柔的。
      橘星月:震惊.JPG
      校长居然真的一直在寻找让她回去的方法,而且还找到了。对于自从知道校长秉性,就在心里已经做好在异世界里生活到老去的橘星月来说,就、挺意外的。
      在校长问她,是要留下,还是回去时,橘星月回头看了看正大光明偷听、在门框后脑袋叠叠乐的Grim、Ace、Deuce,又看了看周围这所她已经非常熟悉的学院,没有犹豫多久,便给出了答案。
      “回去。我要回家。”
      回不去的地方才叫故乡,若有机会回去……哪个游子会舍弃?

      Crowley给了橘星月两天时间,用来收拾东西和告别。
      于是,在这短暂时间里,破旧寮的人络绎不绝。

      最先来的人是Ace和Deuce。
      ——更精准一些,从出了校长办公室以后,两位亲友就一左一右把她供在中间,恨不得巴在她肩上,叹息着遗憾这一段共患难过许多的“兄弟之情”居然如此短暂。
      橘星月:“闭嘴,化妆手法如此熟练的你们和我只能是姐妹。”
      Ace和Deuce纷纷笑起来。
      一个说“监督生,怎么还没学会画眼线呢?”
      一个说“监督生,手要稳,快狠准,眼线美”
      Grim直接哈哈大笑。
      走廊里顿时充满快活的空气,气得橘星月脸色涨得通红。

      A-Deuce将一人一猫送到破旧寮门前,Ace眉眼耷拉下去:“阿星,一定要走吗?”
      旁边一直犹豫不决欲言又止,在Ace问话后眼神乍亮,Deuce连连点头,试图挽留:“监督生在这里也待了这么久,总不能真的可以就这样走掉?不会对我们不舍吗?”
      橘星月说:“想让我留下啊?让你家寮长穿女装给我看——如果是女仆装那就更好了——的话,我绝对对扭曲仙境流连忘返不想离开。”
      “……”
      “……”
      A-Deuce两人对望片刻,拉出热情爽朗的笑容,一边说话一边飞快后退:“哎呀哎呀,监督生三天后就要走了,身为兄弟怎么可以不送送别礼呢?监督生,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话音还没落,两个人已经只剩了遥远的背影。
      Grim晃了晃尾巴:“夺笋呐监督生。”
      “张嘴雷区蹦迪的Grim没资格讲我。”

      A-Deuce组合离开了,橘星月仰头打量一番破旧寮。
      修整得非常不错的它完全看不出刚来时的破旧模样,每一尺墙壁、每一个装饰品都含有她辛勤搬砖的辛酸回忆。
      橘星月幽幽叹息一声:“来时是危房,走时交还的是精装公寓,就这么走掉还真是便宜了学园长。”
      Grim对她奇奇怪怪的思维非常不解:“不甘心的话,留下来就好了。继续住他的房子吃他的穿他的。”
      橘星月表情怜爱:“Grim,是个傻孩子呢。”
      “哈?!!本大爷才不傻呢!”
      “好、好、好。你不傻,是我说错话了。咩果咩果。”橘星月的歉道的没什么诚意,话题倒转地快,“Grim去找幽灵先生玩好不好?我要收拾行李,暂时顾不上你。”
      “诶?我又不需要你带着玩,你收拾吧,我没关系的。”
      “不啦……Grim,有些时候,太碍事了。”
      “?!”Grim直接震惊成原画。
      “你太过分了!!”感觉受了极大委屈的猫魔兽控诉着“同居”多月却在分别时如此冷酷的橘星月,在得来茫然回望时扭头飞奔出去,开始四处宣扬「监督生将要离开,和她有怨的快来」。
      这厢的橘星月完全不知它做了什么,在Grim离开之后迅速掀开层层床单掰开床板,把藏在里面的东西用布裹好塞进用来装行李包里,把不多的衣服故意揉成一团压上去作遮掩。
      最重要的东西已经藏好,紧跟着橘星月松出来的那口气,门铃随之而响。

