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吻过他

　　林星眠觉得今天真是倒血霉了。

　　妈的。

　　上午第三节是班主任“灭绝师太”的课。

　　她明明知道风险极高。

　　但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她鬼使神差地。

　　就把那本宝贝漫画草稿本。

　　从课桌抽屉里。

　　悄悄抽了出来。

　　刚画到男主角把女主角按在墙上。

　　还没亲下去呢。

　　一片阴影。

　　唰地一下笼罩了她。

　　全班安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见。

　　完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

　　缓缓抬头。

　　就看到了灭绝师太那张。

　　似笑非笑的脸。

　　“画得挺投入啊，林星眠同学？”

　　“……”

　　“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

　　完了完了完了。

　　她脑子里只剩这三个字。

　　请家长是跑不掉了。

　　她哥林昼昨天刚出差。

　　爸妈都是老师。

　　要是知道她上课画这玩意儿。

　　还是带点儿暧昧情节的。

　　她不死也得脱层皮。

　　下课铃一响。

　　她抱着赴死的心。

　　磨磨蹭蹭往办公室挪。

　　“给你家长打电话。”

　　灭绝师太推了推眼镜。

　　镜片反着寒光。

　　“现在，立刻，马上。”

　　“我……我哥行吗？”

　　“行，只要能对你负责的成年家属。”

　　她如蒙大赦。

　　赶紧躲到走廊角落。

　　给她哥打电话。

　　“喂？祖宗？啥事？我开会呢。”

　　电话那头林昼压着声音。

　　“哥！救命！我完了！”

　　“说人话。”

　　“我上课画漫画被灭绝抓了……要请家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然后传来一声。

　　“我靠！”

　　“你咋不等我死了再告诉我？我在北城开会呢！飞也飞不回去啊！”

　　“那怎么办？！爸妈知道了我就死定了！哥！亲哥！”

　　林星眠快哭了。

　　她听见她哥在那头抓耳挠腮。

　　“妈的……行了行了别嚎了。”

　　“我想想办法。”

　　“你等会儿。”

　　电话被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

　　心里七上八下。

　　度秒如年。

　　五分钟後。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她哥发来的微信。

　　「找了个救兵。」
　　「我大学同学，正好在南城。」
　　「他替我去。」
　　「你等会儿，他大概半小时到。」
　　「联系方式发你了。」
　　「顾深。」
　　「叫他顾大哥就行。」

　　顾深？

　　谁啊？

　　没听她哥提过这号人物啊。

　　同事？

　　她点开那个微信名片。

　　头像是一片纯粹的深蓝。

　　朋友圈啥也看不见。

　　一条横线。

　　高冷得一逼。

　　她颤抖着手加了好友。

　　几乎秒过。

　　她赶紧发消息。

　　「顾大哥你好！我是林昼的妹妹林星眠！麻烦你了真的不好意思！」

　　对方回得言简意赅。

　　「嗯。」
　　「半小时后到。」

　　她盯着那个“嗯”字。

　　心里更没底了。

　　这救兵。

　　靠不靠谱啊？

　　她趴在办公室窗台上。

　　眼巴巴望着校门口。

　　像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

　　在她腿都快站麻的时候。

　　校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

　　个子很高。

　　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

　　隔着老远。

　　都能感觉到那股子。

　　跟周围校服格格不入的松散劲儿。

　　他慢悠悠地晃进来。

　　手里还拎着个……文件夹？

　　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他越走越近。

　　林星眠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我靠。

　　她心里小小地惊呼了一声。

　　她哥还有这么帅的同学？

　　这他妈是同学吗？

　　这是她哥花钱雇的演员吧？

　　那双眼睛……

　　是桃花眼吧？

　　看狗都深情的那种。

　　眼尾下面。

　　还有颗小小的泪痣。

　　绝了。

　　皮肤比她还好。

　　鼻子又高又挺。

　　嘴唇……

　　薄薄的。

　　听说薄唇的人都薄情？

　　他走到她面前。

　　微微低头。

　　目光落在她脸上。

　　带着点打量。

　　“林星眠？”

