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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新生
夜色阑珊,清晨的薄雾中,一辆马车朝着庄园靠近。两鬓发白的老人从车上下来,加里也紧跟着老人从马车上跳下来。
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座岩石城堡。
晨间的空气中还带着凌人的寒意,威尔森不想多待,呵斥道:
“跟上来,别左顾右盼。”
加里连忙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好奇。
他们穿过侧门,穿过门廊,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的一间小屋停下。
加里把自己带着的一只小箱子放到床褥上。
威尔森把一叠衣服放到桌上,“这是你的服装。明天黛西来教你工作。”
威尔森先生走后,加里抓紧时间爬上床铺闭上眼睛。
赶了一晚上的路,他累极了。
前世,他叫许杨,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却意外确诊了癌症。
因为家境普通,他化疗了几次就因高昂的治疗费用放弃了治疗。
再次睁眼,许杨成为了曼彻斯特帝国乡下农民的男孩,拥有了新的名字——加里。
乡下的日子很难熬,没有娱乐,没有玩伴,也许正是这样没有一丝乐趣的乡下生活,家里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加里靠着前世残存的记忆才艰难地活了下来。
他尝试劝告这辈子的母亲少生孩子,一是贫穷,二是没有消毒,没有麻醉,产妇的死亡率高得可怕。
“哦!加里,妈妈的乖孩子,你吓坏我了,怎么能叫我杀死你的弟弟妹妹呢。”
是避孕,不是流产,算了,对你们可能都一样。
他的父亲是个酒鬼,连妻子怀孕也要到酒馆里寻欢作乐。
好景不长,他的母亲难产去世。戴维斯太太上一次已经难产,他这才劝告对方避孕,不要白白丢了性命
还被自己亲生母亲认为是被魔鬼上了身。
葬礼过后,酒鬼父亲以十袋粮食将他交换了出去。
好在加里逃过魔爪,还借此机会来到庄园内成为一名男仆。
久违的舒适床褥引着加里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一阵嘈杂。加里皱起了眉头,一只大手将他从床褥间抓起。
加里睁开眼,眼前是一张陌生的脸,他猛地惊醒,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把脚伸进皮鞋里系好鞋带。
“太好了,我还在想你会不会自己穿鞋子呢?”女仆脸上带着夸张的微笑,“看到你我可是吓坏了,没想到新人会是这么个小不点。”
她风风火火地走出去,拿了毛巾和剪刀进来,“快点,我们得抓紧速度了。”
胡乱搓了加里的脸一通之后,女仆让他垂下头,剪刀下一缕缕发丝掉落。
加里问,“你是黛西吗?”
“是,我叫黛西,爱德华少爷的女仆之一。”黛西说。
她拍拍加里的肩膀,示意剪完了。
加里站起来,看着水里倒映着的光秃秃的脑袋,像个毛茸茸的猕猴桃。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脑袋,黛西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毛呢圆帽,“很快就会长出来了。”
加里闷闷不乐地把帽子扣在脑袋上。
黛西领着他来到厨房,进去亲吻一个妇人的脸颊,向加里介绍,“这是莫顿太太,她是最厉害的厨师长。”
莫顿太太看着加里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好,孩子,欢迎你来到庄园,你会在这儿过得很好的。”
加里几乎收到了庄园内每一个人的善意。
黛西都说,“加里,你真了不起,就连伯德小姐看见你都笑了。”
最终黛西在一处停下打开房门,把加里推进去,“好了,进去吧。”
“等等。黛西!”他急切地喊,“你还没告诉我,我的工作是做什么?”
黛西露出一个笑容,“你这么小,难道叫你去打扫衣橱吗?这里是爱德华少爷的房间,你只需要陪着他就行了。”
“可是……具体要做什么呢?”加里有些疑惑,“像是念书,唱歌之类的。”
“那么,你会吗?”黛西问。
“我会?……好吧我不会。”加里叹了一口气。
黛西告诉他,“这些事情不用你管。”
“你要做的就是尽量看着少爷,不要让他情绪激动,他身体不好。如果有什么意外,房间里有铃铛,摇铃就可以了。”
加里故作镇定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黛西关上了房门,加里揣揣不安地打量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往黑暗深处走去。
明明是白天,屋里却点着许多蜡烛。窗户被盖的严严实实,使得屋内华丽的装潢也像是被灰尘蒙住了一样暗淡无光。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你是父亲给我找来的玩伴吗?”
加里猛地回过头,只见屋内华丽的床褥上,坐着个黑发蓝眸的男孩,乍一看还以为这也是个玩偶。
他呆呆地望着。
房间的主人,爱德华·阿斯特利很不高兴,手里的餐盘和餐刀划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你不会说话吗?你叫什么名字?”
加里有些惊讶地行了个粗糙的礼,“我叫加里·戴维斯,爱德华少爷。”
“原来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父亲又给我找来了个呆子来陪我。”爱德华摇了摇床头的铃铛,加里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一个没见过的女仆进来,低着头端起桌上的东西离开,没有看爱德华,也没有看加里。
接着爱德华躺回枕头堆里,侧过头用背对着加里。
沉默良久,加里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走到床的另一侧,想要看看爱德华睡着了没,却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你想干什么?”。
“额……我想看少爷你睡着了没有。”加里尴尬地回答。
爱德华盯着他,“然后你就可以偷懒了是吗?”