      上门的是Jack。
      被橘星月觊觎许久的小兽人看在友人即将远去上,主动把自己的尾巴打包送上门,任她摸。
      “十分钟内,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Jack这样说。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
      橘星月眼睛一亮,嗷呜一声一点也不客气地把尾巴抱入怀里,把脸直接埋进去吸。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橘星月直接上脸的行为还是让纯情少年微微红了脸。
      “你们异世界的人类……都这个样子吗?「对兽人的耳朵尾巴持有奇怪的执着态度」?”前受害者·Leona的声音远远传来。
      看见了Jack“惨状”的狮兽人不由自主联想起了惨痛的曾经,警惕地竖着耳朵,不愿凑近危险人物。
      沉迷吸毛茸茸的橘星月勉强扯出几分心思分给Leona,她思索片刻,决定维护一下形象:“当然不是。Leona前辈在只见过我的情况下,可不能一概定论。人与人之间的想法和喜好是不同的。”
      看着监督生闪烁的眼神,Leona冷笑一声:“是啊,只见过你。”所以你怎么说都无所谓。
      何况,能养出一个盯着兽人的耳朵尾巴不放的橘星月,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慢一步到来的Ruggie熟练无视了每日一吵的两位,将一个颜色花纹都特别粉嫩少女心的小纸袋递给恋恋不舍松了Jack尾巴的橘星月:“是礼物哦。我们三个的都在里面,是你绝对会喜欢的那个。”
      “三个人的?”橘星月眨眨眼,视线微妙地往他后面飘忽了一瞬,她和Ruggie面面相觑一会儿,笑出声。“我懂、我懂。辛苦了。”
      肯定是被Ruggie扒拉了,可怜的Leona前辈。

      因为有个不太愿意和橘星月靠太近的Leona,所以Savanaclaw寮的几位来得快,走得也快。

      送走了客人的橘星月再度开始收拾东西。
      从异世界误入的过客,在这短暂时日里攒起来的私人物品实在不多,更别说她在修复破旧寮的同时身边还有一只花钱大户。
      最主要的行礼构成还是照片。在入学时那位奇怪的学园长给了她一个幽灵相机,叫她“记录校园生活和拍下学生犯错现场”,因此,养成了随手拍摄的习惯。截止到昨天为止,拍下来的照片已经塞满了好几本厚相册,在拿到手机之后,录了的视频更是不会少。
      相机拍的照片不会动,手机里的图片和视频她打算整理一下,稍后去找Sam洗出来,装成相册带回家去。
      橘星月扒拉一下相册,掐指算了算洗照片的钱,掂量掂量钱包的重量,忍不住叹息。
      ……还是只洗一小部分吧,多给Grim留点儿买金枪鱼罐头。