　　声音也好听。

　　低低的。

　　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懒散。

　　“……嗯！”

　　她猛地回过神。

　　脸有点热。

　　“我、我是！顾、顾大哥？”

　　“嗯。”

　　他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又好像没有。

　　“走吧。”
　　“去见你老师。”

　　他迈开长腿就往办公室走。

　　她赶紧小碎步跟上。

　　像个可怜的小鹌鹑。

　　他走路带风。

　　她得稍微小跑才能跟上。

　　偷偷瞄他侧脸。

　　妈的。

　　连下颌线都这么清晰利落。

　　灭绝师太坐在办公桌后。

　　抬头看见顾深。

　　愣了一下。

　　推了推眼镜。

　　“您是林星眠的……家长？”

　　顾深非常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

　　把那个文件夹随手放在桌上。

　　动作流畅得不像演的。

　　“对。”
　　“我是她哥哥。”
　　“林昼。”

　　林星眠站在旁边。

　　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我靠！

　　哥！

　　你剧本里没这段啊！

　　怎么还带自我发挥的？！

　　灭绝师太显然不信。

　　“林昼先生我见过一次……”
　　“好像……没您这么……”

　　“年轻帅气？”

　　顾深接话接得那叫一个顺溜。

　　他甚至还笑了一下。

　　那颗泪痣都跟着生动起来。

　　“老师您记性真好。”
　　“林昼是我大哥。”
　　“他出差了，实在赶不回来。”
　　“父母也都是老师，在外地。”
　　“所以让我来一趟。”
　　“家里就我们兄弟俩照顾她。”
　　“长兄如父，我也算半个家长。”

　　他说得一本正经。

　　脸不红心不跳。

　　逻辑完美。

　　林星眠都快要给他鼓掌了。

　　灭绝师太将信将疑。

　　“哦……这样。”
　　“那行吧。”
　　“主要是林星眠同学最近上课老是走神。”
　　“这次更是直接在课堂上画这些……漫画。”
　　“成绩也有些下滑。”
　　“高三了，关键时期……”
　　“我们不能不重视啊。”

　　顾深拿起桌上那本“罪证”。

　　林星眠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本子里。

　　可不只是漫画。

　　还有好多她画的乱七八糟的涂鸦。

　　还有……

　　她偷偷画的各种帅哥。

　　他修长的手指翻动着纸页。

　　速度不快。

　　眼神很专注。

　　她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生怕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终于。

　　他合上本子。

　　抬头看向老师。

　　表情还挺严肃。

　　“老师，这个问题我很重视。”
　　“回去一定好好说她。”

　　林星眠心里一沉。

　　完了。

　　还是要挨批。

　　但下一秒。

　　他话锋一转。

　　“不过……”
　　“老师您看这个。”

　　他把那个文件夹打开。

　　推到了灭绝师太面前。

　　里面是几张打印出来的画。

　　“这是……”

　　“这是我妹妹之前画的一些作品。”
　　“我帮她整理了一下。”
　　“投了个青少年艺术创新大赛。”
　　“刚收到的回复。”
　　“入围了全国赛。”

　　？？？

　　林星眠眼睛瞪得溜圆。

　　什么大赛？

　　什么入围？

　　她怎么不知道？！

　　灭绝师太也惊讶地拿起那几张纸。

　　看了看。

　　“哦？还有这事？”

　　“是啊。”
　　“孩子有兴趣，有点天赋。”
　　“我们做家长的，也挺矛盾。”
　　“一方面怕耽误学习。”
　　“另一方面……”
　　“又觉得扼杀了她的才华和热情，也挺可惜。”
　　“您说是不是？”

　　顾深叹了口气。

　　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这孩子，就是太痴迷了。”
　　“一画起来就忘了时间。”
　　“上课也忍不住。”
　　“方法不对。”
　　“我得批评她。”
　　“但初衷是好的。”
　　“就是想画得更好。”

　　他转过头。

　　看了林星眠一眼。

　　眼神里带着“责备”。

　　“跟老师保证，以后上课绝对认真听讲。”
　　“画画留在课后，行不行？”

