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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犬
空调的冷气嘶嘶地吹着,却吹不散这一室的燥热与旖旎。
凌亦锋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床单是高级的深灰色丝绒,此刻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皱巴巴地裹着他年轻劲瘦的腰身。
他侧躺着,支着脑袋,线条流畅的手臂肌肉因方才的激烈运动而微微绷紧。汗湿的额发凌乱地搭在眉骨上,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眼,此刻更像是浸足了春水的黑曜石,湿漉漉、亮晶晶地望着正在穿衣的女人。
他嗓音里带着欲望彻底宣泄后的沙哑与慵懒,或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腻的缠绵,轻声说道:“姐姐,我迟早要死在你床上。”
他说话时,唇角微微上扬,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混合着得意与撒娇的坏劲儿,仿佛这是一句多么动听的情话。
凌亦锋确实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饱满,再配上他那张因情动而染上几分绯红、更显色气的俊俏脸颊,确实有资本轻轻松松迷倒一大片涉世未深的无知少女。
可是这句话,对此刻的陈迪妤没有用。她背对着他,正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那件价值不菲的白色真丝衬衣,此刻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胸口处还沾染了一小片已经干涸的、不甚明显的暗痕。
她拎起来看了看,眉头蹙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将它团了团,顺手丢进了角落的脏衣篓里。
她赤着脚走到靠墙的嵌入式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满了整齐的职业装和几件舒适的休闲服。她看也没看,直接从抽屉里拽出一件柔软的纯棉T恤,动作利落地套头穿上。宽大的T恤瞬间掩盖了她身体曼妙的曲线,也仿佛将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情事隔绝开来。
“什么死啊活啊的,好端端的,别说这种话。”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敷衍,仿佛刚才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低吟浅唱的是另一个人。
套好T恤,她顺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苏打水。冰凉的气泡在杯底升腾,她仰头喝了一口,纤细的脖颈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喉间微微滑动。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渴,她又转身走向厨房,打开了双开门冰箱,在里面翻找着冰球。
凌亦锋在她身后嚷嚷,声音带着一点点被忽视的不满:“你别找啦,我昨天喝可乐的时候全加完了。”他看着她翻找的背影,T恤下摆刚好遮住腿根,露出一双笔直白皙的长腿,眼神不由得又暗了暗。
“用了不知道冻上新的?”陈迪妤回头瞪了他一眼,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此刻没有丝毫情欲,只有被打扰的不耐烦。
她索性连水也不喝了,重重将玻璃杯墩在岛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她开始收拾残局,把他胡乱丢在地上的牛仔裤、内裤、还有那件黑色卫衣一一捡起来,团成一团,丢到他身上:“赶紧穿衣服,走人。我还有个方案要做,今晚没空伺候你。”
“姐姐,你怎么睡完就翻脸不认人啊?”凌亦锋抓了把乱糟糟的短发,有些委屈地坐直了身子,柔软的薄被从胸膛滑落,露出线条分明的腹肌。
他委委屈屈地控诉:“工作可以明天再做啊,我后天就要去外地集训了,接下来半个月都见不到你。”他强调着“半个月”这个时间,试图唤起她一丝一毫的不舍。
陈迪妤已经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冷静,甚至有些冷漠。闻言,她嗤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那份令人头疼的方案文件,语气带着淡淡的嘲讽:”我倒想明天做方案,你爸能同意吗?”