      正当她愁眉苦脸时,门铃声再度……不对。
      门铃未响,人声先至。
      是Floyd在门口喊小虾米。

      这次来的是Octavinelle的前辈吗?
      橘星月来不及多思,匆匆忙忙赶去开了门。

      门口正站着三堵人肉墙。
      尤其是两位Leech,与门框相差无几的身高将阳光都遮挡,黑压压的阴影压下来,让体型娇小的人类少女忍不住脸色微妙变化一下。
      银色头发的人鱼准备充分,拿着手帕和一个还没巴掌大的小箱子过来,见到黑发的少女眼眶倏然红透,泪水涟涟地在Floyd嚷嚷小虾米小虾米你为什么要走的背景音里用世界级美声开始了吟唱:“噢监督生!我的友人!我们的合作还未结束、我们的商业还没发展到垄断,你竟要就此离去了吗?!”
      橘星月非常上道,即便是先递给Jade一个眼神示意帮忙安抚一下Floyd,也没耽误她握上Azul的手,在Jade摁住Floyd的背景音里眼泪说来就来:“噢我的挚友!我亲爱的热爱的敬爱的Azul!!我当然不愿就此离去、与你分离再不相见,可我夜梦里闻我母泣、见我父白发新增,心脏疼痛难忍,我为人长子,本该于父母身边陪伴豢养、却因意外迫不得已远离,如今得以归去,如何愿意舍弃了、再叫他们伤心难过?——唉!唉!你便原谅我吧?我挚爱的友人啊,我向你发誓,当我归去,我必定如蜉蝣思念翌日朝阳般思念你!”
      被橘星月用各种“爱”的虚箭穿透,童贞少年Azul耳尖一红,可他因向来不愿在这方面对橘星月认输,故而不曾察觉,只待酝酿了情绪再度开口。倒叫一旁围观看表演的Leech兄弟俩瞧了真切。

      塑料兄弟情·Floyd当即笑出声:“Azul,脸红了呢,是被监督生说害羞了吗?真是纯情啊。”
      Azul:“……”
      被打断吟唱的Azul表情狰狞了。
      橘星月熟练地撸毛安抚:“Azul前辈乖乖乖、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两个Leech都要来开麦了,更得不偿失。”
      Azul:“监督生,还想要礼物吗?”
      橘星月放开他的头发,低眉顺眼毕恭毕敬:“前辈,我错了。”

      闹了小半天,不仅要送走友人还比拼失败所以心情更低落的Azul将箱子推出去:“送别礼。用魔法上的锁,没有钥匙,你走的前一晚会自动打开。”
      橘星月犹犹豫豫道:“前辈,其实比起这些,我更想……”
      早就看透她的Azul及时打断:“里面是你一直想要的那个。”
      橘星月眼疾手快把箱子往兜里一揣:“谢谢Azul前辈!!”

      送走了三只人鱼,天色已晚,夕阳徐徐染红云霞,跑出去许久的Grim仍未归,倒是另一人径直过来了。
      ……旁边还有个方方正正的箱子在跟着飞。
      穿着寮服的Vil端正且威严,神色淡淡,犹如那皑皑雪山巅,将美刻入每一个仰视他的人眼里。
      习惯性在心里吹了一波美颜的橘星月毫不犹豫做了那个勇攀雪山的勇士,如乳燕投林般飞扑过去:“Vil亲、……唔!”
      Vil摁住她,眼里的嫌弃满得要溢出来:“你做什么了?一股子的汗臭味和鱼腥味。”
      橘星月:“……”
      攀山的勇士被不想俯身回望的雪山震落,跌下悬崖了。
      橘星月一边委委屈屈后退几步,一边挣扎着试图解释:“之前在收拾行李,刚才Octavinelle的三位刚走——等等、我不出汗的!怎么可能有汗臭味?”
      “那就是兽人来过了?你跟Jack关系好像很不错吧?算了,去洗澡。把多余的味道全部洗掉。”
      作为NRC里Vil的第一迷妹(也是唯一一位),自然是偶像言出身动。
      橘星月把Vil迎入谈话室里,端上茶水饮料再奉上打发时间的书籍,才溜去洗澡。

      沐浴后,面对白白嫩嫩香香软软的橘星月,Vil终于满意,给了笑脸,开口说明来意。

      Grim将她要回家的消息传遍了学校。
      以他为首,他们给她办了场送别会。他现在过来,是为了严格照看她的脸蛋而打算留宿的。
      橘星月睁圆了眼睛:“诶?不至于吧?”
      Vil摸摸她的头,道:“若是你只是转校当然不至于,可你……回去之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橘星月握住Vil的臂腕,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微微垂眼,声若蚊蝇:“……正是因为见不到了,才不想参加。我讨厌意外和分离。”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她怎么会误入异世,与家人朋友分离?
      她在此世时日虽短,可结下的情谊并不浅。要就此分开,她怎么舍得?
      可归去与留下,总要舍一个。
      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开始讨厌别离。
      无与伦比的讨厌。