加里不敢乱动了,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在手里翻动着,没说不可以自己找乐子吧。
床上一阵响动,加里抬起头看,小少爷坐了起来,在他看来,有着苍白皮肤的小少爷和屋内的玩偶一样精致。
小少爷从床上下来,他穿着一件有许多蕾丝的睡裙,使得他的性别有些模糊不清,他按住加里的手,看了看书的封面。
“《约克郡往事》,你看得懂吗?”
加里有些不好意思,诚实地摇了摇头,“回少爷,我不认识字,但是书里的配图很漂亮。”
他指了指书页上的插画,一只白鸽。
爱德华从书架上拿了另一本书,“你还是看这个吧。”
“谢谢少爷。”
加里拿到手里,翻开一看,是本儿童插画书,他也不嫌弃,翻开书认字。
另一本书被爱德华少爷拿了过去。
“你来自哪儿。”,爱德华问。
“圣奥西西里莱的一个农村,我父母都是农夫。”加里回答。
爱德华有些惊讶,“你看起来很漂亮。”
他摸了摸加里的手,“皮肤也很白皙。”
“不像农民,对吗?”,加里苦笑了一下,他的皮肤比起白种人更像亚洲人,也没什么体味。而且家里全都是褐色的头发,只有他一个人是金发。
“可能是天生的吧,是挺奇怪的。不然我父亲不会以为我不是亲生的。”
加里耸了耸肩,“他就是为这个才把我卖给了别人。”
爱德华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加里是故意这么说的,被同情算什么,他只害怕自己在对方心里什么都不是。
“你会下棋吗?”
加里回答,“我只会下五子棋,这算会吗?”
爱德华有些疑惑地盯着他,“五子棋是什么?我没有听说过,农村的游戏吗?”
“不是农村的游戏。”加里把棋盘上的旗子都拿下来,“农村的孩子几乎不玩游戏,我们会给小鸡喂食之类的。”
爱德华说,“我的小妹妹养了一只画眉鸟。”
“跟养鸟还是不一样的,”加里把白色的盒子推过去,自己拿上黑色的旗子,“忘掉你之前记得的规则,五个连成一条线就算赢,懂了吗?”
爱德华把白棋放到棋盘中央,“知道了。”
“没说你是先手。”加里冲着他喊。
“兵不厌诈。”爱德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好吧。算你先手。”
过一会儿,他落下最后一棋,“好了,我赢了。”
爱德华紧皱眉头,“我好像懂了,斜着也算吗?”
“没错,你现在懂了。”
爱德华把棋子拿下去,“再来一局。”
三分钟后,加里放下黑棋,“我要赢了。”
“不!”爱德华喊。
“我要赢了,现在我不管是放在左边还是下面都可以连成五个。”
爱德华皱着眉,把棋盘打翻,“我不玩了。”
旗子滚落砸到加里腿上,他忍不住痛呼,揉着腿无奈地看着这个被宠坏了的少爷爬到床上。
爱德华很不高兴。
“出去,出去,你个脏老鼠!”爱德华喘着粗气,胸口重重地起伏着,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加里实在担心他气坏了,大着胆子爬到床上,扶着爱德华靠着枕头,免得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他用一只手慢慢拍着爱德华的后背,就像他照顾他那些弟弟妹妹一样。
爱德华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冰凉的手把加里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发病了。
伸手要去摇床头的铃铛。
爱德华突然挣起来拉住他,“你……你疯了吗,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你立马就会被扫地出门了。”
加里缩回手,不安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爱德华背过身体,刚才的一句话叫他用尽了全身力气。
加里不知所措地贴过去,用手搓着爱德华冰凉的身体,双手环住他,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对方。
爱德华颤抖着身子想要躲开,被加里狠狠箍住。
他感受着怀里的小孩慢慢放松了下来,体温渐渐暖了起来。
加里唱着西奥村的乡下童谣,用尽了哄小孩的所有招数,有些担心这些会不会对一个贵族少爷同样起作用。
很快,这位宠坏了性子又格外体弱的少爷便靠着他的肩膀沉沉地睡去了。
小少爷靠着枕头,恬静的睡颜像个纯洁的天使,等他睁开眼,又是个叫人又爱又恨的恶魔。
加里看着他,门外人来人往,北风吹得窗棂呜呜作响。
所有的嘈杂和寒冷都被挡在外面,无人打扰的静谧中,屋内的温度渐渐升高。
加里被热气熏的昏昏沉沉,早上他只睡了几个小时,很快,他也一同沉入了睡梦当中。
毛呢帽早就被蹭到了地上,两个人在枕头的拥簇下环抱着彼此。
不知睡了多久,加里醒来时屋内已经空无一人,他打开门溜出去,迎面遇见威尔森先生,“威尔森先生,我想请问一下爱德华少爷在哪儿吗?”
威尔森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这个时间是爱德华少爷检查身体的时间了,再过不久他要上课,恐怕没有时间见你。”
加里跟在威尔森后面,“那我可以出去逛逛吗?”
“当然可以。你还可以去花园里看看,虽然现在不是最好的观赏季节,但是景色不错。”
他指了指大概方向,从兜里抓了一把糖放在加里的手里。
城堡建在一大片荒原上,天气转凉,凛冽的寒风刮的脸生疼,他抬起头,在窗子上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他举起手招了招,一会儿,那张窗的窗帘拉上了,加里笑了笑,剥了颗橘子味的果汁糖扔进嘴里,脚步轻盈地向花园走去。
此时,室内,伯德小姐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家庭教师也有些不安地询问,“爱德华少爷,哪里有疑问吗?”
爱德华收回目光,冷静道,“不,没有。请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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