　　林星眠脑子还是懵的。

　　但求生欲让她疯狂点头。

　　“行！行！我保证！绝对不在课上画了！”

　　灭绝师太看着那几张“获奖入围”的通知。

　　又看看林星眠那怂样。

　　脸色缓和了不少。

　　“有特长是好事。”
　　“但就像你哥哥说的，要分场合。”
　　“高三了，主次得分清。”
　　“既然有这个天赋，更要珍惜。”
　　“以后走艺术路线，文化课也很重要。”

　　“老师您说得太对了。”
　　“回头我帮她制定个计划。”
　　“学习画画两不误。”

　　顾深接过话。

　　说得那叫一个诚恳。

　　“那就好。”
　　“有家长配合，我们就放心了。”

　　灭绝师太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算是笑容的表情。

　　“这次就算了。”
　　“下不为例。”
　　“林星眠，记住你的保证啊。”

　　“记住了！谢谢老师！”

　　林星眠差点喜极而泣。

　　“那老师，没什么事我们就先不打扰您了。”

　　顾深优雅地起身。

　　还不忘把林星眠那本宝贝漫画本塞回她手里。

　　“谢谢老师。”

　　他微微颔首。

　　然后。

　　非常自然地。

　　伸手揽住林星眠的肩膀。

　　把她轻轻往外带。

　　他的手心有点烫。

　　隔着一层薄薄的校服布料。

　　温度清晰地传过来。

　　林星眠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耳朵尖悄悄红了。

　　他的动作很轻柔。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

　　她像个提线木偶。

　　跟着他往外走。

　　脚步都有点飘。

　　直到走出办公室很远。

　　拐过楼梯角。

　　那只手才若无其事地松开。

　　他靠在墙上。

　　懒洋洋地摸出烟盒。

　　抽出一支。

　　想了想。

　　又塞了回去。

　　只是把烟夹在手指间把玩。

　　“吓傻了？”

　　他侧过头看她。

　　眼尾微挑。

　　带着点戏谑。

　　“……没。”

　　林星眠低着头。

　　盯着自己的鞋尖。

　　心跳还是乱七八糟的。

　　“那个……顾、顾大哥……”
　　“大赛入围……是怎么回事啊？”

　　“哦，那个啊。”

　　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瞎编的。”
　　“那几张纸是我在来的路上，随便找图文店打印的。”
　　“网上找了个看着挺官方的模板。”
　　“改了几个字。”

　　“啊？！”

　　林星眠猛地抬头。

　　眼睛瞪得像小鹿。

　　“假、假的？！”

　　“不然呢？”
　　“你真参加过这种比赛？”

　　“……没有。”

　　“那不就得了。”
　　“兵不厌诈。”
　　“对付这种老师。”
　　你得拿出点真东西。”
　　“虽然东西是假的。”
　　“但效果是真的。”
　　“看，这不就搞定啦？”

　　他耸耸肩。

　　一副“基操勿六”的样子。

　　林星眠张了张嘴。

　　半天没说出话。

　　我靠。

　　还能这样？

　　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她哥从哪儿找来的这尊神？

　　“可是……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穿帮？”

　　他轻笑一声。

　　“等穿帮的时候。”
　　“你哥早就回来了。”
　　“谁还记得这事。”
　　“再说了……”
　　“到时候你成绩上去了。”
　　画也画得更好了。”
　　“谁还会追究这个。”

　　好像……

　　很有道理？

　　她看着他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支烟的手指。

　　修长。

　　骨节分明。

　　干净得不像话。

　　刚才就是这只手。

　　揽着她的肩膀。

　　带着她走出了“刑场”。

　　她的脸又开始有点热。

　　“不管怎么说……”
　　“谢谢你啊顾大哥……”
　　“真的……太感谢了……”

　　她小声说。

　　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得了。”
　　“小事。”
　　“你哥不在。”
　　“我替他擦屁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不过这次……”
　　“擦到他亲妹妹头上了。”