      Vil敛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翻转手腕握住她的下巴轻抬,与她对视着,声音温柔平淡,掷地有声:“你是笨蛋吗?”
      “诶、?”
      “等等、Vil抬我的脸只是为了骂我吗?这个画面明明适合更温柔地展开。”
      “兀自纠结不应该的问题的人不配。——觉得不舍吗?正是因为不舍,才要将对你来说是意外与短暂过客的我们留一个完美结尾。也要让我们在回忆时没有突兀的灰暗。”
      “——意外开始,圆满结束,不是很好吗?”

      橘星月:“……”
      橘星月:“妈咪。”
      Vil:“闭嘴。如果你是我女儿,我肯定要先打你一顿。在该纠结的问题上随意带过,在不该烦闷的事情上情绪低落到那个地步,果然是在气我吧?”
      亲密如姐妹又如母女的男性前辈想打自己怎么办?
      橘星月抱住Vil的腰,一头扎进他怀里开始耍赖撒娇。

      两个人好一通闹腾。
      好容易停下来,Vil顺手一拨拉,把那个被遗忘许久的箱子拎过来,开锁拉开。
      一瞬间,平平无奇小箱子变成了琳琅满目到橘星月一眼过去就沉醉的神奇化妆箱。
      “为了送别会上你完美无缺的肌肤,我会好好严格看管你的。”Vil说。
      橘星月的视线在那些种类繁多的妆品上游荡几下,停驻在一个从外观上来看,更像是毒药的保湿水。

      “vil。”橘星月表情深沉,“这个,是什么?”
      “是从Azul那儿买过来的。入学式用过一次,效果非常不错。你喜欢这个吗?”
      “……我好像听Floyd抱怨过,入学式前几天他被拧干过,拧下来的水被Azul和Jade拿去做了什么实验。”橘星月试图委婉暗示。
      Vil顿时沉默。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沉默是今夜的破旧寮。

      无尽的沉默中,这一晚在简略护肤之后就潦草收场。

      橘星月从梦里苏醒时,天边还未破晓,房间里黑漆漆一片,不知是凌晨几时。
      她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意识徘徊在清醒与朦胧睡意之间,身体依然沉浸梦里,眷恋着追寻的萤火微光不肯离去,绵软且无力,不受控制。
      时间好像一晃眼就过去,房间内的光线在没注意的空隙里变化、增强。
      vil敲响房门用阴恻恻的语气催促起床时橘星月打了个激灵,顿时清醒异常,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归拢,她利落地掀被,声音响亮:“来了妈咪!”
      已经习惯她时不时抽风和无痛当妈的Vil直接无视那个称呼:“梳头发时把刘海用夹子夹上去。洗脸用温水,记得用去角质啫喱。”
      “好~”

      麻烦的护理和新的一天,从Vil的叮嘱开始。

      虽然将要离去,可NRC的生活也没有任何改变,黑白双色发的老师依然手持着教鞭,站在讲台上“一只、两只”地点着人数。
      上课途中,橘星月偷偷摸摸往另一头看。不知是不是上次的话说得太过头,Ace、Deuce、Grim仨只今天离她格外远,差不多是教室的两头了。
      在偶然的视线相触之后的眼神交流,让橘星月安了心。
      虽然距离拉远了,但憨憨还是那俩憨憨,外带一只不知为什么在闹别扭的小猫。好吧、也许是昨天说他确实太过分了……等下去道个歉吧。

      时间飞快流逝,课程全部结束,夜色也缓慢来临,被课上还在眼神交流、下课就跑飞快不知去做什么的亲友“抛下”的橘星月只能独自一人回寮的路上,被坐着魔毯从天而降的Kalim,绑架了。
      不成熟的绑匪兴冲冲飞过来,一边高呼着“监督生,我来绑架你啦!”,成熟的被绑架人猜出他的目的,轻叹一口气,伸出双手任由绑匪为所欲为。
      虽然也只是握着她的手拉上魔毯,并没有绑架做全套的意思。

