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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民国,糖记初开
唐糖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唤醒的。
那感觉,像是有人用一把生锈的锯子,在她颅骨内缓慢地拉扯,每一下都带起一阵尖锐的嗡鸣。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自己公寓那熟悉的、贴着廉价墙纸的天花板,而是一片灰黄、布满蛛网的木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而沉闷的气味——是潮湿的霉味,是劣质蚊香燃烧后残留的刺鼻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旧木头的腐朽味道。
“这是……哪里?”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虚弱得不像话,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酸痛。她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盖着一条褪色的蓝布被单,边缘已经磨得发白,甚至有些地方还打着补丁。身下的床板硬得硌人,让她忍不住怀疑这究竟是床还是刑具。
这不是她的家。
记忆的碎片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翻涌、碰撞。她记得自己叫唐糖,26岁,一个在大城市里挣扎求生的普通白领。父母早逝,她独自一人,活得像个精密运转的机器。就在昨晚,她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暴雨如注的街头,一辆失控的货车迎面撞来,刺眼的灯光,尖锐的刹车声,然后……一片空白。
可眼前的一切,分明不是医院那消毒水味的病房。
这是一间逼仄的小屋,目测不足二十平米。墙壁的石灰大片剥落,露出里面灰黑的砖石。一扇小小的木窗糊着半透明的油纸,将外面的天光过滤成一片昏黄。屋子角落里,一盏煤油灯正摇曳着豆大的火苗,光影在墙上晃动,像一只只无声舞动的鬼手。
屋子的陈设简单到寒酸:一张破旧的桌子,两条长凳,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里盛着半碗凉透的米粥,旁边压着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唐糖强忍着不适,下床走到桌边,拿起那张纸条。纸上的字迹是用毛笔写的,有些潦草,带着一股尚未干透的墨香,却透着一股决绝的悲凉:
“阿糖,爹娘先走一步,你好好活着。隔壁王婶会照应你。柜子里有几件换洗衣物,床底下有个铁盒子,是我们攒下的,你留着傍身。往后,万事小心,别惹事,好好过日子。”
落款是“父字”。
阿糖?
唐糖的心猛地一沉。她不是什么阿糖。她是来自2025年的唐糖,一个被社会毒打、却依旧努力生活的现代人。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否认眼前的事实——她穿越了。穿越到了一个和她同名同姓的民国孤女身上。
原主的父母,在三天前的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中双双离世。这个小小的家,一夜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原主的身体彻底垮掉,陷入了昏迷。而就在这个空档,来自未来的唐糖,占据了这具躯壳。
“宿主,检测到灵魂波动稳定,【生存系统】正在激活……绑定中……98.7%……绑定成功。”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唐糖浑身一僵,警惕地环顾四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谁?”她在心中厉声问道。
【宿主无需惊慌,我是您的专属生存辅助系统。当前时间: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6月。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城南清河坊。】
冰冷的数据,像一颗石子投入她混乱的思绪中,瞬间让一切变得清晰而残酷。
1937年6月……唐糖的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这个时间点意味着什么。再过不到两个月,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将爆发,全面抗战的烽火将燃遍整个中华大地。而杭州,这座人间天堂,也将在不久的将来,沦为日军铁蹄下的沦陷区。
她不是穿越到了一个和平年代,而是直接掉进了近代中国最黑暗、最动荡的漩涡中心。
“系统,”唐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意念与之沟通,“你能做什么?”
【本系统旨在帮助宿主在极端环境下生存与发展。初始功能包括:基础物资兑换、环境扫描、危机预警、初级伪装。】
【检测到宿主当前处境:孤身一人,身无长物,居所破败,社会关系薄弱。】
【发布初始任务:在三日内,利用现有资源,开设一家能够实现盈利的小店。任务奖励:解锁基础物资兑换权限(一级),获得初始资金支持。任务失败惩罚:系统进入休眠,宿主将独自面对乱世风险。】
生存系统?开店?
唐糖深吸一口气,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绝望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这设定,简直像是从那些她偶尔会刷上几章的网络小说里直接搬出来的。荒诞,却又在眼下这诡异的情境中,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不是什么圣母,没有一穿越就想拯救苍生的伟大理想。她只想活下去。作为一个在现代社会经历过社会毒打、深知生存不易的独身女性,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经济基础”四个字的重要性。
“系统,”她再次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决断,“我需要什么?”