“所以我就说,把我们的事告诉他嘛,免得你天天都这么辛苦!”凌亦锋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天真和冲动,仿佛只要公开关系,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别。小少爷,”陈迪妤终于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我是凭实力走到现在的,让你这么一嚷嚷,倒像我靠睡老板儿子上位似的。”
凌亦锋被这句话刺伤了,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也顾不上穿衣服,就这么气冲冲地几步站到她面前。年轻的身体散发着灼人的热意和压迫感,眼圈竟然有些微微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姐姐,你每次都这么说。在你心里,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陈迪妤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还能是什么关系?她以为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各取所需的肉/体关系,一场成年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游戏。她需要宣泄工作压力和应对他父亲骚扰带来的烦躁,他贪恋她的身体和那点成熟的温柔。仅此而已。
“还能是什么关系,床伴啊。”这句话在她舌尖滚了滚,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事,她本来以为凌亦锋心里是明白的,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他的行为却越来越偏离轨道。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是肉/体的纠缠,非拽着她去看一些节奏缓慢、情意绵绵的文艺电影,在黑暗的电影院里紧紧握着她的手;又要去人声鼎沸的游乐园,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排队、拍照,还执意要给她买那种蓬松甜腻的棉花糖;甚至,他还给她写起了情书,虽然文笔稚嫩,字迹潦草。
这一切,都让她不由开始怀疑,这个比她小七岁的大男孩,是不是真的昏了头,想跟她谈一场认真的恋爱。
凌亦锋今年才21岁,还在上大三,身份更是特殊——他是陈迪妤所在公司的老板凌宇阳的独生子。
而她,把他睡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并非纯粹的意乱情迷,里面或多或少存了点隐秘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报复心思。
报复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凌宇阳,总是借着工作的由头,有意无意地拍她的肩,搂她的腰,说些似是而非、带着颜色暗示的荤话,送些名贵却让人膈应的珠宝。
她受够了那种如影随形的骚扰,却又因为职场的权力关系而难以彻底撕破脸。怎么才能不当一个成年男性的后妈,或者更准确地说,怎么才能摆脱即将成为他父亲情妇的可怕前景?
陈迪妤在当时那个被骚扰后充满愤懑的夜晚,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那只能跟他发展点其他关系了。比如,和他儿子。
陈迪妤能进凌家公司,靠的完全是自己的实力。她是名校硕士毕业,凭借出色的专业能力和面试时冷静沉稳的表现,在众多应聘者中脱颖而出。
工作后的第二个月,她独立负责的一个小项目就拿出了亮眼的成绩,方案精准切中市场要害,给公司带来了数百万的意外收益,她也因此提前转正,并于一年后凭借实打实的业绩,破格晋升为项目负责人,成为公司里最年轻的中层管理者。
如果不是老板凌宇阳后来那些逾越的举动,她的职场之路大概会一直这样顺风顺水、扶摇直上下去。
凌宇阳虽然年纪不小了,快五十的人,但胜在保养得宜,身材管理严格,衣品审美在线,看着很显年轻,好像才不到四十的样子。加上他成功商人的气度和财富加持,公司里不少单身的姑娘,甚至一些已婚的,对他都有那么点不可言说的想法。
但陈迪妤是个例外。她清醒,理智,甚至有些冷漠。
她不傻,一个年近半百、在商海沉浮多年的男人,借着庆功宴的酒劲,对二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的下属倾诉心事,说自己妻子病逝后独自抚养儿子长大,有多么寂寞和辛苦,而他本人又是多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这套说辞背后意味着什么,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凌宇阳无疑是喜欢她的,虽然这种喜欢里,情欲和占有的成分要远远高过单纯的心动与欣赏。
大家都是成年人,凌宇阳也自诩懂得分寸,他并不急于逼她就范,毕竟除去年轻貌美、让他产生欲望之外,她同时还是个非常好用、能持续为公司创造巨额收益的员工。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所以他采取了一种温水煮青蛙的策略。一边正常地给她安排繁重的工作,用事业和前途牵制她;一边继续不动声色地撩拨她,送越来越贵重的礼物,制造看似无意的肢体接触,一步步试探着她的底线和容忍度。
陈迪妤烦不胜烦,像一只陷入蛛网的飞蛾,感觉四周的丝线越收越紧。
直到那天下午,凌宇阳临时要出差,临走前扔给她一把车钥匙,吩咐她去体育大学接他儿子凌亦锋回家。理由是司机家里有急事请假了。
陈迪妤压下心中的不快,依言将车开到体育大学门口。她坐在驾驶座上,降下车窗,目光在进出校门那些充满活力、穿着运动服的年轻身影中搜寻,试图找出照片上那个眉眼张扬的少年。等了近半小时,也没看到人,她只好拿出手机,翻出凌宇阳给她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打到第五个,就在她以为没人接听准备放弃时,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年轻男声:”谁啊?”背景音嘈杂喧闹,震耳的音乐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淹没他的声音。
“凌亦锋,我是你父亲公司的员工,他让我来接你回家。”她保持着公事公办的冷漠语气。
在他还想说什么推脱之词之前,及时截住他的话头:”报个地址,不然我会去你们学校的广播站和论坛发布寻人启事。我想,你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出名吧?”
这招果然有效。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报出了一个大学城附近知名酒吧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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