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躺平,谁也别拦!

作者:我在人间跑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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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龙袍是拼多多包邮的吧?


      李明最后的记忆,是凌晨四点在会议室对着PPT咆哮。

      “这个字体再大点!颜色再亮一点!Logo放大的同时能不能缩小一点!我要的是五彩斑斓的黑,流光溢彩的白!”

      设计总监小张的脸在惨白的LED灯下像一张揉皱的纸:“李总,这、这不符合色彩原理……”

      “原理?”李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咖啡杯跳了三跳,“甲方爸爸要的就是不符合原理!他们要的是奇迹!是颠覆!是让所有同行看了都跪下喊爸爸的效果!”

      他扯了扯勒得他喘不过气的领带,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有两把小锤子在里面对敲。连续七十二小时没合眼了,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会议室的白板在他眼里变成了流动的、扭曲的色块。

      “重做。”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天亮之前,我要看到新方案。”

      然后他感觉心脏猛地一缩。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用力一拧。

      剧痛。窒息。视野迅速变暗,耳朵里响起尖锐的鸣叫。

      小张惊恐的脸在眼前放大,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最后的意识是——这个季度的KPI还没达标……

      再睁眼时,李明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硬得离谱的椅子上。

      不是椅子。

      是……龙椅。

      他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动僵硬的脖子,听见金属和玉珠碰撞的清脆响声。一顶沉甸甸、凉飕飕的金冠压在他的头上,前面垂着十二串白玉珠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挡住了一半视野。

      他低下头。

      明黄色的袍子。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从领口一直盘踞到下摆。袖口宽大得能塞进两只猫。布料在烛光下泛着不太自然的光泽,像……像那种廉价的化纤面料。

      他偷偷用两根手指捏起袖口,搓了搓。

      手感粗糙,还有点扎手。

      涤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这龙袍不会是拼多多九块九包邮,还送双袜子的那种吧?

      “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

      一个尖细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下方响起。

      李明——现在应该叫赵明了——慢慢抬起眼皮。

      面前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全部穿着古装。文官在左,武将在右,按照品级穿着不同颜色的袍服,戴着各式各样的官帽。最前面跪着几个紫袍、红袍的老头,胡子花白,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说话的正是跪在最前面的一个白面太监,大概四十来岁,面白无须,脸上涂着厚厚的粉,此刻被眼泪冲出两道沟壑。

      “陛下,您已昏迷三日,太医说您是操劳过度,龙体亏虚……”太监哭得真情实感,鼻涕都快流出来了,“您要是再不醒,奴婢、奴婢就随您去了啊!”

      赵明没说话。

      他花了整整三分钟来消化眼前的一切。

      穿越了。

      当皇帝了。

      而且看样子,是个快累死的皇帝。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动了动手指。还好,能动。又尝试动了动脚趾。也行。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叫什么?”

      太监一愣,随即磕了个头:“回陛下,奴婢王德全,司礼监秉笔太监。”

      “王德全。”赵明重复了一遍,“好名字。现在,回答朕几个问题。”

      他抬起手——动作有点僵硬,因为那宽大的袖子实在太碍事了——指向自己身上的袍子:

      “第一,朕身上这件,是什么料子?”

      王德全又是一愣,显然没跟上皇帝的思路,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回陛下,是江南织造进贡的云锦,天下至宝,每年只得十匹,专供御用……”

      “至宝?”赵明打断他,揪起袖口,凑到眼前仔细看,“你确定?这手感,这锁边,这线头……”他指着袖口一处明显的脱线,“还有这里,线都快崩开了。你们江南织造,就这水平?”

      全场死寂。

      跪在地上的文武百官,齐刷刷抬起头,表情像是集体吞了苍蝇。

      有几个老臣的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还有这个。”赵明把注意力转向头上的冠冕。他试图把它摘下来,但这玩意儿比他想象中还要重,而且结构复杂,他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卡扣。

      “咚”的一声闷响。

      他把那顶至少二十斤重的“天子冕旒”摘了下来,随手扔在地上。

      金冠上的玉珠滚落一地,噼里啪啦,像下了一场冰雹。

      “!”王德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陛下!此乃天子冕旒!礼制所定,十二旒白玉珠象征天地至数,岂可、岂可……”

      “岂可什么?”赵明揉了揉快被压断的脖子,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戴这玩意儿上朝,是为了锻炼颈椎,还是为了防止刺客追杀——毕竟戴着它根本跑不动,刺客来了只能原地等死?”

      “噗——”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笑出了半声,又硬生生憋了回去,变成一声古怪的咳嗽。

      紫袍老头——跪在最前排,一看就是位高权重的那种——终于忍不住了,颤巍巍抬起头:“陛、陛下!此乃祖宗礼法,万万不可轻辱啊!”

      “哦?”赵明看向他,“你又是谁?”

      “老臣严嵩,内阁首辅。”老头声音都在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严嵩?赵明眼皮一跳。好嘛,还是个名人。

      “严爱卿。”赵明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坐姿——这龙椅硬得硌屁股,雕花还特别繁复,坐上去像受刑,“朕问你,戴这帽子,对治理国家有什么帮助吗?能让西北下雨?能让江南水退?能让国库变有钱?”