      送别会的地点位于Scarabia寮,去往镜之间的路上,Kalim和橘星月勾肩搭背跟她抱怨竞争激烈,最后是用了抽签的方式来定,幸好他好运。
      橘星月搓搓他的脑壳,嘴上在夸他欧,心里在想傻人必然有傻福。
      穿过光是外表的装饰都能让人感到炽热的楼道与外廊,会谈室的晃眼灯光和喧嚣也越来越近,静守在门口“准备接待”的猎人凭借好视力远远瞧见了并肩而行说说笑笑的两个人。
      Rook:“呜呼,各位。étoile「星星」,今夜的主人公即将入场了。”
      路过的Jamil:“哦?居然这么快来了吗?看来Kalim没有带着她玩闹。”
      事实上,还是有的。不过当事人都不会告诉他就是了。

      送别会很热闹。
      非常热闹。
      虽然名义上是“为监督生送行”,但二十来位性格各异的DK们凑在一个地方,十分钟不到,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暂时性地忘记主题了。
      而作为主人公的橘星月……她正和Sebek和Silver说话。
      Sebek和Silver一起给友人赠送了饯别礼,在得到可以当场打开的答复之后,橘星月拆开了盒子。
      然后从里面看见了短刀,鞘放在旁边,裸出的刀身轻薄,一道深刻血槽横贯正中,刀刃上寒光闪烁,杀伤力完全肉眼可见。
      妖精说:“听说人类的世界很危险,拿着这个护身吧!!已经找信任的工匠二次锻造过,只要你还有三分力气,也能轻易将人斩杀。”
      橘星月:“嗯……虽然我的世界确实比较危险,但还不至于拿着这个东西来防身的地步?”
      Silver:“说的是‘还不至于’,那就是确实有危险情况出现。隔着一个世界,学园长也不能直接把你送到家,拿着短刀会比较安全。”
      “唔唔、感觉要被说服了。确实,犯罪是没法完全遏制的。那我就收下了,谢谢Sebek、Silver。”
      “哼,轻描淡写的感谢可不需要,回家之后就好好生活吧。”
      “感谢就不必……用不到它才是最好的。”
      “对了,说起来,Sebek,你家若様呢?”
      “……。呃、”
      “诶?”
      “该不会又没找到人吧?”
      橘星月仰起脸,盯着Sebek看,眼里写满了“你不尽职”四个字,直把身为近卫的妖精看得脸微红。旁边开始犯困的Silver不用思索都知道这两个人肯定又要吵。
      于是他道:“父、Lilia殿说过,实在找不到就不用找,让我们自己来参加就可以。”
      “嗯……这样啊。”少女微微垂了眼睫,“还以为可以再见一面呢。”
      “那,留下来吧。可以每天都再见。”Lilia再度倒挂出场,声音带着笑,看向又被吓一回得橘星月的眼神温柔且慈爱,“还是没有习惯吗?”
      “感觉没办法习惯啊,Lilia亲。——啊,留下就不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嘛。”橘星月无奈地微笑着,表情有些失落。
      “没有办法的事啊。”Lilia慢慢吞吞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词的吐音都拉得缓慢而清晰,停顿片刻,他露出似是意味深长的微笑,“是啊。确实是没有办法的事呢。”
      橘星月低下头去,抿紧嘴不说话。
      Lilia拍拍她的脑袋,语气又变成了哄孩子般的:“哟西呦西,没关系的,你是个好孩子。”
      “……Lilia亲看上去比我更像是孩子。”
      “毕竟老夫就是可爱美少年嘛。”
      “唉,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没有办法啊。而且、明天就要回去了。”
      “是吗,真是遗憾。”
      “是啊,超遗憾的。所以,Lilia亲给我抱一下吧?小小只的美少年,抱起来会是软乎乎香喷喷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香喷喷不一定,但软乎乎很有自信哦?”

