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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当我过了七年后,再次遇见鱼见跃,我知道我还是念念不忘。第一次心动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忘记。时间要倒转到小学时代或者更早之前。或者准确来说,再次遇见他,感觉是很奇妙的。
鱼见跃正和鱼浅浅走在路上,林予悦此时正在咖啡店买咖啡。
鱼见跃听到熟悉的声音,惯性地停下了脚步。像学生时代,他一如既往重复的动作。他看到了林予悦,林予悦也看到他了。两个人都不说话,直到林予悦看见从后面出来的鱼浅浅本人。
“一杯拿铁,谢谢。”
女生清亮又甜润的声音传来。
“予悦?”
“浅浅,好久不见。”
“你大学毕业做什么了?约你也很少出来。”
“什么也没做,四处逛逛。”
林予悦说这话的时候,看到了鱼见跃。
这家伙正以完全冷漠的眼神看着路边。除了他假装看着手机,手指乱点屏幕,林予悦还以为他会很平静,于是淡淡地开口道。
“你们要去哪里啊?”
“我们去逛大画家的画展。是鱼见跃的画展噢,你去吗?”
“不去了,我还有要事。走不开啦。”
林予悦一身黑色无袖连衣裙,褪去稚气,她更成熟了。两条白生生莲藕白的胳膊,就那样裸露在外面。
“下次画展会来吧。”鱼见跃突然走上前开口道。
“好。”她有些不自在。不过没表现出来。鱼见跃看向她耳朵,还是一如即往紧张就发红。阔别两人后,她慢慢地走回家。
其实没想过那么久,没任何联系,还能见面的。就像她无法控制情绪化的自己的时候,抽屉里是各种各样的抗抑郁药物。
心情复杂,心死了的时候,久远到她自己都忘记了。
无非是大学留学途中,父母相继离世,姥姥姥爷也因病住院治疗中,常驻医院。爷爷奶奶随后也因为年岁渐长搬进养老院,得了痴呆症。那段时间,她请了长假,来回奔波家与英国。连续不断的雨天从英国传到中国,她完全彻底地死在雨天了。
接下来是遗产诉讼,大概是母亲这边的婚姻关系让她筋疲力尽。
父亲没有再婚,这让她非常意外。大概是他也不怎么联系她,除了不变的抚养费金额。
毕竟,她以为男人都会很快再次结婚的。他完全做到了,一心一意在工作上。也不关心她,更不关心他的父母。
直到收拾父亲的遗物的时候,才发现有关母亲的相片簿,满满地存在保险柜里。她以为柜子里会是什么贵重物品,谁曾想是母亲的照片。
照片上穿着紫色毛衣的女孩靠在他肩膀上,甜甜地笑。她没见过妈妈少女时期的样子,还没等她收拾好心情,母亲出车祸的消息就传来了。
紧接着是钱发来的消息,催促她快点回英国的医院。好像这边的丧礼还没彻底结束,那边的事故就产生了。
以为这些事会很快结束的,直到住的房子被做了标记,她匆匆忙忙把房子挂上拍卖房产的网站,就这样奔赴下个目的地。
她已经对现状对她的玩弄感到不快乐,但是这种不快乐的情绪,就像雾气一样,很快就冲散了。
她不是太清楚父亲的死因,总感觉是一团理不清的线。
英年,早逝,心脏不好。
突发的疾病,她有点认命地接受。
走在伦敦机场的时候,钱在机场外的站牌下等着她。
又下起了小雨,好像这么着急地赶到医院,上次是什么时候呢?上次不是她自己一个人。
她记得很清楚,大概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小小的人,胳膊却粉碎性骨折。
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那个人就那样静静躺在病房里。
大概是感觉到她要来了,她突然有点精神,
有气无力地说着:之后的安排。
她想不到这些话,也记不住,于是惯性地点开手机录音,点开了录像。
像是准备记录生命的最后一刻,妈妈突然笑起来。
然后很多话还没说完,心跳的频率就立马归零了。
然后Leo 在前一天还装作深情的人,在处理完丧事后,就冷漠起来了。
诉讼的事,就在第二天开庭了。
她,措手不及,只能留在母亲生前的房产里收拾杂物。
这些年,她们的联系实在不多。她从以往只言片语的叙述中,找到了妈妈的邮箱。里面一封未发送的邮件,还静静躺在那里。
这些年,冷却的不只是感情,还有慢慢炽热的思乡之情。
不速之客登门拜访,她开了门,却不清楚来人的真实身份。经过介绍,发现时母亲生前的律师好友,母亲给名下财产全部留给自己了。她不是很清楚这边的遗产税,在她的帮助下,顺利完成过继。
这还没有结束,Leo 突然变得冷漠起来,要打婚姻官司,阻止财产的转移。
她以为是什么,已经习惯了。
就想很早之前,知道他有些不怀好意的心思的时候,她被妈妈匆匆忙忙地被送回中国。大概是巨额遗产的诱惑,她的存在太碍眼了,于是各种意外,先是在学校摔伤,然后是家里的药物被偷换,或者是故意把她丢在街上……