      严嵩:“……此乃礼制,关乎天子威仪,社稷体统……”

      “也就是说,没帮助。”赵明总结,“那就不戴了。”

      他从袖子里——其实是从刚才醒来时躺着的榻上顺手摸的——掏出两样东西。

      一顶嫩黄色的毛线帽,顶上有个毛球。

      一顶蓝色的,带俩兔耳朵。

      他把两顶帽子放在龙椅扶手上,拍了拍:

      “以后上朝,朕戴这个。二选一。你们可以投票。”

      金銮殿里安静得能听见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文武百官的表情,已经从“吞了苍蝇”升级为“目睹了外星人登陆”。

      有几个年轻的官员肩膀在疯狂抖动,拼命低头掩饰。几个老臣已经翻起了白眼,看样子随时可能晕过去。

      王德全跪在地上,张着嘴,像一条离水的鱼。

      严首辅的胡子抖啊抖,抖啊抖,终于——

      “陛、陛下!此乃儿戏!儿戏啊!”老头捶胸顿足,“若让番邦使臣看见,我大晟颜面何存!祖宗礼法何存!”

      “颜面?”赵明笑了,“严爱卿,朕再问你几个问题。”

      他掰着手指头:

      “第一,西北六州大旱三年,赤地千里,流民十万。这事解决了吗?”

      严嵩:“……正在筹措……”

      “第二,江南水患两年,河堤溃决,良田尽毁。这事解决了吗?”

      “……”

      “第三,边关军饷拖欠半年,将士怨声载道。这事解决了吗?”

      “……”

      “第四,国库年年赤字,寅吃卯粮。这事解决了吗?”

      “……”

      “你看。”赵明摊手,“颜面没解决的事情,一顶毛线帽子就能解决了?那这颜面也太不值钱了吧?”

      严嵩哑口无言,脸憋得通红。

      赵明站起身。

      龙袍的下摆太长,他差点绊倒。旁边两个小太监连滚爬爬过来扶,被他摆摆手推开。

      “好了,说正事。”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原主这身体,一看就是久坐不运动,腰肌劳损严重,“王德全,现在是什么情况?给朕简单汇报一下。”

      王德全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开始汇报:

      “陛、陛下昏迷这三日,朝政暂由内阁处理。积压奏折……三百二十七份。西北旱情紧急,请求开仓赈灾;江南水患告急,请求拨款修堤;边关军饷拖欠,请求补发;科考舞弊案,请求彻查……还有,还有太后娘娘昨日问起,说您若再不醒,就要去太庙哭先帝了……”

      赵明听懂了。

      总结一下就是:内忧外患,到处要钱,皇帝累晕了,太后很着急。

      他揉了揉太阳穴。

      前世他是卷王,是工作狂,是能把下属逼到哭的魔鬼总监。

      结果呢?猝死了。

      现在他穿越了,当皇帝了,天下最大的甲方就是他本人了。

      还卷?

      卷个屁!

      “朕知道了。”赵明深吸一口气,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既然情况都这么糟了——”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

      “那朕宣布:从今天起,大晟朝,实行四天工作制。”

      “……”

      “朝会?每周一开一次就够了,每次不超过两个时辰。朕起不来太早,以后改成辰时三刻(早上八点)开始。”

      “奏折?每天最多批二十份。超过的按轻重缓急排队,或者你们内阁自己看着办,拿不准的再找朕。”

      “所有官员,每天工作不超过四个时辰,午休半个时辰,酉时(下午五点)必须下班。谁再让朕看到熬夜加班、黑眼圈比熊猫还重的,扣俸禄!扣奖金!扣年终绩效!”

      他一口气说完,感觉神清气爽。

      原来当皇帝这么爽!想怎么改革就怎么改革!

      下面已经彻底乱了。

      严嵩直接跪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老泪纵横:“陛下!不可啊!勤政乃为君之本,岂能如此懈怠!祖宗基业,江山社稷……”

      “勤政?”赵明打断他,“严爱卿,朕问你,你每天几点起床?”

      严嵩抽噎着:“老臣……寅时初(凌晨三点)便起,准备早朝……”

      “几点睡?”

      “子时末(凌晨一点)方能就寝……”

      “每天工作几个时辰?”

      “十、十二个时辰……”严嵩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你看。”赵明走到他面前,弯腰,拍了拍老头的肩膀(手感硌手,全是骨头),“你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工作了三年,结果呢?西北更旱了,江南更淹了,国库更空了,边关更乱了。”

      他直起身,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或震惊、或茫然、或愤怒的脸:

      “这说明什么?说明无效加班,除了感动自己,屁用没有!从今天起,都给朕调整作息!该吃吃,该睡睡,脑子清醒了,才能办好事!”

      他走回龙椅,顺手把嫩黄色的毛线帽戴在头上。

      毛球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

      “现在,”他宣布,“退朝。朕要去试试龙床——希望别也是硬板床,不然朕就把工部尚书叫来,让他亲自躺上去体验体验。”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

      “对了,告诉御膳房,午饭朕想吃火锅。多放辣,多放肉,朕饿了三……饿了好几天了。”

      然后,在文武百官呆滞的目光中,这位头戴嫩黄毛线帽、身穿疑似“拼多多龙袍”的新任皇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出了金銮殿。

      留下满朝文武,在逐渐升起的朝阳中,凌乱成一片。

      严首辅颤巍巍地指着皇帝离去的方向,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妖、妖孽啊……先帝啊……老臣对不起您啊……”

      然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大殿里顿时乱成一团。

      “首辅大人!”

      “快传太医!”

      “水!拿水来!”

      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一个穿着青色官服、站在队伍最后排的年轻官员,低着头,肩膀抖得厉害。

      他不是在哭。

      他是在拼命憋笑。

      他悄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本本,用炭笔飞快地写下几个字:

      “永昌三年七月初八,帝醒,弃冕旒,戴绒帽,言:‘加班无用,不如睡觉。’”

      写完,他合上本子,抬头望向殿外。

      阳光正好。

      这个皇帝,好像有点意思。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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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天前 来自: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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