　　他这话说得。

　　林星眠脸更红了。

　　什么叫擦屁股啊……

　　听起来怪怪的。

　　“走吧。”
　　“送你回教室？”
　　“还是……”

　　他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该放学了吧？”
　　“送你出校门？”

　　“啊！放学了！”

　　她这才注意到走廊里已经喧闹起来。

　　学生们像出笼的小鸟一样涌出来。

　　不少人好奇地看着他们这对组合。

　　一个明显是社会人士的超级大帅哥。

　　和一个穿着校服脸红红的小姑娘。

　　这画面。

　　怎么看怎么引人遐想。

　　“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麻烦你了！”

　　她赶紧说。

　　“真不用？”

　　“不用不用！”

　　她疯狂摆手。

　　“那行。”
　　“你自己小心点。”
　　“我跟你哥说一声。”
　　“任务完成。”

　　他站直身体。

　　把烟重新塞回烟盒。

　　“走了。”

　　他冲她随意地摆摆手。

　　转身就往楼下走。

　　白衬衫的衣角在楼梯拐角一闪。

　　就不见了。

　　走得干脆利落。

　　毫不留恋。

　　林星眠还站在原地。

　　有点没回过神来。

　　空气里。

　　好像还残留着一丝很淡很淡的味道。

　　不是烟味。

　　是一种很干净的。

　　像雪后松木一样的清冽气息。

　　是他身上的吗？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想把那味道记住。

　　“喂！星眠！发什么呆呢！”

　　闺蜜姜雨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

　　一巴掌拍在她背上。

　　差点把她拍岔气。

　　“我靠……你要谋杀啊……”

　　“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好他妈帅啊！！！”
　　“我靠我靠我靠！”
　　“比陆沉学长还帅！”
　　“新来的转校生？！”
　　“不能啊这气质明显是社会人士了！”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从实招来！”

　　姜雨抓着她的胳膊。

　　激动得像个尖叫鸡。

　　引得周围同学纷纷侧目。

　　“你小点声……”

　　林星眠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那是我哥的同学……”
　　“替我哥来当临时家长的……”

　　“家长？！”
　　“我靠……”
　　“现在家长门槛都这么高了吗？”
　　“这颜值……”
　　“这气质……”
　　“这大长腿……”
　　“当他学生我都愿意啊！”

　　姜雨还在持续发疯。

　　林星眠却有点心不在焉。

　　她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那里好像还有一点。

　　残留的温热触感。

　　和他手指的形状。

　　她想起他翻看她漫画本时专注的侧脸。

　　想起他忽悠老师时那游刃有余的样子。

　　想起他靠在墙上把玩烟盒时懒散的神情。

　　还有那颗。

　　该死的。

　　勾人魂魄的泪痣。

　　心脏。

　　又不争气地。

　　漏跳了一拍。

　　这个顾深……

　　好像。

　　跟她想象中哥哥的那些程序员同学。

　　完全不一样。

　　太不一样了。

　　“走走走！回家！”
　　“你必须给我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讲清楚！”
　　“包括他怎么搞定灭绝师太的！”
　　“妈的，简直是偶像剧现场！”

　　姜雨还在旁边叽叽喳喳。

　　林星眠被她拖着往校门口走。

　　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像塞进了一团毛线。

　　她拿出手机。

　　点开那个深蓝色的头像。

　　犹豫了一下。

　　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顾大哥，我到家了。今天真的真的非常感谢你！」

　　过了一会儿。

　　手机震动。

　　「嗯。」

　　还是一个字。

　　言简意赅。

　　符合他高冷的人设。

　　但她看着那个“嗯”字。

　　忍不住笑了。

　　梨涡浅浅地浮现在脸颊。

　　她把手机捂在胸口。

　　长长地。

　　舒了一口气。

　　今天。

　　好像也不是那么倒霉嘛。

　　至少。

　　见到了一个。

　　很好看。

　　很厉害。

　　还有点……有趣的。

　　“临时家长”。

　　她开始有点期待。

　　她哥赶紧回来了。

　　这样。

　　是不是就能。

　　再见到他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脸又悄悄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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