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染血的花茎
第一章染血的花茎
伊涵的指甲掐进掌心时,第一片玫瑰花瓣正从她指缝间飘落。
不是枯萎的黄褐,是被血浸透的暗红。
庄园的雾气总在黄昏时变浓,像化不开的牛奶,黏在睫毛上发潮。她蹲在玫瑰丛前,看着那株哥哥留下的黄玫瑰——三天前还是饱满的鹅黄,此刻却像被抽走了魂魄,花瓣卷成焦脆的筒,连花茎都泛着死气。
“它快死了。”
身后传来守园人老陈的声音,拐杖戳在石板路上的“笃笃”声混着雾水,像敲在生锈的铁皮上。伊涵没回头,指尖抚过花茎上的尖刺,那里还留着昨天被扎破的血痂。
“哥哥说过,这花永远不会谢。”她的声音比雾还轻。
老陈在她身边蹲下,粗粝的手指捏起那片落瓣,血渍在他掌心晕开:“少爷还说过,别信庄园里的任何承诺。”他的喉结动了动,“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今晚别靠近西厢房,雾里会有‘东西’出来。”
伊涵猛地抬头。西厢房是哥哥失踪前最后待过的地方,门锁早就被庄园主的人焊死了。她盯着老陈浑浊的眼睛,突然发现他袖口沾着点深绿——那是西厢房墙爬虎的颜色。
“你去过那里?”
老陈的拐杖“笃”地砸在地上,雾似乎更浓了。“夫人的意思是……”
“我问你是不是去过!”伊涵抓起那株黄玫瑰,花茎上的刺瞬间划破她的虎口,血珠滴在花瓣上的瞬间,卷曲的花瓣竟微微舒展了些。
老陈的脸色在雾里白得像纸。
夜幕降临时,伊涵揣着那株玫瑰溜到西厢房后墙。焊死的门缝里渗着淡紫色的光,像稀释的血液。她刚要伸手去摸门锁,手腕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是爬墙虎的藤蔓,不知何时从砖缝里钻出来,尖细的卷须正往她伤口里钻。
“放开!”她甩动手臂,却见藤蔓上冒出细密的刺,刺尖闪着和门缝里一样的紫光。
就在这时,怀里的玫瑰突然震颤起来。
不是风动,是从花芯里传来的震动,像微弱的心跳。她低头的瞬间,看见花瓣上的血渍正顺着纹路游走,在泛黄的花瓣上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像个蜷缩的人影,被藤蔓缠得紧紧的。
“哥哥?”
她的声音刚落,藤蔓突然剧烈收缩,勒得她手腕生疼。门缝里的紫光“唰”地亮起来,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动的声音,还有……极轻的、像被捂住嘴的呜咽。
怀里的玫瑰“啪”地掉在地上,花茎断裂的地方渗出更多血珠,在石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伊涵眼睁睁看着那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鹅黄的花瓣层层绽开,连花茎上的刺都泛着温润的光——就像哥哥还在时的样子。
而那些缠绕她的藤蔓,正顺着血珠往玫瑰那边爬,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
“原来……是要这个。”伊涵看着自己流血的虎口,突然笑了。
她蹲下身,捡起那株重获生机的玫瑰,任由藤蔓的卷须缠上伤口。血珠顺着花茎流进土壤时,她听见西厢房里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像锁链被挣断了一寸。
老陈说的“东西”或许真的会来,但此刻伊涵只盯着花瓣上那个逐渐清晰的人影——哥哥的轮廓。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指尖划开一道新的口子,血珠滴在花瓣中央时,那人影的手臂竟微微抬了抬。
雾里传来老陈的拐杖声,越来越近。伊涵把玫瑰塞进怀里,花瓣贴着心口的位置发烫,像揣了颗小小的太阳。
她不知道,那株玫瑰的根须正顺着她滴下的血,悄悄扎进西厢房的地基里,朝着那道渗紫光的门缝,一点点蔓延。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