【分析当前市场需求:基础生活物资短缺,民众对清洁、卫生类产品有迫切需求但购买力有限。建议:利用现代知识,销售高需求、低竞争商品。推荐:香皂、牙膏、简易糖果。】
唐糖的眼睛一亮。
她立刻开始翻找这个家。在柜子底下,她果然找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碎银元,十几个铜板,还有一张当票。她仔细辨认,当票上的物品是一件“青花瓷茶碗”,当期三个月,典当金额为五块银元。
这就是原主父母留下的全部家当了。
她将铁盒里的东西揣进怀里,又找出一个布包,将那半碗冷粥也带上。她走到镜子前——那是一面模糊的铜镜,照出一张清瘦而苍白的脸。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此刻却空洞无神,带着未干的泪痕,嘴唇干裂,头发也有些凌乱。
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了。唐糖,一个刚失去双亲、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孤女。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将头发简单地梳成一个麻花辫。镜中的少女虽然憔悴,但那双眼睛深处,却闪烁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与坚毅。
她出了门。
清河坊的清晨,是喧闹而鲜活的。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街边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药铺、布庄、茶馆、饭馆……空气中弥漫着早点的香气、牲畜的粪便味、还有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交织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卷。
“小笼包——热乎的小笼包!”
“豆浆油条嘞——”
“磨剪子嘞——戗菜刀——”
唐糖沿着街道慢慢走着,系统在她脑海中不断扫描、分析。
【扫描到目标客户:中老年妇女,对清洁用品需求较高。】
【扫描到潜在竞争对手:杂货铺,商品种类繁杂但无特色。】
【建议:差异化竞争,主打“新式”、“卫生”、“洋气”。】
她先去了当铺,用那张当票赎回了青花瓷茶碗。老板是个精明的胖子,见她是个小丫头,还想压价,但唐糖不卑不亢,坚持按票面金额赎回,最终顺利拿到了五块银元。
接着,她去了集市。她买了上好的猪油、碱面、还有几斤上等的蔗糖。又去买了几个干净的玻璃罐,用来装糖果。最后,她用剩下的钱,买了几块粗布、一个杆秤、一个算盘,还有一块崭新的木牌。
回到那间破败的小屋,唐糖开始了她的“创业”大计。
她先用系统兑换的“基础配方”和“简易模具”,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她将猪油和碱面按比例混合,在锅里慢慢熬煮,期间不断搅拌。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技巧的过程,温度、火候、搅拌速度,都直接影响最终成品的质量。好在系统提供了精确的数值指引,让她这个厨房小白也能顺利完成。
经过几个小时的熬煮、冷却、凝固,第一批十块手工香皂终于诞生了。它们被切成规整的方块,散发着淡淡的油脂和碱的气味,虽然比不上现代香皂的芬芳,但在这个大多数人还在用皂角或胰子的时代,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接着,她又用蔗糖、清水和一点点柠檬酸,熬制了简易的硬糖。糖浆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她将糖浆倒在涂了油的木板上,趁热拉成细条,再切成小段,装进玻璃罐里。晶莹剔透的糖果,在昏暗的屋子里,像一颗颗小小的宝石。
最后,她在木牌上用清秀的字体写下店名:
“糖记杂货铺——日用百货,童叟无欺。”
一切准备就绪。第二天清晨,她将那块木牌挂在了门口。将十块香皂用油纸仔细包好,摆放在柜台上。又将装满糖果的玻璃罐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阳光透过油纸窗照进来,给那些糖果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糖记”……既是原主的名字,也是她带来这个时代的第一份“甜”。
开业的第一个上午,生意比她预想的要好。
一个路过的妇人被玻璃罐里的糖果吸引,驻足观看。
“小姑娘,这糖怎么卖?”妇人问道,声音里带着好奇。
“三文钱一粒,香甜不腻,入口化渣。”唐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略带羞涩的微笑。
妇人买了两粒,尝后点头称赞:“嗯,确实香,比城隍庙卖的还甜。你这小姑娘,倒会做生意。”
一上午,她卖出了五块香皂,二十粒糖,收入近百文。虽然不多,但足以证明她的方向是对的。她用赚来的钱,又去集市补充了一些原料。
然而,乱世的生存法则,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下午,麻烦不请自来。
三个地痞模样的男人晃进了她的店。领头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嘴里叼着一根劣质香烟,眼神轻佻地打量着唐糖和她的小店。
“哟,新开的?”光头男人吐出一口烟圈,熏得唐糖皱了皱眉头。
“是,几位大哥,要点什么?”唐糖强作镇定,心里却已经敲响了警钟。
“我们老板说了,”光头男人伸手,想去拿柜台上的糖果,“这街上的店,都得孝敬孝敬。你这新来的,懂规矩吗?”