      Lilia环住橘星月。相差无几的身高让他没办法将女孩子的脸藏起来,只好稍稍侧偏一下脑袋,橘星月上道,将脸埋进他的肩窝里。
      “……。Lilia亲,你为什么这么多肌肉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因为老夫有好好锻炼。”

      和Diasomnia的几位分别。在一个阴气四溢的墙角里捕捉到一只面向墙壁蜷缩成一团长蘑菇的Idia。
      橘星月踮起脚尖往其他方向张望一下,在端着一盘杯子蛋糕的Tery身旁看见了Ortho,两个人正在说话。
      她顿时表情怜悯:“友君啊,你为何独自在此?”
      蘑菇颤了颤,闷声不吭,也没有要“长高”的意思,只是摸出一个平板,颤颤巍巍往后递。
      橘星月看了一眼,平板显示无电。
      因为是朋友的送别会所以难得走出房间,靠网络回血的阴角在失去电量之后,就成了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蘑菇开口补充:“在下刚刚推了BOSS,还没摸奖励。”
      橘星月表情更加怜悯了:“那,弟弟呢?”
      “他说去给在下找可以充电的东西。”
      闻言,橘星月抬头看了看刚才看见的Ortho和Tery。两个人还在说话,根据Tery摆手的动作来看,应该是在道别,而那盘杯子蛋糕现在在Ortho的手上。
      懂了。不仅是给平板充电,还有给哥哥充电。
      “我好像看见他了……那么,不打扰了,友君啊,尽早振作起来吧。”

      离开长蘑菇Idia,被那两眼的杯子蛋糕引得肚子饿的橘星月摸到餐桌旁,挑着喜欢的小点心丢嘴里。
      糖分安抚了空虚地肠胃,但有一处始终空空落落,没有足够的热量去填满。
      “……好饿。”
      饱受饥饿折磨的橘星月压抑着喉咙的哽咽,狠狠咬了一口手上捏着的面包。

      由于第二日的课程,送别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晚上九点半,人型闹钟??Vil在人群中精准逮出左拥Cater右抱Epel一口一个好姐妹来拍照留念的橘星月,无情催她去睡觉。
      “美容觉的最佳时间点过了半小时,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宽容。”
      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的橘星月:“Vil,手下留我,我马上就回去。洗漱完就睡觉。”
      在异世界的最后一晚的橘星月也享受了一把被妈妈赶回去睡觉。

      美容觉。
      指晚上九点开始,到凌晨三点由浅眠进入到深度睡眠的这段时间。
      在和Vil关系变好之后,作息比较波澜起伏的橘星月经常被抓,她才养成了睡美容觉的习惯。
      只是,今夜却是个不眠夜。
      失落、难过与焦躁感堆积在她心口,让她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
      她知道那些情绪是什么引起,但她只是沉默、沉默。
      仿佛不言不语就不存在,闭着眼睛努力不去想就能当不曾发生。
      完不成的承诺不要轻易许下,完不成的事情不要随便承担。更何况,是在将要离去的当下。
      她试图在心里劝慰自己,劝着劝着,脑海里就响起了似有若无的哭声。
      是谁在哭?
      是幽灵?她和破旧寮的那些幽灵们一直都相处愉快,现在她要离开,为她落一滴泪也是正常。
      是幻觉?她来了NRC之后就经常做奇怪的梦,有些梦让她觉得很熟悉,有些梦则让她怏怏不乐。
      橘星月恍恍惚惚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哭的是自己。