她以为是运气不好,林溪却发现了,于是着急忙慌给林予悦送回国。跟Leo的关系牵扯太多,她已决心要切断与他的联系,却被突如起来的车祸隔绝。
父亲留下来的相册,林溪的单人照占据大部分,与他的合照也有。却没有她的照片,她费解,于是又想起来很早躲在父母门后的话。
不管怎样,某种世俗意义上,她完全是一个人了。
留学带来的精彩见闻,完全没办法抵消孤独感的情绪反扑。
一直都是一个人,哪怕真正意义上成为大人的时候也没有人见证。身旁的朋友,也各自成双成对出行,她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夜晚躺在床上的时候,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么多年没联系,是因为早早就发现了彼此不适合做朋友,适合当陌生人。
她当然听过鱼浅浅说过,关于他的事迹。不用费心打听就有,他在英国谈恋爱,或者是嘲笑她写的小说幼稚,或者是一些让她渐渐忘记那份善意的事情。
画展不会去,她只是客套一下。
那股长期围绕不去的念念不忘,终于在见面后被打散,随着这个思绪一同随风而去。
执念还是放不下曾经的好,都无所谓了。
只不过为什么,会在睡梦中,以每个月的频率梦见他。
这世界,真的有所谓量子纠缠吗?
想到这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屈沫坐在她旁边,慢悠悠地喝果汁。难得闲下来的时候,办公室为什么只提供咖啡,她只能去楼下咖啡店里买果汁。这里的的果汁和咖啡一样,不好喝。
她听歌,然后看着自己电脑中的ppt,马上快要汇报了。
她把剩下的果汁倒进自己的杯子里,给林予悦说了会话,就匆匆地赶回公司。
七年后的见面,说迟不迟,却是自己期待了很久的有预兆的见面。
江时韫赶来的时候,林予悦正边喝咖啡,边构思剧本。
她在咖啡店外的椅子上,正专注地看她笔下的文字。
两人在一起喝完咖啡,她走出门,发现鱼见跃一直坐在咖啡厅外面的桌子上。
你没走啊?
江时韫率先打破了僵局。其实他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两个人寒暄过后,他问他:“你不跟着进去吗?”
“她应该不会想让我进去。”
“她的剧本快到交稿的时候了,你找她,但是别打扰她。”
江时韫进去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六点半了。
再次出来,他看才过了三十分钟。
林予悦非常不自在地揽揽自己鬓边的碎发,“画展是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我跟你说过了。”
“哦哦,我知道了。”
“我先走了。你和江时韫慢慢聊。”
“不许走。”
“每次你都要跑。”
“我有那么令你讨厌吗?”
“没有,只是觉得不自在。”
“那什么是自在的?”鱼见跃虽然有些生气但还是选择笑了笑来缓解自己一厢情愿的尴尬。
江时韫处在这种尴尬的氛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先走吧。我和他说明白。”
江时韫应了声好,然后来了句,“在前面路口等你。”
江时韫往前走。
走到了红绿灯路口。
他远远看着他们。女人和男人,鱼见跃以一种包裹性的侵略姿态低头看着林予悦。宽大的黑色大衣外套和挺拔的身姿,显得林予悦完全地被包围着。路边随机停的车,一闪一闪的红色灯光看起来实在很晃眼。
看起来确实很般配。他这样想。
“在英国,我每天都会去你的学校。希望能碰见你。”
“英国那么大,我们一次也没遇见。不正好说明,我们有缘无份吗?”
“在中国,我刚回来。我就能碰见你。怎么就有缘无份了。”
“在英国?你不是在英国谈恋爱吗?”
鱼见跃突然泄气。
“我谈恋爱了又怎么样?只要我喜欢的是你,跟谁在一起,不影响我们最终的结局。”
“影响啊,我有精神洁癖,我接受不了。”
“所以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鱼见跃倍感无力,只能看着林予悦往前走。车里的鲜花,他还没亲自交给喜欢的人,他难过地掉下眼泪。她装作没看到,车后座的丝带早已被风吹起来,落到她肩膀。她没有办法弯下腰停留,香槟色的丝带又被风起来,落到她头发上,滑落到耳钉后面,勾住了。她无奈扯下它握在手里,扔进垃圾桶。她快速地跑到前面。“走吧,以后不需要再交集了。”她这样和江时韫说着。
鱼见跃没有选择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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