他的手还没碰到玻璃罐,唐糖已经迅速将罐子抱在了怀里。
“规矩我懂,”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每月五块大洋,保平安,对吧?”
光头男人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会这么直接。
“算你识相,”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明天这个时候,我们来拿钱。”
“恐怕不行,”唐糖却摇了摇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因为明天这个时候,我这店就要关门了。”
“关门?为什么?”光头男人皱起了眉头。
“军统的人上午来过了,”唐糖一脸为难地说,“他们说要查账,还说这附近有□□分子活动的嫌疑,要整顿一段时间。我这小店,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军……军统?”地痞们面面相觑,脸色都微微变了。
“你……你认识军统的人?”光头男人的语气明显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表哥在南京总部做事,”唐糖继续编造,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傲气,“他特意来提醒我,让我最近小心点,别惹麻烦。几位大哥,你们要是不想被当成可疑分子带走,最好现在就走。不然等他们的人来了,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打开了系统界面,兑换了一样东西。
地痞们显然被“军统”这两个字吓住了。在那个年代,军统的特务如同鬼魅,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是连他们这些地痞都惹不起的存在。
“你……你表哥叫什么?”光头男人还想再确认一下。
“他姓沈,”唐糖随口编了一个,“好了,几位,我得赶紧收拾东西了,不然晚上军统的人来查,我可担待不起。”
她拿起一块抹布,作势要关门。
地痞们彻底慌了,他们可不想跟军统扯上半点关系。领头的光头男人骂骂咧咧地瞪了唐糖一眼,最终还是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唐糖才松了一口气,手心全是冷汗。
【系统提示:检测到威胁等级降低。临时伪装任务完成度70%。】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黑色的小瓶——那是她刚刚从系统兑换的“防身喷雾”,一种高浓度的辣椒水,足以让一个成年男人瞬间失去战斗力。不过现在,她用一个谎言就解决了问题,喷雾没有派上用场。
然而,危机并未完全解除。
就在她准备关店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街角一个穿灰衫的男人。他一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看似在看报,但目光却时不时地朝她的店这边扫来。
从地痞来的时候,他就在那里了。
【系统警告:检测到持续性监视行为。目标个体:男性,约三十岁,体格健壮,眼神锐利,携带武器(推测为手枪)。危险等级:中。】
唐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军统?中统?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不动声色地关好店门,插上门栓。回到屋里,点亮煤油灯。
她知道,从她用“军统”的名头吓退地痞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踏入了一条看不见的暗流。她的小店,她的“糖记”,不再仅仅是一个求生的工具,而将成为一个风暴的中心。
她走到窗边,透过油纸的缝隙,看向街角。那个灰衫男人还在那里,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模糊而危险。
唐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她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军统、中统、红军、日军……
然后,她在中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唐糖。
她将这张纸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乱世如棋局,人人皆棋子。但唐糖不想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她要利用系统,利用自己的智慧,在这盘大棋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她的“糖记”,将是一颗埋在灰烬中的火种。而她,要让这颗火种,燃成燎原之势。
夜色渐深,杭州城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双双窥伺的眼睛。远处,钱塘江的方向,传来一声悠长而低沉的汽笛声,仿佛是这个时代沉重的叹息。
唐糖坐在灯下,开始盘算着明天的计划。她需要更多的原料,需要更稳固的货源,更需要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身份。
系统界面在她眼前展开,新的任务选项已经开始闪烁。
而街角的阴影里,那个灰衫男人,依旧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注视着这间刚刚开张、却已注定不平凡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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