      是她自己难过得要命。

      恰在此时,窗户上倒映出绿色荧光。
      橘星月从朦胧余光里捕捉到那一点模糊的光,下一秒,她掀了被子翻身下床,赤着脚冲了出去。
      Malleus站在破旧寮的庭院里,借着星光月色将这片他熟悉的景色再度以目光描摹一遍。在他敏锐的听力里,人类女孩急促而重的脚步声在慢慢由远及近。
      ……是个意外。
      他知道Vil·Schoenheit在抓过几次她的休息时间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晚的时间还醒着。
      大门被拉开,夜风在空中波动,卷来人类低柔的声音送至他耳边。
      “角太郎,是你吗?”
      Malleus还没接话,先一步辨出那道声线里残留的几分哭腔,他微愣,垂眸去看她。
      人类的眼尾发红,眼睛湿漉漉的,还有水珠在打转。少许的发丝被泪留在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月光之下,更是苍白难看。她赤着脚,似乎是因为冷,身躯在微微颤抖。
      没睡的原因,是在哭吗?因为什么?分别?还是即将回家的喜极而泣?

      Malleus的打量持续太久,思量也太久,久得橘星月再无法忍耐,鼓足勇气踏步上前,伸手牵住他的衣角,第一次在他面前称得上任性的埋怨:“你去哪儿了啊,从昨天开始,我见到了所有人,只缺了一只【角太郎】。”
      她仰起脸去看他,丝毫不知她这个样子有多可怜,就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幼崽,一边发出从未有过的可爱鸣叫试图证明自己依然被怜爱,一边不自觉地从眼神透露出无望的色彩。
      不过幸而,也只是像而已。

      月光里,黑龙垂首,捻开她脸上的发丝,温柔落吻在她额角。
      “你的【角太郎】就在这里。”

      橘星月开始频繁做一个梦。
      梦里是一成不变的夜色,嶙峋怪石与断裂林木胡乱铺成废墟的背景。往远处看,能瞧见异国风格的尖角与高塔。
      她随着风来,在亮堂月色里捕捉到像是画板上用颜料随手一抹而成的黑色影子。
      橘星月看不清它的样子,哪怕凑到近前,费了大力去辨认,也只能看得出一个大致轮廓,有手有脚、应该是人类。
      【你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橘星月尝试向它搭话,可她的声音在空气里飘零。
      它听不见她说话。

      时间一日日过去,橘星月的梦也悄悄发生了些变化。
      她发现,她能看清那个黑色影子的一部分了。
      不多,但她知道了那不是个人,而是个长了角的奇怪生物。
      【嘿,你怎么长了角?你是什么?你一直在这里吗?】
      虽然知道它听不见,可橘星月依然向它搭话。
      絮絮叨叨,问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说些她也茫然的话。
      为了方便称呼,她叫它“黑色先生”。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奇怪直觉,让她没叫它“黑色小姐”。

      虽然梦到的次数太多,但并不影响生活,故而她不曾有多理会。
      在某个夜晚过后,这个梦再次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飞过怪石,在林木间跳跃穿梭,飘入那片月光,去见那些。
      可黑色先生不见了。
      站在那片地方的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你是谁?我的老朋友黑色先生呢?】
      橘星月斟酌着语气询问,开了口才发现风将她的声音锁在了喉咙里,另一个声音盖过了她的。
      「***」
      是那个男人在说话。明明近在咫尺,声音却轻飘飘,像是隔了遥远距离,含混不清。
      橘星月怔愣愣看着他的背影,有万千奇怪情绪升起在她心口翻涌。
      她想笑、又想哭。想歇斯底里尖叫,心脏开始尖锐地疼。
      她听不清他的声音,却固执认定他在呼唤她,在喊着她的名字。
      一声一声,牵引出她的思念与哀痛,让她难过如斯。
      你是谁?

      待天亮苏醒,橘星月发觉脸上冰冰凉凉一片,一摸枕头,还是湿的。
      “我怎么哭了?真是奇怪。”
      并没有烦心事的少女不明所以,钻进洗手间去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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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关于「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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